走廊上,幾個女孩形色匆匆的往劇場後台跑去。
小傻妞和灰原好像在這一刻冰釋前嫌,前者生怕哀殿跑不快,完全不顧她的掙扎直接像洋娃娃般抱在懷裡,用勁全身力氣跟在小蘭身後奔跑著。
“好奇怪…我記得小哀童鞋的藥應該沒什麽副作用啊…”罪魁禍首安吉兒完全沒有半點自覺,優哉遊哉的在後面跟著,嘴裡還吧唧吧唧嚼著口香糖。
“喂喂喂,過了啊,你也不怕她們看出什麽來。”貝爾摩德依然是女教師的模樣,她倒是想加快腳步去看個究竟,又不好撇下安吉兒獨自一人。
“看出來就看出來咯,反正我又不是醫生~”安吉兒吹出一個泡泡,卻不小心黏在了唇邊,然後她很嫌棄的把口香糖摳下來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裡,“如果真的死了,倒是省心多了…”
前方不遠處的宮野明美好像聽見什麽般忽然回頭,明明是俊秀男人的外表卻露出小女兒般的姿態:“難道你們打算…?”
安吉兒眉頭一皺,用眼神瞥了瞥前方的洋子和灰原,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明美頓時會意,心裡輕輕歎息一聲,然後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幾人很快來到剛才的劇場後台,卻驚訝發現房間的大門居然敞開著,而且並不像正常從裡面開啟的樣子,而是被人一腳踹開,木質的門板完全脫離了門框,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如同被某種洪荒猛獸肆虐過一般。
房間裡也一片狼藉,桌子椅子被掀翻於地,各種舞台道具也被盡被破壞,而唯獨不見毛利瞳的身影。
“怎麽會這樣…哥哥呢?!”小蘭驚慌失措,臉色蒼白的看向其他女孩。
哀殿沒搭腔,周圍凌亂的景象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擔心心上人的同時又有些奇怪,自己的臨時解藥應該不會有這麽大的副作用啊?
而小傻妞則默默拉開一個抽屜往裡面瞧了一眼。然後聲音哽咽的道:“不在這裡…”
“……”安吉兒嘴角抽了抽,生無可戀的叫道:“當然不會在那裡啊!你們都傻了嗎?趕緊出門找啊,他現在應該還沒走遠!”
“有用嗎?或許找回來小瞳會更加危險吧?”灰原忽然抬頭,眸子裡寒光一閃而過。
安吉兒面不改色。依然笑吟吟的望著她:“好多年不見,小志保越來越犀利了啊。不過我不明白你什麽意思呢~”
“什麽意思?!”哀殿的聲音漸漸激動起來:“你在根本不了解有沒有副作用的情況下,就直接把解藥給小瞳服用…你真的是為了他好?”
“有副作用的話你會直接給柯南?”安吉兒無辜的眨眨眼,“我想柯南能吃,小瞳就肯定能吃嘛…”
“你!!”哀殿氣急。卻有些無言以對。
這個藥當然不會有什麽副作用,無論是柯南還是小瞳又或者自己吃都可以,但她更在意的是安吉兒的態度。
她曾和安吉兒相處很長時間,所以太了解這個女孩的想法。在對待自己和姐姐,甚至是小蘭和大明星她們時,安吉兒都感覺像在關照自己人似的處處著想,然而當面對關於小瞳的話題時,這個女孩竟散發著骨子裡的冷漠,甚至會不自覺露出欲除之而後快的笑容!
沒理會哀殿質疑的眼神,安吉兒很沒誠意的擺擺手:“好了好了。我承認自己有些冒失,不過現在最關鍵的是快點找到那個家夥。按照小蘭的描述,他現在好像又失憶了,這種恍惚的狀態以及臨時解藥的不穩定性…如果他正在變小的狀態中被別人看見怎麽辦?”
“這…”眾女面面相覷,灰原再也顧不得去質問安吉兒,拉住洋子的手朝外跑去。
安吉兒聳聳肩,卻發現小蘭還愣在那兒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不由好奇問道:“你不著急?”
“著急也沒用啊…都這麽長時間了。不過…”小蘭猶猶豫豫的開口道:“我感覺哥哥好像並不是失憶,相反的,他像是恢復記憶了一般。說著讓我聽不懂的話…”
“聽不懂的話?比如呢?”安吉兒和貝爾摩德對視一眼,覺得事態好像漸漸脫離了她們的控制。
“很多胡言亂語…而且中間夾雜著一些中文…”
“什麽?!”
……
毛利瞳此刻的確沒有再次失憶,但也沒想象中那麽樂觀。
那種難以承受的劇痛漸漸消退,緊隨而來的。是更多或熟悉或陌生的記憶浮現於腦海。他上一刻或許還記得自己是誰,下一秒又在吃驚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裡,就像嚴重的老年癡呆,迷迷糊糊的走出了帝丹高中。
大街上車水馬龍,行人也都步伐匆匆,沒人會關注一個失了神的大男孩。更何況他的步伐動作和常人也沒什麽兩樣。偶爾會有幾個翹課打遊戲去的路過,驚歎著毛利瞳迷死人的相貌,不過當她們看見這個男人臉色豆大的汗珠時,又紛紛逃開,老遠處對著他的背影指指點點。
毛利瞳置若罔聞,依著本能繼續行走,他看見了很多光禿禿的櫻花樹,也看見了不遠處的高樓大廈,這些場景和夢裡的不太一樣,但又如此真實。然後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叫毛利瞳?簡直可笑,自己怎麽可能有個日本人的名字?然而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另一個聲音又不斷響起,扯著他腦袋裡每一根神經在說:我就是毛利瞳!
這些矛盾複雜的存在,於他腦中不斷盤旋,他也變得更加迷茫,渾渾噩噩的穿越一條又一條馬路。
當終於有路人發現他狀態不對並大聲呼喊的時候,毛利瞳已經走上了快車道,前方的紅色信號燈正不斷閃爍。
“恩?對面的人是叫我?”毛利瞳莫名其妙的抬頭,看見對面一群人對著自己大呼小叫,依稀還能看見一張張焦急的面孔。他下意識往左邊看了一眼,“奇怪,沒車子啊?”
然後他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刹車聲,下一秒,他被人使勁往後一扯,堪堪躲過了由右邊駛來的出租車。
“找死啊你!當我面闖紅燈就算了。東張西望居然還看不到車子來了嗎?”
救他一命的是個穿交警製服的小妞,面容挺清秀的,就是脾氣不怎麽好。她帶著毛利瞳回到路口,從口袋裡套出一個小本本。隨便寫了幾行字撕下罰單丟到毛利瞳懷裡,哼了一聲:“交罰款!”
毛利瞳眨了眨眼,他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麽車子是從右邊開過來而不是左邊。
“恩?傻裡傻氣的,難道腦子有病?”女交警捏著下巴沉思,越看這個家夥越感覺不對勁。緊接著。她就驚訝的看見這個長得還挺好看的男生雙眼一翻,直直的往自己方向倒了過來。
“撲通!”
女交警面無表情的往後退了一步,眼睜睜看著對方趴到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故作鎮定的用犀利眼神逼退周圍行人,她默默從懷裡掏出手機,在電話接通之後終於哭了出來:“嗚嗚~佐藤大姐我要報警!我被人碰瓷了!”
……
時間已經過了午後,灰原和小傻妞出去半天還沒回來,而小蘭則背著還在熟睡中的柯南,帶領安吉兒等人回到了偵探事務所。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毛利偵探事務所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安吉兒像回到自己家一樣把腿翹在茶幾上。東張西望一副好奇的模樣。
貝爾摩德終於看不下去,拎著耳朵把她拽了起來:“你少說兩句吧,沒看見小蘭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嗎?”
“切...貝姐又開始偏心了…”安吉兒嘀咕一聲,然後附在貝爾摩德耳邊悄聲問道:“小蘭說這裡幾年前曾莫名其妙失過火,和組織應該沒關系吧?”
“幾年前我還在美國呢…不過肯定沒關系啦,那時候毛利先生還是個小警察吧。”
“說的也是…但我不記得原著裡有過這個情節了…”
貝爾摩德無語的看了她一眼:“又在胡說八道了!”
正在兩人竊竊私語的時候,小蘭終於從樓上下來,臉蛋有些髒,顯然剛剛在翻找什麽東西。而宮野明美則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悄悄對安吉兒她們搖了搖頭。
“果然沒回來嗎…”安吉兒心裡微微一沉。然後又鼓起笑臉看向小蘭:“找到了嗎?”
“恩…不過應該對你們沒什麽幫助…”小蘭從懷裡掏出一個殘破不堪的筆記本,依稀還能聞到些許焦糊的味道:“當年發生火災之後,關於哥哥的東西就剩下這個了。”
“這是日記?”
“哥哥說是練習漢語的筆記,雖然沒人知道他為什麽會漢語。不過他每天都在記錄著什麽。哥哥失蹤之後,我們也沒有想到去找人翻譯裡面的內容…”大概是想到了毛利瞳在童年時表現出的天才之姿,小蘭不自覺露出一絲笑容。
“生而知之嗎…”安吉兒沉默的接過筆記本,卻猶豫著不敢打開。
如果不是她的老鄉,大抵可以認為毛利瞳真是天才,不過這和她也沒什麽關系。最多讓小蘭她們恨自己就是了。
但如果…他的確就是自己的老鄉呢?
自己是否還有勇氣,是否還舍得去親手抹殺這個變數…?
最終,她纖細的手指輕輕顫抖著,在旁邊貝爾摩德複雜的眼光中緩緩翻開紙頁。
因為有些年頭,再加上被火燒過的原因,筆記本上面的字跡顯得十分模糊,但幸運的是,毛利瞳當年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在每一頁的開頭都寫了同樣一句中文,這句話也在此時被安吉兒完完整整的認了出來。
隨後,筆記本“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女孩也軟癱在旁邊的貝姐懷裡,看不清面容,身體卻一抽一抽的。
貝爾摩德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的模樣,急忙問道:“怎麽了?”
安吉兒從她懷裡掙脫,笑容滿面卻又帶著淚水:“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說著,她又緩緩蹲了下去,雙手抱著肩膀,腦袋也吭在了自己懷裡,先是小聲哭泣,然後開始嗚咽,最後嚎嚎大哭, 狀若瘋癲的哭,喜極而泣的哭,像個走失多年、找不到家的小姑娘。
眾女面面相覷,一時不明白她什麽意思,然後就看見安吉兒忽然又跳了起來,嘴唇嗡嗡而動,連牙齒都開始打顫了,到了最後才終於擠出幾個字:“他…他…他…我…我…”話音未落,女孩身體驀地一軟,昏倒在旁邊的沙發上。
如果小傻妞在這裡,肯定會指著筆記本大吼一聲:“此物有毒!”
但即使她不在,其他三個女孩也紛紛冒出了這種想法,貝姐和明美還好奇的看了小蘭一眼,眼神裡分明透露著“你怎麽還沒暈”的意思。
貝爾摩德上前檢查了一下安吉兒的狀態,發現她只是因為激動而暈倒之後,又彎腰撿起那個筆記本,輕輕將裡面的句子念了出來:
“我是安陽,這是我曾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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