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熊熊,煙塵漫天。
由於獨特的設計,眼下這壽春城中只有楚王宮還沒有受到大火的波及。
從陰冷的王殿之中走了出來,嬴子弋站在白玉台上。
底下三千騎雲集。
戰亂之中,平日裡規矩森嚴的楚王宮,也變得一團狼藉。那些價值高昂的綾羅綢緞,金盞銅樽,散亂一地,無人問津。
宮女,公主,後妃如籠中之鳥,想要飛出那狹窄的囚籠。只是,所有進出楚王宮的道路都被嬴子弋的人馬所控制住了。
她們進退不得,最後被驅趕至了王殿前的廣場之上。
嚶嚶哭泣之聲隱隱從底下的哀怨的女子中傳來,嬴子弋粗粗的看了一眼,雲鬢傾斜,金釵不整,妝容模糊,衣衫凌亂,但其中不乏絕色。
感受到了嬴子弋的目光,前一刻還在哭泣的後妃公主們,卻是強自忍住了心中的悲戚,不敢再作聲。
這一刻,嬴子弋的心中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過!
尼瑪,哥哥有這麽嚇人麽?
熙熙攘攘的城中,此刻變得慌亂。火勢很大,大到這水陸兩通的壽春王城恐怕都要付之一炬。
真是大手筆啊!
難道是昌平君?可是如果是昌平君的話,自己在農家的眼線為何沒有傳出消息?
這時,章邯走了上來,在嬴子弋的耳邊悄然說道。
“公子,我們抓住了幾個刺殺貴族的黑衣刺客。”
“怎麽樣?”
嬴子弋微微側首,看著章邯。
“在下親自審訊,三木之下,他們倒是硬氣的很。屬下本以為他們是死不開口,可是偶然之間卻是發現,他們根本就是楚人,應該是夷人。”
“夷人?”
嬴子弋奇怪的看著章邯,對方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屬下查到,這些人好像早知道了公子會在這幾天進攻壽春城一樣。今夜,公子一進楚都,他們就開始了行動,利用戰亂,乘勢混在縱火的強人之中,渾水摸魚,焚毀了倉中糧草輜重。我們的人馬把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攻取楚王宮上。等到我們發覺,已經來不及了。”
“這就奇怪了?這夷人是怎麽混入這壽春城中的?這麽大規模的行動,根本就不可能是這些連話也說不清楚的夷人能夠策劃的?”
莫名的,嬴子弋想起了那個神秘莫測的黃狐。
若是這一切是這個黃狐策劃的話,那這個人也太神通廣大了一點。
“他們的縱火之物何來?”
“是從楚都倉府之中取出。”
“楚都掌管倉府的官員是誰?”
“屬下查過了,是屈從,他是掌管劍池鑰匙的那個屈負的親族。據聞,劍池失盜後,楚王大怒,屈從也從楚國上卿被貶到了掌管倉府的微末小吏。”
“如此,可找到他人?”
“已經死了!”章邯說道:“屬下派人前去查探,發現他被殺於城外。”
章邯不愧是秦時第一名偵探,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查清楚了。
“如此說來,線索已經全斷了。”
“而且,公子.......!”
章邯話到了嘴邊,可是猶豫著沒有說了出來。
“什麽?”嬴子弋問道。
“隨著火起,城中更是流傳著謠言,說焚燒楚都的人正是公子您。若是這一切的背後真的有人在主使的話,怕是用不了幾天,這個謠言就會傳遍楚國。到時整個天下都會知道公子焚毀了楚都,戕害了楚王。”
“......!”
章邯的話,說的是事實。而且,嬴子弋可以直觀的感覺到。
因為,他眼前系統呈現的屏幕上,那大反派系統中仇恨條的數值正在上漲著。
緩慢卻持續,緩慢而又堅挺,就差一點,就又要升級了。
那是赤裸裸的仇恨,來自楚王都民眾的仇恨。
被這麽多的人同時敵對,嬴子弋終於感覺到了一點身為反派的感覺。
痛並快樂著!
都是這個坑爹的系統害的。
“公子,眼下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章邯見嬴子弋有點飄,小聲的提醒道。
“什麽?”
“公子,壽春位於楚都腹地。要不了多久,楚軍各地的人馬都會往這裡開來。因為這場大火,此刻楚都絕大部分的糧秣輜重都被焚燒一空。我們已經陷入了絕大的危機之中。”
嬴子弋知道,章邯的說法還是挺委婉了。起碼,一直追在自己身後的騰龍軍團和五萬楚軍就用不了多久,就會過來。
楚都被焚,方圓數十裡之內再也找不到充足的補給。
沒有了糧秣輜重,也就意味著自己的鬼獄幽騎走不了多遠。而且,因為這場大火,他的行蹤也徹底曝光在了天下之人的眼中。
這是要逼著自己和楚軍決戰啊!
不,說的準確一點,對方的眼中,這是要將讓楚軍將自己獵殺於此地。
真是狠啊!
嬴子弋思緒回轉,夜風襲來,卻並不寒冷。
“公子,我們該怎麽辦?”章邯等待著嬴子弋拿主意。
“這楚王宮中,應該還有儲備的糧草武器,全拿出來,我們撤離楚都。”
“是,公子!”
.......
數天之後,黑暗之中,昌平君負手而立。
密林掩映,月上光華照不進那枝椏虯隆,枝繁葉茂的古樹之下,跪在昌平君身下的人也自然看不見此刻昌平君臉上的表情。
“事情已經都辦好了,想必此刻,騰龍軍團已經與嬴子弋交上手了。”
“我知道了。”
“只是屬下還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麽?”
“楚王死了。”
“是誰殺的?”對於這件驚天之事,昌平君並沒有感覺驚訝,淡淡的說道。
“不知道,但應該不是嬴子弋。”昌平君的屬下老實的回答道。
“恩!我明白了!”
“那屬下........!”昌平君的屬下還沒有說完,就感覺自己背後寒意湧起。
鮮血噴湧,那人的背後忽地出現一道又細又長的血痕。
“昌平君...你...!”那人不支的倒在了地上,隱約間,只看見昌平君緩緩的轉過身來,走出了古樹枝椏的范圍。月色照耀下,他的臉上留下了兩道清淚。
昌平君抬頭看月,唏噓道:“扶蘇公子啊!你要振作啊!事至如今,老夫也幫不了你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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