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二十一年。
鹹陽的早晨依舊那麽平和晴朗。
十六年之前,東郡各地叛亂相繼平息,帝國將平定東方各郡叛亂的主力調集到了北面的長城和西面的西域。
已經十六年了,帝國與月氏匈奴的戰爭陷入了漫長的消耗戰中。只是,在大部分的時間之中,帝國都陷入了守勢之中。
帝國邊境長城萬裡,雲兵四十萬,由帝國的兩位上將蒙恬與章邯率領。在大部分時間內,匈奴都沒有辦法討上什麽便宜。
那綿延的城牆猶如一道深深的枷鎖,立於北方,巍峨挺立,讓草原之狼深深的畏懼著。
歷年來,帝國與匈奴之間,大規模的會戰也打上過幾次,其中大多以和者居多,少數小勝。
帝國無法對匈奴大規模的反擊,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關中的精銳騎兵部隊,被陸續調集往了西域都護府,用以對抗大月氏的傾襲。
一守一攻,帝國的方略很是清晰,就是在徹底解決西域的威脅之後,再轉向北方草原。
隨著十年的生聚,東方各郡經濟力量相繼回復,帝國對於大月氏的攻勢漸漸進入了勝勢。
就在數月之前,大將韓信在祁連山側全滅了月氏的騎兵主力。
月氏的部隊是由月氏人和多國部隊混雜的聯軍,失去了月氏主力部隊的震懾,月氏國內已經有不穩的跡象。
隨著太陽的升起,街道之上,黔首漸漸的走出門來,卻聽得一聲嘹亮的聲音。
一名騎著戰馬的軍士奔馳在街道上,高聲唱和。
“我軍長出玉門千裡,三戰皆勝,月氏請和!”
“我軍長出玉門千裡,三戰皆勝,月氏請和!”
“我軍長出玉門千裡,三戰皆勝,月氏請和!”
………
軍士的聲音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傳入了帝都每一名黔首的耳中。
帝國武功之盛,帶來的不只是赫赫的威名,還有的遠國的敬畏。
周邊各國相繼向大秦進貢,就連遠在極西之地的羅馬,都派出了使者,來到鹹陽,以示交好之意,並帶來了不少罕有的物品。
對於鹹陽的黔首來說,月氏的求和實在是一件大好的事情。老秦人雖然不畏戰,可是常年的戰爭所造成的,卻是母子相離,父子不能相見。
月氏求和,便代表了在西域的十數萬老秦人能夠回到關中,回到自己的家中,與父母妻兒相聚。
……..
秦宮。
雖是白晝,皇帝的寢宮之中,卻是大門緊閉,傳來了一陣陣嬌斥之聲。
“嬴子弋,你這個昏君,好色之徒,混蛋,無恥,你居然想讓我和小虞……..”姬如的聲音從寢宮之中隱隱傳出,帶著嬌羞與怒意。只是到了最後,聲音已經微不可聞了。
“什麽嘛!都是老夫老妻了,你們怎麽還……誒誒!你幹嘛咬我?”
寢宮之中,傳來了嬴子弋的聲音吃痛的聲音。
不久之後,嬴子弋衣衫半落的從殿宇中狼狽的走出來,小鶴半跪在外面,躬身而道。
蜃族三女功法奇異,若不是真力全部運轉,則一直都保持著幼女的身材。
“陛下,月氏求和的國書已經到了。朝臣們也都在尚書台中等著陛下了!”
“哦?終於求和了麽?朕本以為月氏的兩位女王還會再撐幾年呢?”嬴子弋咬著一隻鞋子,在殿宇之外穿好了衣服,好在小鶴早已經遣散了殿宇周圍的宮娥內侍,不然嬴子弋這副樣子進入這幫人的眼中,帝皇的威嚴全失啊!
“陛下,韓信將軍在祁連山側滅掉月氏的主力後,月氏國內的叛亂勢力一直不斷。雖然那位亞瑟王平複了國內的幾次暗中反叛,但是貴霜內部各族的裂痕已經加深。她們若是再不求和,怕是貴霜分裂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
尚書台中,帝國的幾位要員早已經在等候。
“參見陛下!”
看著嬴子弋走了進來,一眾朝臣行禮道。
“平身吧!”嬴子弋坐在龍椅上,隨意的揮了揮手,說道。
“月氏求和的事情你們聽說了麽?”
眾臣互相看了一眼,丞相陳平從中走了出來,說道:“月氏國內這幾年來並不太平,接連的軍事失敗也使得月氏兩位女王的威名連連的下降。這次求和,她們的誠意極大,應該不是拖延之策。”
“朕也是這麽想的。”嬴子弋點了點頭,說道:“只是依各位卿家之見,帝國是戰是和。”
“陛下,臣以為應和!”
從殿宇之中,走出了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輕將領,名叫贏廣。
他是公主贏羅的兒子。只是這位公主贏羅卻是一生未婚,贏廣的父親是誰?滿鹹陽的貴族都在猜測,說法也是各種各樣。
一位未婚生孕的公主,閑言碎語自然是少不了的。奈何是當今的天子嬴子弋,對於這對母子卻是恩寵有佳,時常的將之召進宮中,厚賞不斷。
嬴廣更是小小的年紀,就被招入了宮中,受封朗衛,時常陪伴帝駕。
嬴子弋對其很是器重,說道:“說說你的看法。”
“是,陛下!”贏廣壯勇,面容之中卻是帶著母親的秀逸,說道:“臣以為西面的戰事已經拖了太久,補給線也拖得數千裡。若不是韓信大將軍運兵得法,屢戰屢勝,帝國在西面的戰事恐怕會陷入窮兵黷武的境地。”
贏廣年少氣盛,話語之中,對於韓信也是屢屢的傾慕之意。
陳平暗中一笑,這樣的話也就是贏廣敢在天子面前說了,換作是其他人,怕是討不了好。
嬴子弋微微的點頭,示意他繼續下去。
贏廣受了肯定一般, 鼓起勇氣繼續說了下去,“帝國的大敵始終是北面的匈奴。帝國的軍隊即使跨過蔥嶺,滅了月氏,可是依然無法對那裡的土地施行有效的管理。如此,不如在與月氏的和談之中,取得優勢,再將西域的主力調回,對匈奴實行大規模的反擊。”
嬴子弋看向了陳平,問道:“丞相以為怎麽樣?”
陳平拱手道:“臣以為郎衛說的很對。司馬法有言:國雖大,好戰必亡。若是想要徹底滅掉月氏,起碼要數年時間。蔥嶺高寒,我軍主力要是跨過進入貴霜腹地,途中死傷必然慘重,且糧道運轉數千裡,支援不易。帝國軍民雖然不畏戰,但是久戰必危。北面的大敵尚未除去,匈奴的遊騎時常窺探邊境。這個時候,進行一場滅國戰爭未必對帝國有所裨益。”
“朕明白了,那就答應月氏的求和。”
“陛下聖明!”
“不過朕要月氏的女王親自來鹹陽商議求和具體事宜,方才罷兵!”嬴子弋話鋒一轉,話中之意卻是讓在場的眾臣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