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駕三丈蝙翼飛臨天際。
這一刻,桑海內外,無論儒家,墨家,道家,還是陰陽家,都已經被驚動。
只是,如此龐大的軍事級別的力量出動,事前,整個東海郡內外,無論守,尉,監,各級帝國的官員,居然沒有一人知曉。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桑海城外的行宮之中,昌文君扯著嗓子,對著自己的屬下,大吼道。
這種級別的軍事力量出動,自秦滅六國以來,幾乎已經不再出現。可是就在剛剛,自天際飛過的那漫天的三丈蝠翼,卻讓是讓昌文君心懼不已。
究竟是誰,擁有如此的力量?能夠聚齊這麽多的人手與機關物?能夠瞞過整個東海郡的帝國的監察系統,暗中出動?
其實這答案昌文君早已經知曉,然而真相往往才是更加令人不安。
扶蘇閉著眼睛,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著昌文君發泄著自己的情緒,靜默不言。
“公子殿下,昌文君,事情已經探查清楚了。”
一名身著布衣的探子匆匆的走進宮殿,稟告道。
“怎麽回事?”
昌文君高聲質問道。
“今晨寅時,太子殿下秘密調集了兩萬余大軍,進入桑海城中。此刻,整座桑海城已經被太子殿下手下的軍士控制住了。剛剛飛臨行宮的千駕三丈蝙翼就是太子殿下手下的羅網組織所操控。”
“千余人?嬴子弋是將羅網都調集到了桑海了麽?”昌文君不可置信的呼喊道:“這不可能,他想要做什麽?做什麽!”
此刻的昌文君雙目赤紅,樣子幾近癲狂。嬴子弋能夠瞞過所有的人將兩萬大軍調集到這裡而不被發現。這豈不是說,他想要將這行宮之中的所有人斬殺乾淨也只在頃刻之間。
那探子微微低頭,回稟道:“除了把守桑海城合個關口之外,太子殿下將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了蜃樓所停駐的碼頭。”
撲騰!
昌文君一屁股坐了下來,失神說道:“嬴子弋,要對付的,是陰陽家?”
“看來是這樣了!”扶蘇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與昌文君不同,他的語氣之中透露著冷靜。
“殿下,嬴子弋他瘋了麽?這樣做會有什麽後果,他難道不知道麽?”
昌文君喃喃的說道,似乎不敢確定這是不是真的。
陰陽家在帝國之中,橫行已久,但是所有的人都不敢把它怎麽樣。
為什麽?因為,陰陽家背後的靠山是秦皇啊!
他們身負著為皇帝找尋不死之藥的重任,與他們為敵,就是與皇帝陛下為敵啊!
這一點,嬴子弋難道會不明白麽?還是說,他是故意為之?可是,他這麽做有是為了什麽?
昌文君想不明白,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
當昌文君的慌亂的眼神觸及到扶蘇安靜的目光時,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瞬間安靜下來了。
“長公子殿下,我們該怎麽辦?”昌文君等待著扶蘇拿著主意。不知何時起,扶蘇對於昌文君來說,已經不是那個需要自己保護的少年了,而是主公,而是一個真正可以依靠的帝國長公子。
“我此刻終於明白了。無論是神農令也好,道家的羽化丹也罷,還是那次焚書事件,都只是十四弟放出來的煙幕,他用來攪亂我們視線,分散我們力量的計策罷了!他真正的目的在陰陽家。”公子扶蘇氣定若閑的說道。
“如今之計,昌文君,你派人讓東海郡守,都監,軍尉以及各縣長官都聚集到這行宮之中來。”
昌文君點頭,他已經明白了公子扶蘇的意思,將這些人都召集到這裡來,那麽無論事態怎麽發展,那麽他們都會立於不敗之地。
……
蜃樓。
雲中君的所在雲霄殿後,其用來煉製藥人的暗室。
石蘭被綁在暗室中間的柱子之上。
只是一牆之隔,然而這陰冷詭異的暗室與外面仙宮雲境的宮殿,儼然是兩個風格。
雲中君打開了暗牆,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還留有猥瑣的笑意。
他來到石蘭的身邊,撫了撫她白皙的臉龐,說道:“像你這樣姿色的女子,可真是有些不多見啊!你放心,我是最懂憐香惜玉的。”
石蘭不甘的撇過了頭,冷哼了一聲。
雲中君似乎並不在意石蘭的態度,他認為石蘭是他到手的獵物,已經逃脫不了了。獵物的態度如何,他已經不需要在意了。
反正,最後的結果也都是一樣。
雲中君一笑,正要將手伸向石蘭的時候。牆外雲霄殿中,那巨大的丹爐忽然發出了一聲劇烈的響聲。雲中君再也沒有心思理會石蘭,轉身跑了出去。
石蘭的眼中沒有一絲的淚水,就在她認為自己清白難保的那一刻。她的心中,那死寂一般的蒼白世界,卻只有一個人。
那個她恨之入骨的人!
那一瞬間,石蘭心中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只不過她的身體還在行動著。乘著雲中君在外,石蘭的一隻手,加快了撬動鎖具的步驟。
“哈哈哈哈哈哈!”石蘭聽得外面的雲中君忽然癲狂的大笑道:“成了,終於煉成了!”
雲中軍手裡拿著一顆閃耀著淡紅色光澤的丹藥,顛顛撞撞的走進了暗室之中。面對著石蘭,他炫耀著自己的傑作,“知道這是什麽麽?不死藥啊!那傳說之中能夠令人長生不死的不死藥啊!你知道麽?古往今來多少帝王將相,蓋世豪俠,宗門巨擘,都想要的東西。是我!雲中君徐福煉製了出來。陰陽家五百年來,不,自三王以來,天下第一煉丹高手的名號,非我莫屬啊!”
雲中君拿著手中的不死藥,興奮的不停,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服用了不死藥之後還能活下來。”身為蜀山傳人,石蘭對於不死藥,自然還是了解的。因此,也自然知道那些人服用了不死藥之後,變成了什麽樣子。
石蘭的聲音響起,在雲中君的耳邊,讓他整個人都靜了下來。
“你說的沒錯。”雲中君看著石蘭,臉上閃過一絲詭秘的笑意。
忽然之間,他做了一個讓石蘭無比意外的動作。
雲中君將手中的不死藥塞進了石蘭的嘴裡,讓她服了下去。
“你想要做什麽?”丹藥入口,石蘭感覺自己的腹中湧起了一股灼熱的力量。那股狂暴的力量,讓石蘭整個人一瞬間似乎進入了煉獄之中,倍受煎熬。
“多虧了你提醒了本座。要知道,這不死藥中,有著陰陽家密藏的上古鳳血,凡人根本難以忍受。也就是說,讓你服下去之後,再殺了你。你血液之中的藥性將會平和許多,但是藥效卻不會減弱。”此刻的雲中君看上去雖然平靜,然而對於服用不死藥的熱切已經讓他內心之中失去了基本的判斷,舉動極盡瘋狂。
“你…這個…混蛋。”
喉嚨之間仿佛有著火燒一般,少女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此刻石蘭整個人的肌膚都被高溫蒸騰而變得潰爛,肌膚之下,血肉隱隱可見,詭異森森。紅色猶如岩漿一般濃濁的力量從石蘭的皮膚中滲出,發出了灼熱的能量,將這冰冷的暗室烤炙的猶如火房。
“哈哈哈哈!”雲中君得意的笑道。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等到眼前的少女被那顆不死藥的藥性折磨的喪失了意識的時候,正是他動手取血之時。到時,當是他服用不死藥之時。
“你要知道,你現在所受的痛苦的價值可是巨大。哈哈!”雲中君得意間,卻突然發現不對。
少女身上已經被灼燒潰爛的皮膚正在緩緩愈合。他注意到,盡管過程還很緩慢,但是無疑,這是一個極其不尋常的標志。
“不可能。”雲中君不可置信的後退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事實,藥性正在被眼前這個少女緩緩的吸收?
“這不可能。”雲中君再度說道。這樣下去的話,藥性被吸收完畢,取了這個少女的血也沒有了用處。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雲中君目光之中閃過一絲恨厲之色,他現在就要殺了眼前之人。只有這樣,才能在藥性完全被吸收之前,阻止她。
“啊!”一聲哀嚎,石蘭身上,火紅光大盛。
伴隨著這道紅光的,還有強烈的衝擊波。
雲中君受此重擊,被擊飛到了雲霄殿外,徹底的昏了過去。
熊熊的火光自石蘭的身上燃起,將身後綁著她的木樁燃燒殆盡。
巨大的能量正在收束,不死藥的藥性也在被她緩緩的被吸收。盡管石蘭不明白此刻的狀況是怎麽回事?但她知道,她必須乘著意識還清醒的時候,逃出蜃樓,逃到外面去。
……
蜃樓甲板之上。
千余的羅網劍客從三丈蝠翼的襲擊出其不意。輕易的控制了蜃樓表層後,他們放下了那巨大的跳板。底下,一隊一隊精銳的士兵從跳板上移動到了蜃樓的甲板,等候著命令。
嬴子弋負手於後,看著眼前蜃樓上的殿閣,心中還是驚歎不已。
這是他第一次登上蜃樓,盡管先前已經有了準備,可是真正踏上這座巨大的關船的時候,還是被它的壯麗宏偉而震驚。
縱橫二人站在嬴子弋的身後,六劍奴等羅網天級高手則跪在他的面面。嬴子弋的的身側,還有著一個手拿地圖的少年。
正是公輸仇的孫子,公輸家的少掌門公輸翼。
“根據祖父提供的圖紙,蜃樓內部結構複雜,但是船體之下內部基本分為兩部分,可從左右船舷板的入口進入,乃是尋常陰陽家弟子的居所。陰陽家的高層和五部核心的弟子則居住在船體凸出部分,那些殿宇之中。”
“聽明白了麽?”嬴子弋一聲輕喝。
“但憑太子殿下吩咐。”一眾將士,羅網高手稟手而道。
“驚鯢,你帶一百羅網地級高手,三千兵馬從左側殺入,玄翦,你帶一百羅網地級高手,三千兵馬,從右側殺入,掃清敢於反抗的陰陽家弟子。”
“屬下遵命。”
驚倪玄翦領命之後,帶著兵馬浩浩蕩蕩的從兩側進入了蜃樓內部。
“六劍奴。”
“屬下在。”六人負劍,抱拳而道。
“你們六人帶著九十八名天級高手,六百地級高手,為本王掃清道路,翦除五部精銳弟子。此刻陰陽家左右護法,大少司命都不在蜃樓之中,防禦空虛。你們速戰速決。”
“屬下遵命。”幾百名高手站起身來,分成六個方向,從甲板之上逐階而上,沿著殿宇樓閣的外沿,進入了蜃樓內部。
“太子殿下,你這麽算無遺策,想必,月神星魂那邊,也早已經安排妥當了吧!”衛莊嘴角彎起了微小的角度,不知道是讚賞還是譏諷。
“衛莊先生,你說呢?”嬴子弋一笑,說道。
“我只是有些感歎,陰陽家縱橫天下數百載。可自今日之後,以後怕是很難在江湖上再聽到它的名號了。”衛莊感歎的道。
“本王從來沒有想到,衛莊先生居然是這麽多愁善感的人?”嬴子弋問道。印象之中衛莊,狠辣決絕,可不是這麽傷春悲秋的人啊?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莊只是不知道,諸子百家之中,下一個又會是誰?”衛莊淡淡的說道,臉上似乎有著一絲落寞。
“小莊,不可胡言。”蓋聶面色有些緊張,勸道。
“哈哈!”嬴子弋卻是一笑,似乎沒有在乎的樣子,“當然不會是縱橫家。”
“太子殿下,小莊性格桀驁,還望殿下恕罪。”蓋聶手執淵虹,請罪道。
“何罪之有?”嬴子弋向前一步,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映照在嬴子弋的身上,提拔的身姿顯露著少年的英武。眼前的這個少年之中,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有了王者之象。
“衛莊先生多慮了,陰陽家不會因此而滅亡。諸子百家也會也各自的方式繼續存在下去。我們走吧!前方還有一個最為重要也最為關鍵的大敵!”
正在此時,一道火紅色的光芒從蜃樓甲板之上的殿宇之中徑直衝出,耀眼猶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