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起一陣輕微的“嗶、嗶”聲響,那聲響無比熟悉,好似本源世界手環通訊消息來時的提示音……
威特終於忽閃了兩下眼瞼,睜開雙眼,右手習慣性地往身側一搭,拍在了鈦合輕金製作的感溫床框上,整個屋子的衡控系統立刻悄無聲息地運轉起來,將適睡的環境調動,從低暗的室色變為了醒早的溫光,溫度提升3.5,濕度降低10.4,洗漱台的智能系統隨即開啟,洗漱用品當即就位。
他疑惑著揉了揉前額的頭髮,向四周看去——從周圍的一切看上去,這就是自己處於東館的臥室。這個館朝向面海,每天都能給予人好心情,於是,最近幾年威特待得時間最多。
他走到洗漱台前,只需脫光身體,張開雙臂張開嘴,智能系統就能即刻將身體口腔清理個乾淨。之後,他總是習慣邁進半個泳池一般的浴池,看著緩緩拉起的窗簾掀開天海一線的漫美畫面,為這又一個平庸的日子增添幾分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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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完澡,剛剛套上從光屏中挑選的衣服,管家羅素通過牆上的內訊系統告知主人:“威特少爺,昨晚夫人和老爺留宿東館,兩位已在一樓餐廳等您共進早餐。”
一聽此話,威特沒有半分高興,反而重重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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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螺旋樓梯,來到一樓餐區,兩位父母親大人果然正經危坐在餐桌的兩端,桌面上食物華麗紛繁,對比四處蒼白單調的屋色,顯得格外刺眼。
威特早已習慣了眼前的一切,毫無表情地坐到了餐桌的中央,待羅素一絲不苟地為自己鋪好了餐布,他便開始了自己的早飯進食。在這個過程中,父母雙方有一句沒一句地在對話,那些內容大多陳年老調,到了威特耳邊隻作“嗡嗡”響——
“聽說你們科研所就基因嫁接進化這個項目有了突破?”母親面無表情地問道。
“對,我們在一隻白猴上作用的人類基因嫁接有了效果,那隻猴子已經開始學會了語言,現在已經能夠跟我們用英語作簡單交流了。”父親不鹹不淡地回答。
“這個項目究竟幾時才能商用?你已經研究了十年了,我家對此的投入也已經過百億了,你要懂得適可而止。”
“我當然知道,不然怎麽會沒黑沒夜在工作,如今的突破了是前所未有的,你就等著看吧。”
“很好,這樣父親也會對你另眼相看了——你也是知道,你入贅到我家,父親可是一直心懷芥蒂。你十年沒有作為,威特也不算出類拔萃,在家族裡面我們一家三口向來都抬不起頭來。我就等著你盡快將研究商用,為我們爭口氣呢!”
“我都知道。”父親的口氣明顯壓著微火。
然而,對這一切早已習以為常的威特,終於在吞下一顆草莓之後,準備起身離開這頓毫無意義的早飯。
“這就吃好了?”母親將話鋒轉向了兒子。
“吃好了。”威特低著頭,挪開椅子準備轉身。
母親卻叫住了他:“最近都在忙什麽?——你還是得給自己找幾件正經事乾乾, 實在不行,就去家族隨便哪家公司謀個職去,天天這樣吊兒郎當也不是個辦法。”
“你母親說得對。”父親也轉過頭來,“生在基因這麽優秀的家族,理應不會這麽平庸。你可不能給我們太過丟臉啊。”
只有在說教自己這方面,父母親才會站在同一戰線,威特早已習慣了。他“嗯嗯”兩聲,再不想停留,邁步離開。
這時,父母兩人卻齊齊站了起來。母親轉過頭來,對他說:“威特,你似乎並沒有耐心聽我們說教。難道,你已經準備好了,要離開我們的身邊嗎?”
威特呆愣了一下,還沒準備好怎麽回答。父親又說:“不,不會的。威特一定不會離開這個家。他太平庸了。離開了這個生活,他真的就一無所有了。”
感覺像一道利箭穿過了喉嚨,隻梗得他難受,威特皺起了眉來——從醒來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識到了這只是一個幻境,只是沒想到,這是一個如此讓人生厭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