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燈晃晃悠悠的,隨時都要熄滅。冒出來的煙不怎麽好聞。 馬子和冷七都有些睡不著。
“老七,剛才那東西看清楚了嗎?”馬子看向冷七問道。
冷七搖搖頭,有些疑惑,“沒有!我正納悶,鬼物的話一般是沒有實體的,可剛才是實實在在的絆到了我!”
“那真是怪了!陰氣如此重!對了,你那陰毒好像有些麻煩!”馬子看著冷七脖子後面烏黑的印子,有些擔心。
“沒事,天亮了弄些艾草泡水洗洗就行了!”
“陰氣如此之重,還有實體的。到底能是個什麽東西!”馬子揉揉眼。“鬼修羅的話,應該不可能。史書上記載的鬼修羅一出現每次都是擾的一方生靈塗炭!”
“若真是修羅那樣的厲鬼,滔天的怨氣,莫說我們哥倆,就是師父和杜大爺在這也少不得喪命在這裡。”冷七半開玩笑道,至於鬼王,更不用提。傳說中的十殿閻羅哪一個不是鬼王。
想不透,倆人索性便不想。想起臨睡前嶽富那老頭的話,估計是知道些東西的。天亮問問便是。
二人又隨意說兩句就吹了油燈,抹黑躺到地上的葦子席上準備睡了。
劉三爺抹著腦門上的冷汗進鎮子了。
“怎回肆麽,怎回肆麽。霧好大咧!”三爺緊了緊身上的大馬褂子,縮著身子邁著碎步走在鎮子上。
鎮子外滿滿的月亮,進了鎮子反倒看不見了。
月光透過濃濃的霧氣,只剩下灰蒙蒙的看不清路的一團。
槍匣子啪啪的烙的慌,三爺拎下來掂在手裡。
“額社有人木有~~有人木有啊~~~給額開個門~~”三爺這心裡越走是越感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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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吹了燈閉上眼,隱隱約約就聽見外面有人喊,“有人木有……”
“我說馬子,這聲音怎這麽耳熟呢!跟杜大爺說話真像!”黑暗中,冷七輕笑一聲。
“都是陝西話!可是我師父的口音沒這麽重,別瞎想了!趕緊睡吧!”馬子打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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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冷啊,餓啊,渴啊,怕啊!
而且劉三爺心情又不好了。倒不是因為叫不開人家的門氣的。他生怕這鎮子跟那村子一樣,沒個活人。想起那唱戲的女人,三爺心裡吃了冰塊一樣哇涼哇涼的。
三爺心裡苦啊,連著又喊了幾聲,蹲在牆角縮著身子歎了口氣。
“叔叔,帶我回家好嗎!”脆生生的聲音。
三爺正感情傷懷,冷不防聽到有人喊自己,四下望了望,沒人啊。
“叔叔,我在你下面呢!”
三爺揉揉鼻尖的清鼻涕,“額社尼誰家的娃子咧,喊額乾撒?還額下面?你還能鑽到額褲襠裡去麽?”
說著,就往地上看去。這一看,三爺哭了。這孩子,身上臍帶還流著血呢,半拉臉往下滴著黃不拉幾油一樣的東西。
三爺哭的更厲害了,腿還軟,叫救命都忘了。誰家孩子一生出來牙就長得比野豬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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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七煩的腦門都快冒煙了。脖子後面麻麻的沒知覺已經夠膈應人了。大半夜的剛弄走一隻鬼東西,這外面又哭爹喊娘的。煩不煩人,不讓睡覺了。
馬子雙手枕著頭,悶了半響,剛想說聲,“我出去看看!”
“哎呦他大爺驢日的!哪個不長眼的東西黑燈瞎火的外面嚷嚷,還讓不讓小爺睡覺了!”沒等馬子開口,那邊黃標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子,
怒氣衝衝的就推開門出去了。 太平鎮今晚不安生,搞不清外面的情況。馬子和冷七放心不下就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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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快瘋了。他從發家以來第一次非常懷念自己那個小村子。眼看著那東西就快爬到自己臉上了。
“我說,月黑風高的,哪個驢日的再嚷嚷爺們一槍崩了他哈!”黃標出了院門就吼。
這句話聽在三爺耳朵裡,簡直是比大姑娘浪叫還好聽。
“額給這咧!這咧!鬼啊,鬼啊!”三爺連滾帶爬也顧不得那東西了,上前抱著黃標的大腿,鼻涕一把淚一把,說啥也不撒開了。
馬子和冷七聽到這話早已經衝了出來,可是除了一個趴在黃標腿上的小光頭和滿街的霧氣,哪裡有什麽鬼。
黃標嫌棄的嘴角抽搐直往後退,“我說你他娘的是誰啊!趕緊撒開!撒開!驢日的,鼻子蹭我一褲子!”
劉三爺抬起頭, 也顧不得擦臉上的淚水鼻涕,“有鬼啊!”
“傻了吧!”黃標左右瞅了瞅。
劉三爺自然不信,扭著脖子怯生生的看一眼、再看一眼、又看一眼、四周看了一遍。別說鬼了,連隻蟲子都沒有。
劉三爺不哭了,抽著鼻子。
“我說,大爺,咱有話好好說不成嗎?你別抱著我腿,行不。我膈應!”黃標鄙夷的瞅了三爺一眼。
三爺嗖的撒開手,“社撒咧!社撒咧!叫碎大爺咧!額叫劉三爺!額今年才二十二!帥小夥子咧!”
“哈——呸!磕磣誰呢!”黃標唾口唾沫,指著劉三爺,“別他娘的趴爺們腳底下了,怪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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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油燈重新點起。劉三爺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見了鬼。
“行了,長你這磕磣樣,鬼不找你找誰!”三人早膩歪了。
“我說,三禿子,你這下不為例的長相,看不出來還挺有錢哈!”對於劉三爺掏了半根金條只求跟它們哥仨住一夜,黃標覺得這買賣做的可以。
劉三爺一張臉黑得嚇人,“額社幾遍咧!叫額劉三爺!不要叫額三禿子!”
黃標:“知道了,三禿子!”
劉三爺:“叫額三爺!”
黃標:“嗯,三禿子!”
劉三爺:“……”
冷七和馬子在葦子席上憋著笑,至於嶽富那老頭,大概酒喝多了。還沒醒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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