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太極圖的顏色都是黑白兩色,正如白晝與黑夜,陽世與人間。
所以當年我兄弟二人死後,秦廣王與泰山王見我們情深義重抬舉我們,才有了黑白無常的名頭。”
“賢弟說的是,你我二人要鎮守這裡,才被那沒腦子的牛馬臉搶了差事!
不過,看樣子快熬到頭了,什麽破爛事兒,本就與我們無關,此事過去了,還是勾人魂魄的差事兒逍遙自在!”
“哼,那是自然!人之魂魄,男子魂屬陰魄屬陽,女子反之。牛馬臉那倆下手沒個輕重的夯貨怎麽會懂得這些道理,
聽那小老頭說,陽間多了好些不願意下地府的孤魂野鬼,都是被這倆半天吭哧不出一個字的憨子給嚇的,整天晃蕩著倆大黑鎖鏈子,狗見了都咬!嘿,要是我們兄弟二人,定會好上許多,回去就得和廣王說說……”
“賢弟說的話有道理,是得說說了……”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悄悄話,漸漸隱匿在了黑暗中。
山洞塌了。
不遠處被雪蓋的嚴實的那四十九階的石台還在靜靜的杵在那兒。
這地方,冷七熟,黃標也熟。
黃標已經反應過來了,湊到冷七跟前說:“我說,我說,嗨,老七,你剛才遇到的不會是當初那兩位主兒吧?”
冷七卻沒有答黃標的話,俯身跪在地上,擦了眼角的淚,吸了口涼氣,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
除了黃標,可以說沒有人知道冷七先前為何如此激動。
老宋已經瞪著眼看了八百遍的手表。
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出來了!
從鬼打灣活著出來了!雖然少了一個,可是在老宋看來,真的不算什麽。
老宋問冷七:“下面有什麽打算?還去哪兒?”
冷七眸子有些黯淡,是啊,去哪啊!九兒找到了,這個地方也找到了!唯獨馬子依舊沒有找到,還能去哪啊?
黃標往冷七嘴裡塞了根煙,歎口氣。
冷七忽然抬起頭,看著老宋:“你應該不打算再進去第二次了吧?”
老宋嘿的笑了:“傻子才去,得到的已經夠多了!我還沒自不量力到愚昧到那個地步,不過,霧好像要散了,進也進不去了!”
“那你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冷七話說的不鹹不淡。
老宋卻眯起了眼,把煙頭塞到雪窩子裡,走到冷七面前,似乎在斟酌語言。
半響,老宋忽的喊到:“中尉黃標!”
正靠著樹蹲在地上把煙吐進樹洞裡試試能不能熏出來一隻松鼠的黃標猛的一個機靈,煙還沒掐就打了個立正:“到!”
“去警戒!”
“頭兒?我沒聽錯吧?警戒?”
黃標皺著眉一臉不解。
可看到老宋極為嚴肅的臉,黃標隻得撇著嘴,咕噥著:“什麽話還得把我支開,得,回頭問老七!”
老宋又示意兩個人跟著黃標,這才笑著跟一頭霧水的冷七說:“冷七同志,奉上級命令,我,宋海山誠邀請您加入我們的部門,為祖國為人民做出貢獻!這,就是我們此行最重要的任務!”
冷七樂了:“我說,我不加入,那抓鬼平邪的事兒之前還少啊?這不也是為人民為祖國建設添磚加瓦了?不過,我進去了是不是就跟我師父杜大爺他們一樣了?”
老宋眼神閃爍了下,:“不一樣!你師父他們只是我們的客人,
冷七,上級要的是你真正的加入我們,服從我們的命令!” 冷七臉色變了,沉吟道:“老宋,不成,我是個野性子!”
老宋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再考慮考慮吧!”
冷七吐口煙:“不用了!”
說著,就要轉身去找洛籬。
老宋卻忽然喊住冷七,從衣服裡摸出四四方方的一張折的很整齊的紙來,遞到冷七的手裡:“你不願意,委任令就不拿給你了,只有給你這個了!”
冷七一隻手結果,心裡卻被疑問塞的滿滿的,這老宋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低著頭攤開了那張紙,紙頭上印著三個大字:“誅殺令!”
而中間,冷七則看到了這樣的文字:
“姓名:冷七!
口音:河南信陽口音,北京口音。
姓名:男
身高:178cm
工作:無業
出生日期:1957—08—27
……
最下面則是:
簡要案情:1981年10月,南京市公安局第二分局局長趙忠偉不幸徇職……今有惡犯逍遙法外,持此令誅殺……”
冷七臉色驟然大變,猛的抬起頭,卻看到不遠處老宋面無表情的臉,和黑洞洞的槍口。
冷七心寒,想大聲質問老宋為何害他!
可是,老宋好像沒有讓他多說一句話的意思。
槍聲震碎了樹枝上的雪,飄飄灑灑落下來。
子彈射到心口的一刹那,很涼,然後很燙,疼痛只有一瞬間,全身就被抽幹了力氣,張嘴的力氣也沒有。
冷七定定的,努力不願倒下,他不願屈服於面前這個男人。
很奇怪,冷七想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白成羽。
他仿佛又看到白成羽意味不明的笑著對自己說:“知道為什麽我不恨你嗎?你的命,比我苦……”
眼前有些發黑,這是眼睛供血不足的征兆。
冷七看到了洛籬哭的梨花帶雨的臉。
他還看到了標子撞翻了兩個人, 眼珠子紅的像頭牛,臉色煞白大吼著衝了過來。
他同樣看到了老宋又一次拿起了槍對準了跑過來的標子。
還是支撐不住了。
雪地很軟,也很暖,竟然像陽光後的棉被一樣。
全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什麽也聽不到。
就連眼前,也開始變的模糊了。
冷七覺的從未有過的輕松,閉上眼吧,乾脆閉上眼吧。
也好,死了,就會見到師父了,還有馬子……標子呢……標子不能死……
意識開始模糊了,好像有人將自己抱在了懷裡。
冷七聽到有人在歎息:“還是如此固執!你何必呢,我以為千百年了,什麽都會變了!原來我錯了……”
這聲音似曾相識,到底在哪裡見過……對了,在秦嶺的時候自己好像聽過吧……
冷七迷迷蒙蒙的問:“你到底是誰?”
“我不過是你快散了的一縷殘念而已,總咒十決你還記得嗎?”
“什麽總咒十決,你到底是誰?”
“忘的倒是挺快,不過會想起來的!七夜……”
“你在叫誰……”
“你啊,你是七夜啊……你會想起來的,不用抵觸我,看,我在幫你,幫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幫完你,我也該散了……”
夢境一樣的畫面,遼闊的道場,氣勢恢宏的山門……那個相遇的夜晚……一張張零碎的畫面不斷的刺激著冷七的腦海。
那一次次曾出現在夢中的遙遠記憶,仿佛打開了閘門的洪水,猛獸一般席卷了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