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離的話,讓冷七心頭一驚。
他的確沒有往修羅這個方面想。
正如洛離所說的一樣,男化修羅真的很少很少見。
冷七不是沒有遇到過修羅,早在太平鎮,顧念蘿和旱魃那一次,他根本不可能忘。
那一次的無力絕望感,他至今記憶猶新。
凡是這個程度的厲鬼,必有滔天的怨念。
當時的顧念蘿到最後執念散去將自己的家書托付給自己和馬子標子三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顧念蘿並不曾枉害無辜,她只是一個解不開心結的可憐人。
可面前這個,冷七實在無法把這個面色凶厲至極的東西往可憐人這一方面想。
相由心生,佛家這句話其實是有它自己的道理的,這個相字,無關美醜,隻關善惡。
相比於以前的顧念蘿,面前這個渾身多了一股濃的化不開實質的扈氣。
院子的八個方位,已經被魏威按冷七的吩咐封住了,這厲鬼如今反倒沒了走的意思,兩隻眼珠子黑眼珠只剩豆大的兩個小點,盯著冷七怪笑。
冷七心頭沒由來的突然有些煩躁,惡鬼的負面氣場。到底影響了他。
“魏威,帶他們進屋!”
冷七額頭已經沁出了冷汗,換成誰這時候都不好受。
“那你呢?”
“別矯情!這玩意兒,留不得!不然還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
魏威看了一眼冷七,點了點頭,也不說話,背起那個女人拉著狗腿,轉身進了屋。
洛離站在原地,不願走。
魏威執拗的又把她拉進了屋裡,面色複雜的低聲道:“你現在都這幅樣子了,幫不了他!”
“可是……”
“別可是了,本命蠱都沒有了,還可是什麽可是,你以為你還是幾年前那個苗女?你要是還想陪他多活幾年……”
魏威突然有些憤怒,壓著嗓子嘶聲說,可話說到一半,忽然被一隻手堵住了嘴巴。
洛離驚恐的看了一眼絲毫沒有察覺的冷七,眼眶泛紅,噙滿淚水,面露祈求之色的衝魏威搖了搖頭。
魏威仰天歎了口氣,苦笑道:“何必呢!你甚至都不知道他現在是誰……也罷,我又有什麽資格說你……你,我,還有那個家夥,何嘗不都一樣……”
人啊,有情多羈絆,無情才逍遙……
冷七此刻腦子都快炸開了,無盡的怨念湧入腦海,汗水從額頭小蛇一樣劃過鬢角,冰涼。
渾身上下仿佛有上萬隻螞蟻在撕咬,那雙怨毒的眼睛讓他背後發麻。
四肢麻木了一樣不聽使喚,只有無邊無盡的恐懼潮水一樣湧過來。
雙齒猛的咬在舌尖。劇痛讓冷七猛然清醒,舌尖的那股腥甜徑直噴了過去。
那張恐怖的臉已經貼到了自己跟前。
“上清地鬥,護我心神……”
負面情緒越來越重,冷七紅著眼,念起護心咒,念罷,冷七後退兩步,喘著粗氣。
舌尖血噴到那渾身上下被一股怨氣籠罩的厲鬼身上,隻帶起了一縷青煙。
淒厲的笑聲再次響徹這個院子,聲音不大,空洞縹緲,卻刺的人心裡發毛。
月色忽然就不見了,整個小院裡都迷蒙了一層血光。
慘黃的燈光被這股血氣映的有些朦朧。
“魏威,將香灰全部撒在屋內,這股血氣屋裡面的人沾染不得……”
冷七面色大變,厲聲喝道。
夜色似乎都變成了詭異的腥紅色,
壓抑又沉重,給人一股極不真實的感覺。 淒厲的笑聲越來越近,冷七沉著臉,從手上脫下一串手串,這是劉元青留下的,不過原本串的滿滿的珠子,如今已經沒剩下幾個了。
古色古香的手串,被冷七握在手中的一刹那,忽然亮起銀白色的光暈,在這遍眼的腥紅之中異常的刺眼。
濃重的血光被那串手串一點一點聚攏,銀白色越來越暗,直到原本溫潤的古銅色手串變得黯淡無光烏黑色之時,冷七掐起一直捏在手中的那張八卦符,飛快的將符紙疊成三角,冷七又從腰間摸出一團紅線,打個結在地上擺出杓子狀。
將黃符置於繩結天樞宮貪狼位,貪狼主殺。
“吾以天為父,地為母。吾居其中,日為功曹,月為主簿。七星在吾手,黃龍鎮吾頭。左三右四,外有三十六君。戴九履一,二四為肩,六八為足,立召天地星辰,吾令在此……三十六天君鎮邪誅怨……”
冷七雙指不斷翻動,一個又一個古怪繁奧的手決不斷掐出。
空氣中一股肅殺之氣,夜間北方七道星光異常的亮,如七道流星雨落在在這個院子,最後湧進冷七腳下紅色繩結的那張三角黃符之上。
院子裡被魏威布下的三十六道天君符活過來了一樣,紙上火紅色的符文紋路不斷流轉,竟然漸漸的在院子中懸浮起來。
此時,院中地面上一張蛛網一樣的金色色紋路一閃而過。
冷七驀然睜開眼,神色凌厲:“孽障,鬼鬼祟祟,今日讓你無所遁形!”
血氣湧動,院子中的厲叫聲刺的人耳膜生痛。
冷七胸口一震,一股腥甜強行壓下,面色發白,咬著牙再次吼道:“鎮!”
血氣散去,整個院子腥臭無比,那隻四十五瓦的昏黃燈泡應聲而碎,連個火花也沒打。
同時,一陣腥風幾乎將大門震塌,逃一樣竄出門外……
冷七神色陰沉無比,唾口唾沫,站在院子裡眼中陰晴不定。
看著一片狼藉的院子,冷七走到屋內,澀聲道:“不過三年沒來長沙,為何無緣無故多出來個這麽個大凶之物!不可能……”
魏威聽出了冷七的弦外之音,疑惑的道:“你的意思是暗中有人在搗鬼?可是誰會跟一個小門小戶的人家過不去?而且,誰有這個能耐敢放養一隻鬼修羅?”
冷七臉色更加難看:“我不知道,除了人為煉製,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其他的可能。如果有鬼修羅,早在三年前,連飛僵都拿出來的白成羽絕對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不用!”
“呆子,大姐醒了,不如問問她吧!”
洛離放下手中喂女人水喝的碗,抬起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