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塔鎮的商店門口,從山裡砍來的免費聖誕樹,還擺在牆邊。
大多數商店已經開始營業。
生活壓力不大,這裡的居民每天都是聖誕節,平時也挺悠閑,不需要額外放松。
城市人擁有了財富,也意味著失去了什麽,在奧古斯塔這樣的小鎮,過節只是給他們個可以放假,出去打獵、釣魚、在家睡懶覺的理由。
老一輩們覺得市面上出售的衣服,不如獸皮暖和,學習祖先們的智慧,穿起用河狸、鹿皮等製作成的衣服,躺在遮風屋簷下曬太陽......
今年提前到來的寒潮,凍死了許多沒來得及準備過冬的動物。
打獵許可的發放數量,比往年減少了許多,對麋鹿、駝鹿等受災最嚴重的動物,直接不允許獵殺。
因為靠北的加拿大,比這裡還要冷,弗拉特黑德最近來了一大群,南下過冬的不列顛哥倫比亞狼。
這讓本就艱苦的弗拉特黑德國家森林公園裡的食草動物們,生活更加艱難。
其它動物在雪地裡,根本逃不過這種狼的圍剿。
即使不吃,也會被不列顛哥倫比亞狼們殺死享樂,當中還包括棕熊、美洲豹等動物的幼仔。
於是公園管理局的人在調查完狼群數量後,將今年允許捕殺的不列顛哥倫比亞狼的數字,增加到兩百頭。
每獵殺一頭,就會有一百美元的酬勞,這吸引了很多獵人們進山獵狼。
韓宣到達奧古斯塔鎮的時候,清晰察覺到這裡的氣氛,比以往壓抑。
人們在歡迎他的同時,臉上忍不住悲傷。
疑惑讓傑森停車,打開車門,韓宣對路邊一位在雪山牧場工作,以前見過幾次的年輕牛仔問道:“鎮上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大家怎麽都不太高興。”
“你回來啦,小老板。
或許你還沒聽說......克納漢大叔和他兒子瑞克,被狼給咬死了。
昨天他們進山打獵,一夜沒有回來。
早上新鎮長弗裡茨先生,帶著我們三百多個人,去公園裡搜索,在離森林差不多兩公裡的地方,找到了他們的屍體......”
韓宣異常震驚!
老克納漢先生是奧古斯塔鎮的治安官,在任三十多年時間裡,一直受到居民們尊敬。
他已經59歲,等明年退休就會將治安官職務,交給他的大兒子瑞克,沒想到竟然出現了這樣的噩耗!
突然想起什麽,韓宣將目光投向剛從黑色悍馬車裡下來的老巴頓。
克納漢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兩人從小是鄰居,一起長大,朋友關系保持了五十多年……
老巴頓連夜去比林斯接韓宣,此刻還不知道朋友死去的消息。
大笑走來,拍拍這位牛仔的肩膀,問他:“埃爾曼德,聖誕節過得還愉快吧?
不是說要去帶家人去度假,還沒走呢?
嘿!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可沒扣你工資……”
見到周圍人的異常目光,老巴頓聲音越說越小。
清楚可能是出了什麽事,摘下口罩,說話時候吐出口白氣,問道:“怎麽了?”
“你先有心理準備,巴頓。”
老巴頓臉色頓時變紅,“什麽?我沒事,說吧,韓!”
韓宣語氣傷感,拿掉自己頭上的帽子,“克納漢治安官他......去世了。”
老巴頓站在那裡,差點摔倒。
名叫埃爾曼德的牛仔,趕忙扶住他胳膊,讓他坐到地上。
老牛仔倚靠在牆邊,閉起眼睛。
眼淚瞬間湧出來,到了他這歲數,已經看淡生死,卻抑製不了此刻的悲傷。
巴頓咬著嘴唇,抬手捂住眼睛,淚水順著下巴往下滴。
身為堅強的西部男人,那份驕傲不允許他哭得太難看,顫顫巍巍說道:“不會的……
我前兩天還和他喝過酒,他打算退休去看超級碗,怎麽會死了。”
“他昨天和瑞克出去打獵,被狼......”
韓宣聽到埃爾曼德的話,怕老巴頓激動之下,出什麽事情,趕忙拉了拉他,不讓埃爾曼德繼續往下說。
至少要等他先緩過來。
被狼咬死的這種死法,實在是太殘忍。
幾年前不遠處鎮子上,遇到過這種事情,那人的屍體,連入殮師都看吐了,當場嚇暈......
老巴頓哭得更加厲害,腦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聲音突然停下,他放下胳膊,露出那雙驚恐至極的眼睛:“那瑞克呢?
瑞克他怎麽樣了?!”
“……”
沒人回答他,全都低著頭不說話。
老巴頓明白了什麽,無力倒在街道上。
周圍圍了一圈人,沉默無言,沒發出半點聲音。
蒙大拿惡劣的環境,導致食肉動物性情凶猛,因為天氣和野獸襲擊,每年會有不少人意外死亡。
每位去打獵的人進山之前,都會有這種面對死亡的準備,以前槍械填裝速度慢,慘劇才那麽多。
最近這些年來,隨著獵槍射程提高,威力增大,很少會發生這種事情。
過了許久,老巴頓望著藍色的天空,艱難爬起來,嗓音沙啞,自言自語說道:“我不信,像克納漢這樣優秀的獵人,怎麽會被那些該死的狼咬死。
他的子彈從來沒有浪費過,何況還有和他父親一樣優秀的瑞克幫他!”
以前老鎮長年紀太大,在十二月初辭職不乾。
被奧古斯塔鎮上居民剛選出來的,原來的法官弗裡茨,今年剛滿五十歲,兼任了鎮長的職務。
他接到消息後趕來,聽見老巴頓的話,安慰道:“現場我去看過,至少有二十頭以上的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狼的腳印。
是個大狼群,被他們殺了八頭……”
“就算這樣也不會,瑞克會爬樹!
他從小爬樹就很厲害!
克納漢年紀大了,可能會死,但他一定有辦法,救下他的兒子!
即使他自己會死,也一定會救下瑞克!”
老巴頓嗓音更加沙啞, 強壓怒火的嗓音傳來,要說最了解克納漢治安官的人,那肯定是他。
韓宣能見到老牛仔布滿血絲的眼睛,不再像以往那樣平易近人。
心裡很是為他的健康狀況擔心,現在這種情況,卻不打算去勸他什麽,那根本沒用。
前幾年和巴頓聊天時候,他說過,克納漢治安官在瑞克出生那天,想讓他來當瑞克的教父。
但老巴頓認為自己地位不夠,於是拒絕了。
對老巴頓來說,瑞克就像是兒子一樣的存在。
擦乾眼淚,擠開人群往前走。
腿軟跌了個跟頭,因為衣服厚,沒出事,他接著站起來繼續走。
韓宣追上去,拉住他,“幹嘛?巴頓?”
“放心,我沒事。
肯定是有人害了他們,我要去看看屍體,查清楚這件事!
你先回家吧,凱麗幫你準備了午餐。
先帶安雅先回家,外面天氣冷。”
老巴頓強擠出笑容......
韓宣看向巴頓的背影,其實他心裡也認為治安官和他兒子,是被狼群給盯上了,離森林邊界太遠逃不掉,這才導致他們死亡。
不過不能摧毀老頭的心理支柱,長歎口氣,拿出電話。
打給記憶裡聯邦調查局蒙大拿分部的高級探員,埃德加先生。
在克裡斯汀娜被綁架時候,跟他有過接觸。
等接通表明身份後,閑聊了幾句,韓宣說道:“埃德加先生,請幫我安排幾位犯罪現場調查科的探員過來。
我家附近發生了一起死亡案件,被動物襲擊,我想要調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