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藍迦率先下車,繞過去,給寧可可開了車門,解下安全帶,拉著她的手。
“只是吃個午飯,待會我就送你回去。別鬧別扭,下來。”
被他牽引著,寧可可走下車,隨後,藍迦摟住她的肩,半保護半脅迫的將她帶入了餐廳大門。
奶白色的天花板被設計成梯田的形狀,沙漏型的柱子內部鏤空,幽然的燈光從裡面散發出來,格外的夢幻。
茶色的水晶吊燈美輪美奐,小方桌鋪著米白的桌布,紫色的餐布如花朵般盛開在桌子上,紅色的不規則絨布椅舒適又特別。
侍者恭敬的領著兩人到了最上等的座位,等著藍迦點了餐,便靜靜的退了下去。
寂靜的角落裡,除了淡雅的鋼琴曲,一時間,竟然再沒有別的聲響。
看著靜默不發一言的寧可可,藍迦只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打?那是一開始,他在盛怒之下失去理智的行為。
罵?他現在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來刺激這個麻木的女人了。
何況,他也不知道若是她真的生起氣來,他還能不能有自信駕馭這個倔強的寧可可。
這樣的氣氛讓他有些懊悔,也許自己不該亂來的,前一陣兩個人幾乎可以和平的聊天了。
可是自從聽了她說要“找個踏實的男人結婚”後,他就決定,無論如何要綁住她,就算她不願意,他也不要放手!
光是聽到她說要嫁人,他就有種發狂的衝動。經過無言以對的尷尬等待,侍者終於端著托盤將食物送了過來。
倒了半杯紅酒,遞到寧可可手邊,藍迦語帶無奈,“少喝點,也許心情會好一些。”
冷淡的笑了一下,寧可可將半杯紅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挑釁似的看了一眼藍迦,那眼神分明是在說,只要在你身邊,我的心情根本就好不起來!
苦笑著搖了搖頭,藍迦握起刀叉,衝寧可可揚揚頭,“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跟我作對。”
看著盤中的食物,寧可可緩緩的探出手,握起刀叉,切下一塊羊排來,剛舉到嘴邊,羊肉的膻味和蒜蓉的味道一齊衝進了鼻腔……
那一刻,寧可可隻覺得胃裡有一隻手在狠狠的翻攪,她急忙捂住嘴巴,站起來,在藍迦錯愕的目光中飛快的跑向了洗手間。
扶住貼滿馬賽克的牆壁,寧可可吐到頭昏眼花,前一陣的感冒讓她元氣大傷,一直以來晴姨只是做些清淡的食物給她吃。
大概是今天的午餐味道太濃烈了吧,再加上剛才喝酒喝得太急。
她一邊撫著自己的胸口,一邊走到洗手池旁邊去,清涼的水嘩嘩的流下來,她鞠了一捧,洗去嘴邊沾染的汙物。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一旁帶著女兒洗手的太太關切的看著她,“小姐……你還好吧?”
剛要搖頭,一股酸澀的感覺又湧上喉間,寧可可乾嘔了一下,急忙彎下腰,用涼水拍打自己的額頭。
“恩,還好,”側首回以微笑,妊娠期反應,難受極了。
不用多久,肚子就,該怎麽辦?怎麽辦?如果讓藍迦知道,怕是這輩子和他都分不清了。
從洗手間出來,寧可可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看也不看守在門口一臉關切的藍迦,只顧目光呆滯的往前走。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座位上的,她隻覺得有隻手一直在身後扶住自己的腰,座位旁,戰戰兢兢的立著兩個人——經理和廚師。
藍迦摸了摸寧可可的額頭,隨即把她攬在懷抱裡,看了一眼不停鞠躬道歉的當班廚師,又看著經理,目光冷厲,“開了他,別讓我再重複。”
想著肚子裡的孩子,寧可可隻覺得有種末日來臨的哀戚感,身子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怎麽了你?”藍迦看著她慘白的臉,煩躁的趕開不停求情的兩個人,帶著她就往外走,“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不用!”寧可可回魂一般驚醒,用冰冷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沒事,不關廚師的事,是我的感冒還沒好,別為難人家……”
瞥了一眼如臨大赦的廚師,藍迦不再說話,只是緊緊地摟住寧可可,一路的往餐廳外走去。
一回到藍家,藍迦就將她抱回到房間,見她堅持不肯叫醫生,隻說要休息一下。
藍迦也不再堅持,為她蓋好被子,拿了藥和熱水喂她服下。看著她瑟縮的樣子,藍迦沒多說什麽,只是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才無聲的退了出去。
門被關上的一刻,寧可可才痛苦的仰起頭,閉上眼睛,淚水傾瀉而下。
傍晚。晴姨端了晚餐送來房間。扶起寧可可,晴姨將飯菜擺在小桌上,看著她,目光殷切。
“姑娘,少爺特意交代晚餐要給你做些清單又有營養的,他很關心你的……”
寧可可神思遊離的舀了幾下湯盅裡透亮的液體,猶豫了很久,才抬起眼,看著晴姨,聲音顫抖的問,“晴姨,如果懷孕了,藍迦是怎麽處理這個女人?”
“呵呵,寧小姐怎麽突然這麽問——”晴姨一直微笑著看著她,等意識到她在問什麽, 才猛地吸了一口氣,驚訝,“什麽!懷孕!姑娘你……”
“晴姨!”寧可可急忙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聲張,看著如姨急切的眼神,她痛苦的按了按自己的額頭,訥訥,“不要……”
看著她可憐的樣子,晴姨一時也心軟下來,定定的看著她。晴姨的腦子變得清晰起來……
少爺雖然有幾分喜歡寧可可,但是要真的有了孩子,以他的成長環境和心態,會不會選擇留下這個小生命,連晴姨自己也不敢確定。
點點頭,晴姨拍了拍寧可可的手背,“姑娘,你先吃飯,也不要想太多,好嗎?”
憋住眼淚,寧可可端起湯盅,鮮美的味道在她口中,卻比黃蓮還有苦澀。
她甚至開始厭惡自己的身體,現在,她覺得那裡面,是正生長著肮髒的毒瘤。
入夜。頹喪的歪在床頭,寧可可雙目散淡的望著天花板,被子裡的身體逐漸冰冷,整個人宛如雕像般毫無生氣。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