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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冬明確實在考慮，不是其他的原因，周天浩是第一個和自己如此深入交談的鄉黨委書記，記得在縣裡的時候，縣紀委書記陳和平也說過了，要求自己在工作中間，要學會協調和變通，不能夠老是依著性子來，這一次，周天浩也說了。

　譚冬明已經是40多歲的人了，擔任鄉紀委書記也有兩年多時間了，經歷了不少的事情，他認為最為複雜的就是人心了。上一任的書記上任的時候，譚冬明是滿懷熱情，想著好好做事情的，可惜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他和前任書記長談，說出來了不少的思考，提出了不少問題，這些想法和問題，後來都被顧長順知道了，所以，他駐點的地方，總是在天鵝池管理區，而且顧長順的要求嚴格駐點時間，多數時候，他都是呆在管理區，和下面的普通幹部，沒有多大的不同，幾乎遠離了權力的中心地帶。譚冬明不服輸，只要有機會，就和顧長順對著乾，他也想明白了，大不了不乾這個紀委書記了。

　山前鄉的情況，譚冬明知道的太多了，不僅僅是譚冬明，就是縣紀委書記陳和平也知道，但就是無可奈何，縣裡有宋澤撐著，宋澤管組織工作，包括紀檢、宣傳，都管著，陳和平也必須聽從安排的。不可能和縣委唱對台戲。

　矛盾最大的地方，還是在兩年前的一次集資。那次集資的目的。也是為了修橋，因為資金的問題，鄉裡開會研究了，決定修一架浮橋，暫時解決通行的問題，按照全鄉老百姓人均20元的標準，集資60余萬元，這些錢，修橋是不夠的，所以決定先行做生意。通過做生意。賺錢之後，來年修橋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鄉裡成立了一個商貿公司，取名為山裡紅商貿公司，顧長順做出來了決定。自己的弟弟顧長貴出任了商貿公司的經理，這是一個頗微妙的決定。顧長貴在山前鄉的名聲不好，屬於那類不安分的人，也時常出去做事情，很少在家裡的。

　公司後來的運營，鄉裡的班子成員都不知道，不過，不到一年時間，集資的60萬元。虧得乾乾淨淨，而且還欠下了一些債務，可最後的總結是，山裡紅公司負責人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不熟悉商貿的規矩，投資失敗。這次的投資等於是交了學費。

　宋澤是駐點的縣領導，專門安排了審計人員，對公司帳目進行了清理，最終給出的結論，也是投資失敗，不存在貪汙和個人吞錢的問題。

　顧長貴依舊兼任著山裡紅商貿公司的經理，不過，在顧長順的運作下，他解決了編制，成為了鄉企業辦的事業人員，自收自支的編制，需要自己掙錢拿工資。而且，跟著他辦事的一個心腹手下馬三富，也跟著進入了企管辦。山前鄉本來就沒有什麽企業，設立企管辦，不過是按照縣裡的要求，企管辦沒有什麽正式的工作人員，主任是鄉黨委副書記孫明菊兼任的。顧長貴進入企管辦之後，很快成為副主任，實際上負責企管辦的工作了。

　從這以後，山前鄉農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顧長貴想著辦法收錢，工資要解決，平時用錢也要解決，一年多時間下來，弄得怨聲載道。

　譚冬明不反對修橋，相反，他知道大橋對山前鄉的作用，但是，目前的條件不成熟，主要是資金沒有落實，在這樣的情況下，提出來修橋的事情，必然會轉移周天浩的注意力，如果說周天浩全身心的投入到修橋的事情中間了，必然去爭取資金了，鄉裡的事情，依舊是顧長順說了算，這和以前沒有多大的區別，想必顧長順也是這樣的認識，所以極力讚成修橋的決定。

　周天浩是從春山市下來的，爭取資金的事情，其余班子成員，沒有辦法，只能是周天浩去做，如果形成了周天浩長期在外面爭取資金的局勢，恐怕情況比以前還要糟糕。

　這樣的話，譚冬明不會直接說出來，他和顧長順之間的關系，已經非常緊張了，如果說周天浩也做了甩手掌櫃，他這個紀委書記，可能就真的要辭職了，說不定飯碗都保不住，被顧長順想辦法給砸碎了，顧長順的能力大得很，陰險的辦法很多的。

　周天浩還在村主任家裡坐著，詢問情況的時候，駐村幹部急匆匆趕來了，說是飯已經做好了，請周書記和譚書記回去吃飯。

　周天浩有些奇怪，怎麽這麽快就做好了，他也沒有多說，起身往回走了，這一次，村書記邀請村主任，到自己家裡去吃飯喝酒，所以，回來的時候，一路是5個人了。

　周天浩和村書記、村主任交談的時候，總是有著很奇怪的感覺，似乎他們都在隱瞞什麽事情，天鵝池村的面積很大，村民不多，一共是六個村民小組，1600多村民，而且青壯年大都出門去打工了。但村書記和村主任說話的時候，總是認為天鵝池村是全鄉最大的村，人數是最多的，他們透露出來這層意思的時候，譚冬明總是低著頭不說話，兩人看見譚冬明沒有說話，也就不解釋了。

　農村吃飯是兩餐，早上九點鍾到十點鍾吃早飯，下午四點鍾以後吃晚飯，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和城市的生活方式是不相同的。因為走了這麽長的山路，周天浩也感覺到餓了。

　到了村書記家裡的時候，他才發現，鍋裡煮著的是瘦肉丸子。

　“周書記，你是貴客，這裡的老百姓，一年到頭，都舍不得吃一餐瘦肉丸子的，用的全部都是上好的瘦肉，可惜現在是冬天，沒有什麽菜，只能是吃大白菜了。”

　譚冬明的話，讓周天浩知道了，為什麽做飯的時間這麽快，在他的印象裡，農村招待貴客，大都是燉豬蹄子的，需要的時間長，想不到這裡的風俗不同。

　吃飯的時候，氣氛依舊有些拘謹，周天浩一直都在想著譚冬明的態度，還有村書記和村主任奇怪的說法和反應，譚冬明也在想心思，至於駐村幹部，本來就是少言寡語的人，更不會有什麽話語。村書記和村主任是主人家，想著緩和氣氛，不過他們的地位還是太低了，雖然也算是最基層的領導了。

　周天浩發現了問題，和在管理區一樣，他主動拿起了酒瓶，給所有人倒酒，看見了這樣的情況，村書記馬上接過了酒瓶，幫著倒酒了，氣氛明顯的好了一些了。

　喝酒總是能夠緩和氣氛的，農村沒有高腳的玻璃杯，村書記家裡的酒杯，是搪瓷杯子，喝茶也是這樣的杯子，在農村很常見的。

　喝下去一大口白酒的時候，周天浩發現，這是烈性酒，也就是農村自釀的那種包谷酒，重生之前，周天浩經常喝到這種酒，此刻，他有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搪瓷杯子裡面，至少有半斤包谷酒，喝完之後，周天浩沒有增加了，他想著和譚冬明好好談談，看來山前鄉的水很深，如果不能夠充分掌握情況，自己可以要走不少的彎路，到了任何的一個地方工作，都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熟悉所有的情況，特別是作為一把手，這是至關重要的。

　吃飯之後，周天浩和譚冬明兩人走出了村書記的家。

　“老譚，你先前好像說到了，如果說出來了實際情況，我會有畏懼的情緒，我想，你還是說出來吧，不管我是不是畏懼，遲早是需要了解情況的，你說是不是。”

　譚冬明輕輕歎了一口氣。

　“周書記，你想知道什麽情況，我說出來的，可是一面之詞啊。”

　“呵呵，所有的情況，我都是想知道的，不過，今天到天鵝池村來了，就了解一下這裡的具體情況，我首先說說我的感受，剛才沿路看到的情況，我感覺不好，不少的房屋，上面是稻草，連瓦都沒有，清一色的都是土牆屋，有些甚至沒有看見窗戶，這說明了，天鵝池村的農民生活很困難，在村書記的家裡，我也注意了，家裡沒有多少的東西，存的糧食也不是很多，一個村的書記，家裡都是這樣的情況，可以想象，下面會是什麽樣的情況。當然，這裡不通公路，出現這樣的情況，不算是特別奇怪的事情，可我有些好奇的是，一個1600多村民的村，為什麽村書記和村主任，都認為這裡是全鄉最大的村。”

　譚冬明的臉色有了一些變化，他想不到，周天浩的觀察，會如此的仔細，現在看來，周天浩下來，並非是走馬觀花，而是想著了解實際情況的。

　“譚書記，天鵝池村，在縣裡是有些名氣的，條件困難是一個方面，最為主要的問題，還不是在這個地方，縣裡一直都比較關注這裡。”

　周天浩有些奇怪了，這樣的一個村子，為什麽會有人關注啊，而且從譚冬明的語氣來看，顯然不是一般的事情，這個時候，周天浩的神情有些嚴肅了，看來，天鵝池村的秘密，還不是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