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豈能單作女兒身
“大人是不是想說,在下擾亂公堂,然後在送我一個咆哮公堂的罪名,給我幾板子,革除舉子功名,轟出公堂而去?”陳堯谘眼眉一眨,抱著雙手在胸前,慢悠悠的說道。
王大人嘴角一抽,胡須微微一動,似是被他說中了心思一般,臉上默然變色,但瞬間又恢復了過來,昂著頭似是不理會他。
“我們此來別無他意,只是為了陳公子會試保舉之事,只要王大人給陳公子一個交代,我二人絕不與你為難?”趙璿的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雖是處處為王大人著想,可這言語之間,卻是頗多威脅之意。
王大人的腦袋也不是被門擠過,他怎麽聽不出來趙璿這話似是似非,登時心裡窩火之極,哼了聲道:“本官乃是明我大宋律法,只要上體天心,下安黎民便可,爾等雖然不服,但本官又何須為你一介書生做什麽交代”
“好個上體天心,下安黎民”趙璿冷哼了聲道,“你王大人只顧自身,徇私枉法,打壓士子,你對得起那上體天心,下安黎民幾個字?”
“大膽”王大人似是被他踩中了尾巴,驀地跳將起來,怒道,“你這士子,隨意誹謗朝廷命官,如不施以嚴懲,豈不是助長了你的囂張氣焰?”
“你敢?”趙璿怒目而視,毫不懼色。
“大人”陳堯谘出聲道,“你既然不肯革除在下保薦資格,又不肯說出原委,不得不讓人視為徇私枉法。太祖有聖諭,不已言論而打殺文人,若是如今在加上一條隨意枉打士子,少不得大人的官印,要換個地方了”
“你……你這是威脅本官?”王大人雙眼冒火,但聽他之言,也不像是有假。陳家在朝廷也不是無名之輩,若是那些諫官奏上一本,他少不得要吃些虧。到時候誰知道給他戴得什麽罪名。
“不是威脅,是事實”陳堯谘笑道,“大人既要革除我陳堯谘保舉資格,又不肯說出原委,在下怎能心服。”
“哼,你不服又能怎樣?”王大人冷笑道。
“你果真要一意孤行?”趙璿冷道。
王大人不理會,陳堯谘笑道:“若是我不服,怕是上達聖聽也不是什麽難事。話說你王大人一把年紀了,還沒進過金鑾殿,可在下已經是來去自如了。”
王大人的臉上更是不好看了,枯黃的臉上皺紋橫斜的扭在了一起,但凡人都不喜被別人提及自己的痛楚,這陳堯谘是當眾揭他的短了。這話無疑是在有刀戳他的臉,王大人知覺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刺疼,如那辣椒抹在了臉上,六月的紅火在連錢烤著,胡須都燒的卷了。
“本官有保舉之權,此事在本官權責之內,又有何懼”
陳堯谘暗歎這混蛋是個渾人,但憑他這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堅強意志,就足以讓人佩服了。這樣的官少見,尤其是在文人為官,多以自身性命為要,這廝卻是如一隻蟑螂,毫不懼色,這樣說下去不過是徒費唇舌罷了。
看來自己還是太善良,這麽耗下去,到了明年也扯不出什麽來,而今范大人也不在成都府,他隻身一人也還真找不到什麽辦法。
“看來王大人是不願對在下有交代了?”
王大人如狡猾的狐狸,抬著腦袋看著這公堂的梁木,也不理會他。
“若是在下非要大人給在下一個交代呢?”陳堯谘冷哼道,他也不管不顧了,這成都府知州為何都與他過不去,他心裡卻是如何也想不明白。
“哈哈哈哈”放聲大笑,王大人捋著鬑鬑的胡須,笑道,“那若是本官偏不與你交代呢?”
“來人,把這二人給本官轟出去”王大人冷笑。
“你敢”
“大膽”
兩人齊聲怒道,趙璿怒道,你就不怕滿門抄斬?
“你這小小的士子,膽子還真打的沒法沒天了”王大人怒笑。
他還正要發怒,卻聽見府衙之外一陣慌亂,只聽得馬蹄聲響,周圍的人群都被驅散了開來,外面的衙役傳來呵斥與怒吼之聲。
“怎麽回事?”王大人怒聲道。
“大人”外面的衙役忙的跑了過來,“府衙被廂軍圍了起來,我、我等……”
“你等還不束手就擒”外面傳來大吼的怒聲,當前一將捧著寶刀直闖而來,這些衙役怎麽抵擋得住,強弓搭箭,這些人都不得不退到了公堂。
眼看這公堂外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強弓搭箭,一排排的軍士早擠到了這公堂。這本還寬敞的公堂頓時狹小了,王大人更是驚的打起了顫抖,他一文人,哪裡見過這麽大的陣勢,這陳堯谘哪來的這麽多路子,居然找了廂軍。
“你……你們是誰?擅自圍攻府衙,乃是殺頭之罪”王大人怒喝道。
“放肆本將前來保護,是接到密報,有人要行刺公主,特來救駕”一身戎裝,幾個月不見,這顧承棟的倒是變的聰明了不少。陳堯谘嘴角微微一笑,他心裡卻暗自歎息,還是這趙璿思慮周全,想來這王大人一定是吃硬不吃軟的主。可是這麽一來,她在成都府也在無法在成都府呆下去了。
看著她的目光,陳堯谘頓時心裡一陣愧疚,或許這女子,自己虧欠他的太多,他二人相識,無非是志趣相投而已,可她卻為了自己,拋卻了自己的身份。而今仍是為了自己,她再次利用了自己的身份。
“公主?什麽公主?”王大人道。
“在你方才要轟打出去的,便是當今的荊陽公主”顧承棟道,來到二人身前,當先便跪了下去,眾人一看,頓時驚訝不已,齊齊跪了下去。
王大人仔細一看,道:“這分明是個公子,為何卻是女兒之身?分明胡言亂語”
“大膽”
王大人心裡更是六神無主,但看這趙璿,卻是不似男兒豪氣,卻有幾分媚態,雖是與陳堯谘同立,卻無他的盎然,而多了幾分嬌柔,這臉蛋兒更似絕美,哪是這陳堯谘渾厚的臉能比。
他頓時傻了,心裡暗自悔青了,現在這些女子,為何都不在閨閣刺繡,而是扮了男裝,做了男兒,與這些士子文人混在一起。
“還不跪下”顧承棟怒道。
這以後,他心裡一哆嗦,腿上不牢,立即軟了下去。隻感覺這地上生硬,他的膝蓋脆弱,一陣的疼痛使得他的老臉皺成了一團。
趙璿冷哼一聲,走到了王大人身前道:“王大人,你可是要將本宮轟出啊”
“下、下官不敢”王大人隻覺得冷汗直流,他的後衣襟若沾濕,微冷的風刺入,涼若冰谷。
“那你是否還要給本宮一個交代啊”早有人給她搬來了椅子,她更是不客氣,坐在這椅上慢悠悠的閑談起來。
“這……這是自然”王大人心思急轉,如今形勢對他很是不利,一個不好,自己便是丟官落獄。而今只能見機行事了。
“那你為何要革除陳公子之名?”趙璿面無表情,看著他問道。
王大人心知這禍事來了,真要找出什麽理由來,他也不是沒有,可要說的理直氣壯,卻是很難。
“稟公主”王大人畢竟官場摸爬了多年,早在找些借口之時,便以留了後路。他不是玩的陰謀,而是陽謀,哪個知州不可對士子的資格詳查,他是扯虎皮做大旗了。
“微臣有對陳公子之保舉資格詳查之權,此事微臣不敢怠慢”王大人悉心應對道。
“你拿父皇來壓我?”趙璿怒道,“你甚為知州,管本宮何乾,本宮是問你為何革陳公子之資格?”
“這陳公子心性放浪,本就於我朝士子不符,且臣聞其品行不端,目無尊長,此乃微臣親眼目睹……”
“放肆一派胡言”趙璿怒道。
王大人低聲道:“微臣此言,句句屬實,不敢妄言”
“趙璿美眸看了看陳堯谘一眼,對王知州冷哼道:“那若是本宮要你恢復陳公子保舉之資格呢?”
“微臣不敢”王大人忙的俯首磕頭道,“此乃是微臣詳加細查,絕不感徇私”
趙璿秋水般的眸子白了陳堯谘一眼,心裡暗道你這人倒好,最好還是要本宮為你善後。
他正要說話,卻見陳堯谘冷哼了一聲,從身上拿出一塊玉佩,怒笑道:“王大人,你可知道,這是何物?”
王大人看他手中持著這玉佩, 遠遠的也看不清楚,仔細的揉了揉老眼,卻也還是沒弄個所以然來。他把頭偏向這鄭師爺,不知他可知曉。
“翡翠,怕是要值不少銀子”鄭師爺低聲的捂著嘴細說了幾個字。
王大人頓時懵了,也不知道這是何物,但看他陳堯谘愛護有加,有恃無恐,怕是不是什麽一般的玉佩,更不是這狗頭師爺說的值不少銀子這麽簡單。
他懵了,趙璿卻是驚訝之極,眼眸一看,頓時臉色急變,道:“你、你這、這玉佩是從何而來?”
“天子所配,皇上所賜“陳堯谘昂聲道,”王大人,你不是連這玉佩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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