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入木三分皆風骨
王大人從台上走了下來,在城中環顧了一周,看著這些書法,多以俊秀清麗為主,心裡覺很是欣喜,這些書法,多沒有弊病,可這力道之處,方顯這些學子之功力了。
“掀起紙張”王夫子沉聲說道。
這些執事們聽聞此令,立即走到這些書案前,把這些紙張一張一張的掀了開來。這些紙張有些薄,書法落筆下去,居然侵染了下一層,一層層的浸染了下去。w 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書法之力,全身灌注於一手之上,落筆下去,必是力道十足,越是書法卓絕之人,這力道越是大,昔日王羲之力透竹板,可入木三分,此不可謂不實。
這王大人果然不愧為學士淵博之士,想得如此的辦法,此法對於考校這些學子書法之功底,確實是獨辟蹊徑,且顯著之極。
“陳公子,這些紙張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書法造詣嗎,這王大人是不是未免有些太過突兀?”賀婉輕淡的遠山眉微蹙起,看著場上數著紙張的身影,對陳堯谘問道。w ”小說“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不,此法卻是高明之策。”陳堯谘微搖頭道,“今日參加書法之試者,學子眾多,這些學子們那個不是自負其書法絕,誰也不好服眾。可王大人此法,無疑是對眾人公平之法,且節省了大量的時辰,可謂一舉兩得。”
這些執事們數著數著,有些筆墨不足之人,便沒了墨跡,這些執事放下紙張詳細記錄著,又開始數著另一位學子之筆墨。
陳堯谘幾人說的興起,這王欽若幾人也沒閑著,丁謂看了看遠處的陳堯谘與趙璿幾人,心裡很是不自在,這心裡的怨意哪是能說的平的。
“王公子,你可知曉那成都府今年有何人?”丁謂笑道。
“成都府,”王欽若細思了片刻,腦中不覺浮現出了那個張狂不羈,揮袖做文的少年,雙眼突然皺了起來,眼光閃爍著。
“成都府是何人,那昨日的棋藝狀元,不就是成都府之人嗎?”
“不錯,卻是如此,“丁謂心裡猙獰起來,唇邊微微一笑,瞟了一眼這王欽若,笑道,“這成都府的學子,與王公子頗有些交情。”
“交情?”王欽若轉身看了看笑若自然的丁謂,“在下與成都府並無熟人,哪裡來的什麽交情?”
“哈哈哈哈哈”
丁謂笑了起來,俯身低言輕道:“王公子可記得,當年那嘉陵江畔、望江樓上,那個狂妄的少年,當年他是何等的風光,才高八鬥,便是王公子在他身上也……”
“是他”
王欽若雙眼突然圓睜的老大,咬了咬牙,“果然是他”
“不錯,那小子前日在‘麝香樓’與在下相遇,沒想到卻是大放厥詞,說是什麽只要他在,我書院便休想得到狀元之名,其言之狂妄,唉。”
丁謂搖了搖頭。
“哼,給他三分顏色,他倒要開起了染坊,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還有當年之才,還是江郎才盡。”王欽若冷冷的道。
“潭州府嶽麓書院張元張公子書透三十一層”
這執事大聲高叫了起來。
眾人一聽,頓時驚奇一片,這些學子們,筆力能透過十幾層,便已是極限了,這張元之筆力,果然不凡,在這書法之上,殊為不易了。
“陳公子,此人筆力果真非常啊。”賀婉微笑道,“筆力力透三十一層紙張之學子,這張公子怕是下了一番功夫。”
陳堯谘點了點頭,笑道:“這張元還真是個人物,若有閑暇,倒想與他討教一回。”
“陳公子可是生了愛財之心,”賀婉輕笑道,“他可是嶽麓書院之人,你不怕他如同那丁謂這些人一般,心胸狹小麽?”
陳堯谘微微搖頭,笑道:“嶽麓書院的學子,多為好學之人,這些人只是少數之人罷了,咱們成都府的墨池書院,這些人還少了麽。”
賀婉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潭州府嶽麓書院王欽若王公子筆力透紙四十六層”
幾人才在說道這張元,這執事又是朗聲高叫起來。
“四十六層?王公子,你定能進入前三甲之列了。“丁謂拱了拱手笑道。
王欽若位置可否,笑道:“暫且看下去吧,在下倒是想看看,那狂妄的陳堯谘的筆力如何。”
“那陳堯谘在時筆力強勁,也不過十六七歲,豈能有王公子之筆力。”丁謂雙眼一瞥那遠處的陳堯谘,心裡一絲得意的躊流過心間。
“陳公子,那王欽若果真如此厲害,這必能能透出四十六層?”賀婉也是一臉的不信之色,非但是她,便是在場的學子們,都感到驚奇不已,皆是議論紛紛起來。
“王欽若此人,我倒是見過一回。”陳堯谘笑道,“他也是文采斐然,想來這書法一道,必是常有修習,豈能會落了下風。”
“崇州府柳三變柳公子,筆力透紙五十二層”眾人一聽,又是驚呼,這書字未免太過讓人驚訝,便是那王大人,也是驚奇不已,這紙張不過六十層,若要透紙五十層,這人的書法,必是造詣非凡。
“這柳三變,果真不愧是詞賦大家,這書法之造詣,非俗人能及啊。”陳堯谘不覺自顧長歎。
“嘉謨,你為什麽感歎呢?”別人見此,皆是震驚,唯獨這人居然感慨起來,他身旁的趙璿不禁蹙眉問道。
“柳三變,此人必是名揚天下之士,只是未得賞識之人。”陳堯谘微微笑道。
趙璿笑道:“我看倒是未必,之人一身煙花脂粉之味道,怕是流連藝館,飲酒作樂還可,若要是說起這治國,未必能有真才實學。”
陳堯谘微微搖頭,此事他又何嘗能說的清楚。
“成都府陳堯谘陳公子……呃……”
眾人一聽,‘嘩’的一聲,都不知道為何,這人為什麽話到嘴邊,卻沒了下文,不覺起身前傾,想看個究竟。
王大人心裡也是驚奇,忙的疾步走了過來,道:“出了什麽事?”
“大人,您看,這書法……”這執事指著這書案,長大了嘴巴。
王大人一看,頓時心裡如同一聲響雷炸開,心裡的震驚使得他有需花的老眼都睜得如同圓鼓,一臉的不置信之色。
蜀王聽聞‘陳堯谘’三字,也是忙的站了起來,看著這些人都傻了一般,不禁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去看看”吳王道。
蜀王點了點頭,走出了圍著的珠簾,來到那書案之前,看著被翻起的紙張,
“呼”心裡的震驚,使得他雙腳不覺的站在了原地。
“大人,這、這算是幾層?”這執事小心的問道。
王大人的花白的胡須微微的動了動,轉身向這些學子大聲道:“陳公子入木三分,筆透書案”
“嘩”
眾人頓時大驚,有些人疾步走去一看,只見那翻起紙張的書案上,筆墨精骨的《蜀道難》印透在了那書案上,這些紙張都沒能擋住,《蜀道難》清晰之極,字跡猶能清晰可見,不差一字。
“王公子,”丁謂驚道,“那、那陳堯谘真能有這般的筆力?”
王欽若搖了搖頭,“我也不知,誰知道他有沒有耍什麽陰謀詭計,昔年在望江樓上,他不就耍了一嗎。”
丁謂點了點頭,他寧願相信這是陳堯谘做詭,他才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豈能有那麽厲害的才能,此事絕無可能。
“陳公子,你、你真能入木三分?”賀婉看了看他白皙的手,有些驚訝,這麽一雙普通之極的手,居然能有這麽大的力氣,她如何能信。
“是否如此,自有公論。”陳堯谘微微笑道。
趙璿點了點頭,別人不知,可她卻是甚是知曉,每日的字跡而看,她時常可見他的字如同刻雕一般,每每字跡反面,猶能隱約成文。在這麽幾年,冬日寒風凜冽之時,也可見他雙手紅腫的握著湖筆,仔細的揮灑著,如今的他,想必拿筆比拿筷子更熟悉了。
“陳公子果然不愧為才子,”李環讚道,“單單是這書法一道,又有幾人能有所及。”
王夫子捋了捋胡須,點頭道:“楊山長果真遠見卓識, 有陳公子在,今日書法比試之狀元,還不是手到擒來嘛。”
眾人也是議論紛紛,都各有說辭,陳堯谘之名,多人都是知曉的,那人在書院與趙成幾人的相遇,更是早就傳遍了這長沙城。看他之模樣,不過是一介書生罷了,都以為不過徒有虛名罷了,時至今日,才覺盛名之下無虛士。
王大人不理會這些人,只是想起衛大人之言,心裡不覺更是疑惑。但見這時辰不早,便走到台前,朗聲道:“今日書法一道,三甲已定,成都府陳堯谘陳公子,崇州府柳三變柳公子,潭州府王欽若王公子為書法之三甲。”
眾人一聽,不覺默然,這書法一途給他們的驚訝,遠遠過了琴棋而道之奇聞,想來今日下午之比試,定是精彩之極,豈能錯過。
“衛大人,請留步。”王大人叫住了就快離去的潭州府知州衛大人。
“不知王大人有何指教?”衛大人拱了拱手笑道
“恕老夫愚鈍,不知王大人說起,這陳堯谘陳公子與老夫可是有何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