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嚴攀說出那樣的話來,不僅僅是水綢的臉色煞白、渾身發抖而已。 嚴攀借勢將物資全部集中到一起,幾乎所有能上城牆廣場的人也就全都來了。周圍的石室裡塞滿了人。劍修的退讓,更是讓不少人竊竊私語,或者以自己的方式交流。
但嚴攀這句話一出來,整個廣場簡直是一片死寂!
除了單純的、才改造沒多久的木組劍修們有些莫名其妙之外……好吧,就算是水馨,都不免失去了面癱的偽裝,整個人目瞪口呆,顯然被驚到!
嚴攀本人卻是安之若素。
他仿佛只是聊天一般的說了那句話,就輕松的推開了水綢,居然還拿出了一塊帕子來擦了擦手,輕笑道,“本公子的女人,自然有許多好處。既然如此,也就不能濫竽充數。”
水綢本也是武者,但被嚴攀輕輕一推,卻就這麽坐倒在了地上。
若是沒有水馨的刺激,她再怎麽都下不了決心,當眾向嚴攀表態——她知道,她也只有這麽個機會接近嚴攀。
但嚴攀那麽毫不留情的拒絕,還是讓她幾乎崩潰!
一時之間,她甚至連逃跑都忘記了。
嚴攀全不在意,目光隻往兩側的改造者們掃去,“魔藤之苦,本公子雖不能根治,但要說緩解抑製,法子倒是多得很。”
結合他之前說的話,剩下的二十四個改造者中,僅剩的三名少女就有兩個變了臉色!
唯有一個木昀冷笑出聲,“不勞嚴公子費心。苟延殘喘也沒意思得很。您身邊的女道修女玄修這麽多,還是不用勉強自己擔心身邊的魔藤失控了。”
魔藤一詞,加上其他的話,讓水馨心中大起不詳之感。
她又想起了深淵之前,木昀他們令她失神的戰鬥方式——從他們身上冒出來的藤蔓,和靈使使用的藤蔓完全不同。哪怕是驚鴻一瞥,水馨也萬分肯定。
木昀他們身上冒出來的藤蔓,不但沒有半點生機活力,反而給人狂暴、充滿侵略氣息的感覺!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在那樣的混戰中失去方向了。
水馨忍不住再次四顧,想要從身邊人身上得到答案。
她也確實是得到了——
葉平舒和楊景元這會兒一樣的面無表情,林楓言反倒少見的垂眉斂目,而葉婉、木妍、木融竹箐他們的臉上,分明都寫滿了悲憫之色!
嚴攀看來反而倒不在意。
木昀的話語氣冰冷嘲諷,但嚴攀卻能看得出另外兩個少女改造者的動心。
——這是第一步。
深淵的局勢暫時要穩住,但還是劍修的劍修,這一次,一個也不能再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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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劍心期的劍修在後面撐腰,劍修們雖然退讓,嚴攀卻也只是拿到了世俗武者這邊的物資分配權。有日常物資的分配權,再加上他手中的諸多誘惑,想來將這些世俗武者掌控,也就成了輕而易舉之事。
也是以……
水馨當真想不通!
為什麽劍修要退讓?
就算之前被栽了個“導致上品兵魂失蹤”之類的罪名,不也因為他們的歸來而洗清了嗎?
可惜,木組和水馨同期的其他人壓根兒就沒想過劍修們應該有怎樣的權力。
之前嚴攀和葉婉楊景元他們扯皮的時候那番有些拐彎抹角的話,只有木妍憑借天賦聽懂了兩三分,是以,在葉婉告訴他們可以回訓練廳那邊休息了之後,絕大部分人壓根兒就隻記得木昀他們那些改造者的事情了!
當然水馨也不是不關心這個……
在通道中,
竹箐已經傷感的告訴了她,對淬體期的劍修來說,斷肢、缺髒腑的傷勢,除非絕頂的靈丹妙藥,否則是只有“魔藤寄生”這一個法子才能保住戰鬥力的。 魔藤是什麽,竹箐對此也不甚了了。
水馨在深淵苦戰的時候,他們只打聽出來,寄生了魔藤,劍修的淬體境界就無法再提升了。因為所有的煞氣都會被魔藤吸收。
除非永遠不使用魔藤。
只要用了,魔藤的力量就越強,而劍修的生機就越弱。最終,魔藤會奪去劍修的生命!
可是,木昀他們最強的也不過是剛剛邁入洗髓期,在妖魔潮中,又怎麽可能不使用魔藤?
聽著魔藤的事,不知為何,水馨甚至覺得,木昀他們要是在那慘烈的一戰中戰死了,或者反而會更好。聽到組織說可以改造、重新戰鬥時升起的希望,和現在一對比……
水馨有些傷感。
因此她沒注意到,說起魔藤的事情,竹箐的目光不停的往臉上掛了一條疤還沒消的林楓言身上掃來掃去,表情越來越是黯然。
“終歸是為了樹神。”木薰有些悶悶的說。
到了這個時候,木薰說起樹神,語氣終於還是帶上了兩分不確定和疑惑,“木昀他們活不久了是嗎?除了木昀他們,我們也沒見著其他的改造者。”
“那是因為魔藤會奪人神智。”葉平舒還是回答了她——他果然是知道的。
“除了兵魂,其他人,哪怕是其他修士,都會很快徹底被魔藤控制。然後因為魔藤上的禁製,和魔藤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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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藤寄生。
這個詞,在這會兒遠比壓根兒就不曾沾染過的權力更引人注意。甚至,就連嚴攀口中的“元陰”這類的說辭,都沒真正引起木組大部分劍修的重視。
雖然木組素來男多女少,但一向被各種教育同伴之情,環境單純到極點。男孩子在感情方面又總是遲鈍些。加上對實力的重視,兵魂中男性的優勢……
可以說,也就是木昀和竹箐這樣的小姑娘,出於人類的天性被林楓言這樣的美少年迷惑了幾分。就是她們,其實也是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麽的。
她們甚至在明明抱有好感的情況下,依然會畏懼林楓言的冷漠。
放到稍微粗枝大葉一些的女孩子身上,並絕大部分的少年,都還沒有男女之情的概念。
因此,回到了訓練大廳,木融首先就把魔藤的事情先放下了,一臉糾結的指著訓練大廳內的營帳,“不是吧?怎麽這些東西還沒被收走啊?”
木妍沉重的掃了一眼,歎氣道,“就是現在也沒說那些道修玄修會住到防線那邊去。”
“啊!?”
“啊什麽啊,這是事實。”葉平舒說,“何況管那麽多幹什麽,現在都什麽時辰了?早點休息吧。以後我們是甭想有什麽休息時間了。”
確實,這會兒已經很晚了。
葉平舒說到做到,說完就跳了起來,在某個營帳上一借力,乾脆的跳到了石室所在的“樓層”。
看著他的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連水馨都是。當然她是在心底目瞪口呆——她本來還指望葉平舒多說一些別的事情呢!
但說實話,從早上起為道修玄修糾結,到後來擔心戰場,再到後來血獸和妖魔……她如今還沒到大貫通呢,也是累了。
想著葉平舒的姿態頗為瀟灑,她心底掂量了一番,乾脆有樣學樣。
別說,那些營帳還挺有彈性。
而只要克服了心理障礙的話,這些貌似需要輕功的動作,做起來其實並不費力。哪怕是沒練過,也是一樣。畢竟身法也算是戰鬥的一部分?
水馨跳上山道時,葉平舒都已經打開了石室的門。
但葉平舒沒走進去。
他的腳步邁到一半,似乎就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將腳步收了回來。
水馨疑惑的看了看他。
葉平舒一笑——深淵之外,他的感知還是比水馨好的,“又有人來了。”
水馨更驚訝。
難道那些道修玄修覺得防線那邊不安全,真也要回到這邊來住?
完全沒這個必要啊!
何況,就算是道修玄修要回來,那又怎樣?有必要為了這些人耽擱自己的休息?水馨斜睨了葉平舒一眼,頗為不解。
卻見葉平舒的表情居然有幾分鄭重。
他掉頭走回了山道邊緣,居然就這麽坐下了。
身後的劍鞘敲擊山道,發出一聲輕鳴。他全不在意,隻將兩條腿放到外面,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水馨瞅瞅,簡直想從什麽地方撈出一袋瓜子爆米花之類的東西來塞他手上!
剛跳上山道的林楓言也察覺到了葉平舒的不對勁,側頭看了他兩眼。
林楓言在戰局沒有徹底混亂的時候就主動參戰,如果不是之後出了血獸和魔藤,嚴攀奪權這一類的事情,是肯定要被質問的。
但現在,他的所有問題大概只是參戰過早、精力消耗太大。
在“進門養傷”和“看葉平舒做什麽”之間,林楓言稍稍掂量了一下,決定選擇後者。
他是一心復仇,沒興趣和木組劍修談什麽同伴之情,但不等於他對組織現在的詭異氣氛能不當一回事!要是為這個丟命,那可太蠢了。
於是,林楓言也頓住了腳步,轉身下望。
水馨看見,無語的想了一會兒,也不急著進石室了。
只是,和有些憊懶模樣的葉平舒不同,他們兩個哪怕準備看戲,也依然站得挺拔。一個如劍,一個如松。
且不過片刻之後,水馨也聽見了防線那邊傳過來的腳步聲——果然有人來了。只是數量和腳步聲……
不多時之後,努力往三無鍛煉可功力到底不夠深厚的水馨幾乎和下面的同伴們一樣驚詫得差點兒再次目瞪口呆。
果然有人來了。問題是,回來的僅僅只有八十二人,是道修和玄修中的所有女性,和僅有的五個男修!
葉平舒都是嘴角一抽,“果然,還真是迫不及待啊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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