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馨靜下心來,往回看了一眼。
可她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她只能繼續前進。
不管是在地下城,還是在城牆上,都依然充盈著廝殺、呐喊、慘叫的聲音。一片混亂。這場爭鬥,或者可以說才剛剛開始!
水馨看了看地下城,眼神黯然。
但樹枝的指向明確無比,水馨還是靠著城牆上的那些坑洞,迅捷的奔上了城頭。
引劍期的劍修也沒有靠自身來飛行的能力,但這一次跳上城頭,她倒是不用手腳並用了。僅僅是腳尖能點住的那一點點地方,已經足以讓她正確的借力。
城頭上,果然還是一片混亂。
一些已經達到了大貫通的武者,正在據石室固守。石室的開口狹窄,大貫通武者的手上,又有些符籙、陣石等物,一時間倒也能支撐。
——可是,這麽下去的話,他們會被組織封在秘境裡,終歸得死在妖魔手上。
水馨的腦袋裡面閃過了這麽一個念頭。
隨即她苦笑。
葉平舒說的沒錯。
她不是一個心硬的人。當初是對組織沒有什麽了解,連自己逃走的方法都全無頭緒,這才顧不得別人。現在眼看著自己被蘭易列入了“必保名單”,又有葉平舒暗中幫了把手,同情心就迅猛冒頭了。
可是,水馨還是強行壓下了自己開口提醒的想法。
她完全不知道蘭易他們到底是個什麽打算。就算不說一旦出錯搭上自己的性命憋不憋屈,要是破壞了蘭易他們的布置。那才糟糕!
水馨一咬牙,還是目不斜視的衝過了廣場。
只是,在她的手上。寒芒綻放。
在她走過的路上,以她為圓心,仿佛有一朵朵鮮花、一樹樹鮮花同時迎春綻放。
甚至,隱隱約約出現了千百朵鮮花綻放的幻景!
雖然還沒有徹底明了本心,但水馨察覺到了自己的問題所在,卻也是隱約接觸到了劍意二境。
所過之處,尚且擁擠在廣場上的妖魔。包括數隻三階妖魔在內,竟死了四十隻以上!
石室中人頓感壓力大為減輕。
幾個人抽空對望一眼,這才忽然發現——幾乎沒有後繼的妖魔衝上來!這說明什麽?這一波的妖魔潮。很可能是後繼無力!
那他們該怎麽做?
留在這裡等這一波的妖魔潮過去?
還是說……跟上去?
防線最近暗流湧動,世俗武者們也不是真的蠢到了一廂情願、一股腦的將期待全寄托到組織身上的程度。只不過是像溺水之人抓住身邊唯一的一根浮木罷了。
現在,木組劍修在妖魔攻城成功之後才出現……
真的還能指望組織嗎?
到底,在廣場兩面的石室中。有人跳了下來。也往訓練廳的通道殺去——跟在了水馨的身後。
可是,寬敞的通道之中也並不太平。
顯然,妖魔大軍也剛剛衝破這道防線。在這裡,甚至還有在爭搶人類屍體的妖魔!血腥程度比廣場那邊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是水馨路過這裡,也別無選擇,只能一路殺過去。
她的速度遠非大貫通武者能比,等到那些大貫通武者們跟上來的時候,水馨早已經沒了影子。
幸而。這裡沒有更多的血肉可以期待,倒是沒有高階妖魔在。幾個跟上來的大貫通期的武者對望一眼。到底還是下定決心,殺了進去。
而一進通道就陷入了苦戰的他們顯然沒有注意到,一個如輕煙般的身影,從戰場上穿了過去。
就算是那些依然還在廣場的武者們,也難免懷疑自己眼花——剛才是不是有什麽東西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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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內,水馨終於看到了幾個同組但是不熟悉的劍修——比她早一步衝出深淵,要去金丹期修士們居住的那個地方,這兒也是必經之路。
但是顯然,他們的速度還不夠快。
幸而在木妍的努力下,他們幾個幾個的結成劍陣,倒也很是適應群戰,縱然緩慢,也在前進。
水馨皺皺眉,到底沒有直接幫忙,倒是避開了劍陣往前走。可就在這時,再一次的,四周的妖魔忽然四散退避!
水馨眼中光芒閃動,她忍不住又往身後看了一眼,卻到底還是繼續飛奔起來。
通道中的情形太亂,殘破的肢體、遍地的鮮血和妖魔高大的軀體,足以將一個不算壯碩的身體死死擋住。
——葉平舒的意思很可能是,讓她保留實力!
水馨這樣覺得,當下就展開了她這段時間總結出來的步伐,宛如被春風拂動的柳枝,盡力在空隙處穿過。
加上暗處葉平舒不是特別明顯但確實存在的援手,水馨通過通道的時間,竟不比全力飛奔要慢太多。
很快,她就到了曾經住了好幾個月的訓練廳。
訓練廳中無疑依然是主戰場!
殘存的世俗武者,乃至於一些道修玄修,都被逼到了這裡,就無法再躲了。只能傷痕累累的在角落裡,或者石室裡據險自守。
就算是木妍、木融、木薰他們,都和大部分的劍修,被纏在了這裡,難以寸進。當然,木融幾個是為了幫助那些中品兵魂。水馨不過稍稍感應,就知道他們還是有能力往預定方向衝殺的。
而她自己,這會兒也沒辦法瀟灑的離開了。
她仗劍殺到木妍身邊,高聲問,“楊宗函前輩呢?那些金丹修士呢?”
木妍也高聲回答,“楊前輩一早不見了,剩下的一直沒見!”
水馨瞪了下眼,可她也有些弄不明白。這到底代表著什麽。
而且不見的也不只是楊宗函他們。
楊景元、葉婉、林楓言,甚至是木昀木弓他們都不見影子——莫非還在地下城?樹神浮雕那邊是有個傳送陣的,雖然傳送的是物資。
水馨才這麽想。忽地,通往傳送人的那個傳送陣那邊,就出現了別樣的廝殺聲。
木昀、木弓和木商三個有些狼狽的出現在通道口。
他們兩人的手臂,都已經徹底的化作了魔藤。而劍則不知道去了哪裡。
木昀面色稍顯猙獰的喊道,“跟我們走!”
水馨全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但她知道現在要發生什麽。她的心陡然顫栗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覺得意料之中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從木昀開始。這個在水馨的記憶裡驕傲又刺心的女孩子發出了一聲奇特又尖利的嘶喊,在眨眼之間,就變成了木緣初失控時的模樣——半人半魔藤!
不只是她一人如此。
木弓和木商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做了同樣的事!
甚至水馨還在心中有了一種明悟——僅剩的,其他幾個改造者,已經在之前做過類似的事情了。
但此刻,水馨顧不得感慨。
她雖不算是個心硬的人。卻也清楚得很。不管因為什麽,若是浪費了木昀他們用生命換來的機會,那才叫不可原諒。
水馨毫不猶豫的跟了過去。
本來,樹枝指著的,也是這個方向。
所以水馨還不可避免的泛起了幾絲疑惑——這個方向,就是通往那些金丹期修士的居所的啊!
那對她的安排到底和其他劍修有什麽不同,為什麽要單獨提起?
到底是哪裡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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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靈木本體之處。
組織想要將蘭易暫時的調離混沌靈木本體的計劃,顯然已經徹底破產。
這會兒。蘭易正好端端的站在混沌靈木本體那巨大的樹乾下面。雖然被襯托得相當渺小,卻讓人無法忽視。
只看那粗壯得十人也難以合抱的樹乾。很難想象,這樣巨大的樹木,居然僅僅是一株幼苗。
幾個金丹期的修士圍著蘭易,一臉的氣急敗壞,“蘭易,上古妖魔重現,你居然一聲不吭!”
蘭易嗤笑一聲,一臉的不以為意。
他看了看山谷的入口處,甚至已經有妖魔衝到了這附近來了。若是以往,組織不會介意讓那些妖魔衝過來,交給他對付,或者傷到混沌靈木的樹乾。
現在麽……
蘭易慢條斯理道,“你們現在不是猜到了?”
幾個金丹期修士的臉色更糟。
蘭易也就笑得越發開心,“你們想不到我會隱瞞吧?確實,這事我一早知道了。但是啊,我可比你們先猜到對方的打算。現在,不就是比心狠的時候麽。樹神的樹乾傷了,自然也就無法移根。所以我是在賭,賭你們不可能放棄混沌靈木啊。”
這幾天都把監視給明面化了的幾個修士,此時的目光看來恨不得將蘭易千刀萬剮!
沒想到他那麽早就布好了局!
但有一個老資格的金丹修士卻是歎了口氣。
——這幾百年來,蘭易為了混沌靈木的一點小事就能和組織爭執,似乎生怕混沌靈木額外傷了一片小葉片……
那殷殷的愛護之情,確實是讓人蒙蔽了。
連他自己也忘了少年時經歷過的那一幕……
那時候,混沌靈木幾乎還是一棵小幼苗,高度不超過一米。
封印剛剛下好,這兒也還沒有變成絕靈之地。
蘭易從外界遊歷回來,壓根兒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僅僅是因為靈氣的變化就潛藏了起來,然後忽然出現,反而放過了他們這些人,隻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他剩下的親戚族人一股腦兒的殺光。
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狠辣,蘭易從來不缺!
但是……
這個金丹修士的目光從混沌靈木本體上那一溜的本命魂牌中掃過,搖頭歎道,“那又如何?目前的妖魔我們還擋得住。你不可能阻止長老移走混沌靈木的。至於這些本命魂牌,你的目的若是它們,難道還能在我們的眼前,把它們送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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