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馨雖然覺得自己是在幫忙——當然更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聽在別人的耳朵裡……
鍾璐成眼睛都直了。
——水馨大人,您怎麽就不能沉默是金到底呢?這種時候還直接開嘲諷真的合適嗎?
“我就不說要證據了”,您這是在指責雍國肯定已經把案子辦成了鐵案,製造的證據我們這些外國人根本找不到破綻是吧是吧?
雖然這大概就是事實,可話真不能這麽說啊!
但水馨的態度太坦然,坦然得衛國的使節都被噎了一下,愣是愣了半晌,才決定乾脆就跳過這個令人心塞的句子,繼續冷笑道,“還能是什麽理由?你們雲國,不,涅槃教這些年來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控制雍國嗎?手也伸得太長了吧?”
有些事情是真的不好挑明的。
就是雍國皇帝,在聽到這麽連續兩記坦蕩直接的直球之後,都有些不安的在禦座上挪了挪身子。倒是穿著皇子服飾的三皇子沈桑十分鎮定,一臉平靜的看著衛國的使節為他們雍國衝鋒陷陣。
鍾璐成本來正想說些什麽挽回水馨一句話帶來的惡劣影響,也被這句話把本來措辭好了一半的話給嚇得全散了。
倒是水馨一樣的鎮定,她眨了眨眼,“這是個邏輯問題——如果涅槃教的目的是要控制雍國,那為什麽要投放屍蠱呢?這玩意只會讓雍國變得毫無控制價值吧?而且,屍蠱很有可能順著水系擴散到其他國家,甚至是雲國自己也可能遭殃不是嗎?”
衛國使節冷哼一聲,環顧了一下雍國的文武百官。
正如他所料,隨著他視線所及。雍國的文武百官,一個個隻如鵪鶉似的低下了頭去。
這使節大聲嘲笑,手指往這些官員身上一掃,“這還不簡單,看看這殿上的文武百官,就是證據!雍國這些年來一直在呼籲停止與雍國聯姻,反對接下來的太子妃人選的高官大將。現在都在哪裡?全都被派出去處理屍蠱了!這人選。是誰定的呢?”
水馨對此當然心知肚明,但她必須指出事實,“難道他們不是奉的皇命嗎?”
不但這麽說。水馨還特明顯的、鄙視的看了禦座上的人一眼。
甭管是惑於美色,還是惑於武力。既然都屈服了,那就是自己的問題。有外人一拉扯,立刻就把罪過給按到女人身上……
得說水馨雖然不喜歡鳳凰閣的做法。但對這一類的男人,只有更討厭的分。
水馨的目光過於直白。那個禦座上的人再次忍不住挪了挪身子。
這一次,三皇子沒法繼續袖手旁觀下去了。
雖說有個代替雍國衝鋒陷陣的人很好,但終究沒法真正代表雍國表明態度。更何況,既然讓這些人安然上殿。那就不是說徹底的鴻門宴。
這幾個人,還不能徹底代表雲國。
他們不能反過來成了衛國的刀子。
“魏先生言重了。”沈桑作為雍國目前唯一的皇子邁出了隊列,四平八穩的道。“關於兩位夫人為何窩藏屍蠱一案,我們還在調查。那兩位畢竟來自雲國。貴國關心也是當然的。但不管她們的目的如何,出身於涅槃教的皇后娘娘指定的這兩樁姻緣出現了如此變故,還是要雲國給我國一個交代的。”
水馨這次沒有立刻聽懂了。
直到她看到鍾璐成陡然精神起來的模樣。
她就“嘿”了一聲,知道暫時是打不起來了。於是再次閉口不言。
很明顯,衛國那是肯定巴不得雍國和他們雲國撕破臉皮的。但雍國不同。雍國看來沒有被涅槃教控制到底。國內的反對勢力始終存在,甚至一得到外力的幫助就爆發了。
這個三皇子也是如此。
按水馨之前知道的那點兒零散消息,這人能成為雍國的準太子,倚仗的就是現任皇后的扶持。他沒點兒表示,皇后肯把上屆的準聖女清顏嫁給他,還禍害掉他的哥哥?
但現在看看吧,雍國只剩下他一個皇子了,他就開始鬧騰了。
只不過,雖然不想再被涅槃教控制,雍國卻也肯定是不樂意和雲國徹底翻臉的。即使不算修仙界,單說兩個國家的國力,也很有差別。更別說目前雍國還鬧著屍蠱了。
這位三皇子的意思其實是——還有得商量,但想像以前那樣為所欲為,拿捏我雍國,就甭想了!
這是要合縱連橫,走鋼絲啊。
但真要轉到政治層面的較量……
水馨忽然覺得挺無聊。
甭看水馨在鍾璐成死機的時候都能答得通順,噎人噎得痛快,那是因為她純粹的身在局外,完全沒有關心則亂的情緒。
這不等於她喜歡這麽做。
可惜,事情似乎暫時確實是向水馨料想到的方向去了。雍國不敢一下子就將雲國得罪死,還留了幾分余地。盡管殿上的氣氛繼續劍拔弩張,卻到底沒真的動刀動槍。
最後得出一個“繼續調查”的結論,就此結束。
然後,水馨也就按照之前的安排,被引去見皇后了。
在前往后宮的路上,難免路過花園之類的地方。水馨敏銳的五感,聽到了不少年輕姑娘的歡聲笑語。真心的高興,也是真心的幸災樂禍。
水馨對此輕嘖了兩聲。
要知道,她之前得到的情報裡可是說,那位皇后三千寵愛在一身呢。雍國皇帝自從見了她,就把后宮裡的其他女人全給冷處理了。
——所以說,傳言完全不能信啊。
男人只要一變臉,什麽寵愛都是假的。想想在正殿上看到的雍國皇帝,分明還眷戀著權位呢。雖然志氣都已經被消磨光了。
這一點,在水馨看到守衛森嚴的皇后寢殿時,更是明確。
“所以說,我才從都不看好鳳凰閣好麽。男人的心,什麽時候女人能真的完全掌握了?”水馨在心底發出一聲嗤笑。
然後,不算特別意外的,她看見了一個蒼白憔悴,臉色陰沉的女人。
涅槃教上上屆的準聖女之一,夢桐。
她的身邊還守著一個穿著宮女裝的女孩。那女孩看著甚至不到二十歲,卻是比夢桐有生機得多,正意味不明的打量著她。
水馨暗暗掂量——不錯,又一個築基中期,道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