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覺只能幫著豐優雲調查後宅陰謀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有些無趣。
抱著一種“總比什麽事都做不了”要好的心態。聽說南雲遲、兩位侍郎夫人都被帶走的時候,還有種“居然被線索一大堆的刑部搶在了前頭”的鬱悶感呢。
但現在,鬱悶感沒有了,全剩下“攤上大事了啊”的感慨,還有點兒力不從心的感覺。
去從人家家人的手裡留下一個文膽的屍體?跟著這個文膽的屍體,去查能一擊殺掉一個文膽的怪物的源頭?別鬧!
感受到眾人的注視,水馨也有點兒冒汗。
連忙道,“那蟲卵已經吸收了一部分文膽的力量,就在剛才活動了一下,否則我這邊還感應不到。”
就好像一個胎兒,在母體內真正成型,進入了“可感知”的狀態。
“嗯,我們可以分兩撥人去請人……戶部顏侍郎——他也是九司之一吧?族中有個叫做顏仲安的劍修,應該還沒離開京城。然後夏曦,之前抓千變的地方,宣和大師那裡。我沒弄錯的話,他們兩撥人對類似的力量都有很強的克制之力。就好像劍心都要纏鬥那麽久的怪物能被我的花一口咬死。有些絕對的克制是可以跨道境的。”
周焯雲等人其實挺想問的,既然要去請別人,為什麽不上報上去請官方的人來處理?但水馨後半部分的話還是有些說服了他們。一個文膽被瞬殺,一個劍心打得十分艱辛。
絕對克制的說法還是有道理的。
就算是等待官方那邊來處理,一時半刻的,也不可能有更強力的人手了。
如果再往高處找人,那就直接找到政事堂去了。
現在這裡還就躺著一具能牽扯上大儒的屍體呢。
且不說這些……貌似事情也比較緊急,並不是能悠閑等待的時候。比起絕對克制什麽的,最重要的應該是別讓類似的怪物再次出現!
本來就心中憂慮,不願意看見政事堂內亂,算得上是挺有責任感的周焯雲一咬牙,“我來。”
說著,他還真的朝那位曲司農的家人那兒跑了過去。
“我去請宣和。”深表敬佩的夏曦攬下了一個任務,也跑了。
剩下幾個人面面相覷——他們都不認識那什麽叫做顏仲安的劍修啊?
不過聽起來是個男子,摸著自己的傷口頗感羞愧的雲佩鈺主動請纓,“我去顏府……”
“我去吧。”高菡打斷。
顏府的距離不算很遠,顏侍郎——九司的官位等同侍郎——保不定都已經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只是在事態平息的情況下,也不會出來處理而已。
初來乍到的雲佩鈺,真的能找準顏府的位置?
說完,高菡還朝水馨確認了聲,“我們的傷口有沒有問題?”
她已經吃了祛毒丹,傷口也開始愈合,但和正常速度相比還是比不上,痛感也相當強烈。高菡有些擔心。
“沒問題。”水馨道,“毒素我不很清楚,但肯定沒有蟲卵之類的東西潛伏。”
“那行。”高菡乾脆的應了一聲,轉身就施展提縱類的法術跑遠了。
水馨等人將目光轉向了周焯雲。
大家都知道,想要說服一家子失去了頂梁柱的老弱病殘,讓他們將有問題的屍體留下來,那絕對是件艱難的工作。自動請纓的周焯雲簡直是勇者——連日常愛好作死的水馨都不想乾的活計啊!
更何況,周焯雲並沒有拿自己“周氏嫡脈”的身份來施壓。這讓他顯得頗為狼狽。
水馨一邊注意著那邊的情況,一邊將那樹紅花收進了自己的玉佩空間。
葉崇瑛看著心疼,忍不住問,“你這花不是能吃蟲子嗎?”
水馨聳聳肩,“我這花是根據之前那隻怪物對這棟宅院的植物發動的攻擊變異的。那個怪物之前的模樣,我的花都能吃掉,也能吃掉很多其他蟲子。但是那個蟲卵,培養蟲卵的身體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頓了頓,水馨繼續說道,“更重要的是,那個蟲卵,是怪物在受到了我的試探和莫姑娘的攻擊以後才成型的。”
“我用上千靈石將我的植物進行了特殊的催生異化,蟲子的話……蟲子的變異速度可是比植物快多了。那個蟲卵幾乎可以說已經是另一個物種……咦?要這麽說,在豐宅那個,保不定就是前一次異化前的種類?”
水馨說著說著,自顧自的陷入了沉思。
葉崇瑛目瞪口呆,好半晌之後,和莫蘭對望了一眼。
莫蘭沉吟著,“我有點想請林姑娘幫我培養靈藥了。”
——這絕逼是個技術性人才啊,估摸著是能為了自己的好奇心作死的科學家類型。比自己還純粹的慧骨的感覺。
要不是大儒都確認了是特殊資質,真的要懷疑是不是什麽特殊慧骨。
而看莫蘭這個反應,葉崇瑛也只能無奈放棄原本的打算,緊緊的盯著曲氏那邊。曲司農本來就是掉在了古宅的院子裡,植物又已經被清空了。能看得清清楚楚,感知也不受到任何影響。
葉崇瑛生怕那文膽屍體裡的東西忽然將那文膽也變成類似的怪物,攻擊她的情郎。
水馨和莫蘭都看出了葉崇瑛的心思。
但葉崇瑛也只是警惕,並沒有跑過去幫忙或者幫倒忙,她們兩個也就不在意了。
而周焯雲也不負他的主動請纓。
哪怕沒有用上自己的身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對,隱藏在那些講道理、示弱的話語中的恐嚇,還是起到了作用。
當然了,也是前幾次明都的混亂起到了作用。
曲夫人想想自己一家老弱,到底沒有堅持將屍體抬走。
而曲夫人做出了如此決定,別人自然就沒法反駁了。當然了,在旁人看來,曲夫人的哀切,從一開始就不像是在哀切她丈夫的死亡。更像是為她自己所剩無多的壽元悲傷——作為婚契的男方死了,女方倒往往是可以活上幾天上月的,且並不會衰弱。畢竟要給女方處理後事的時間不是?這是婚契一開始就確認的。
對於敏感的劍心、謀心的天目和見慣了人心的慧骨來說,曲夫人的心情都不算是難以辨認的東西。
不過,周焯雲也並沒有就這麽將屍體往古宅中間抬,說通了曲家人,讓他們散開之後,就招手讓水馨等人過去。
一邊對水馨道,“你有什麽法子?”
周焯雲使著眼色,希望水馨至少不要動用什麽會嚴重破壞屍身的手段。
水馨看懂了他的表情。
但這事兒不是她能決定的。
“剛才你的……嗯,丹陣?”水馨返過去問莫蘭,“還有嗎?”
莫蘭是聽懂了水馨之前的話的。
“你不是說那蟲子已經進行過了針對性變異嗎?”
“確實,但你覺得那時候它還有多少神智?它的主人給予了幫助麽?”
“它的主人麽?”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確實,它從不可能是靠著凡人,發揮出金丹級別的戰鬥力來的。”莫蘭感慨了一聲,“那麽我再刺激一次?”
“不是,給我確認下味道就可以了。”
“沒問題。”莫蘭也爽快,一一的取出了和之前一樣的丹藥,交給了水馨聞味道。
水馨當然不是到這時候才來臨時抱佛腳。
她之前在準備別的東西。
在一顆顆聞丹藥的時候,水馨的玉佩空間在她的身後再次展現。其他的地方都顯得有些“虛”,如同幻影一般,唯獨那株靈茶樹,看起來就像是站在古宅的地面上。
栽種在空間中間部分的這株靈茶樹上,曾經被聖儒虛影一下子扔過來的那隻半人半龍的嬰兒,正伏在樹冠上。
因為被水馨好好的養著,此時人類的部分已經儼然像是個滿月的小嬰兒了。
額頭上長著兩個小小的龍角,腰下的龍身和靈茶樹已經不分你我。
只要不去關注那龍身的部分,看起來竟然有那麽幾分可愛。
這會兒,這小嬰兒正揉著眼睛,從趴伏的靈茶樹上直起身上,臉上相當困倦的樣子,一雙金色的眼睛,明顯的和拿著丹藥的莫蘭對上了。
莫蘭之前還在感慨“林冬連”這個隨身空間“太小、局限性很大、不隱蔽”等等弱點,就被金色的眼睛看住,竟然有幾分汗毛直立的感覺。手上遞出丹藥的動作明顯一僵。
但嬰兒卻也沒有看幾秒。
在空間的靈茶樹上,另一株靈茶樹的虛影籠罩了上去,仿佛一體,卻又分明是兩個影子。一虛一實。
然後,那嬰兒就又扭了頭,盯住了曲侍郎的屍體,嗷嗷叫起來,倒是有那麽幾分像是小白的叫聲。
所有人都能聽出其中的憤怒來。
水馨倒是有那麽幾分意料之外的詫異,但想想又覺得貌似挺正常,“那蟲子的來處,好像正是之前這個小東西差點被坑死的地方。嗯,也就是上一次明都混亂的中心,那個寸草不生的醫館……看起來這玩意的培育,還真是周圍不能有植物。不過……現場應該是完全破壞了吧?”
“這也不像是土屬性的啊。”莫蘭在嬰兒的視線移開之後,松了口氣,連忙吐槽。
就在這時候,連著幾聲尖叫聲響起。
原本就像是個正常死人的曲侍郎,被腰斬了的曲侍郎,上半身的心臟處,竟然出現了明顯的起伏!
心臟跳動了起來。
不正常的跳動。
曲家人裡面顯然有人注意到了這一點,這才尖叫出聲。
反而是靈茶樹上的嬰兒,他“嗷嗷”的又叫喚了一聲。但仿佛真的和他現在的外表差不多,能清醒的時間不長。刺激了曲侍郎心臟裡的東西以後,雖然看樣子明顯還想做什麽,卻似乎忍耐不住睡意,又埋頭倒在靈茶樹的樹冠上,眼睛一閉,似乎重新睡著了。
“隱藏在心臟裡面嗎?”周焯雲則是松了口氣。
他最擔心的反而是,“林冬連”感應出錯,曲侍郎的屍體沒有問題。
“接下來怎麽做?”
“你們在做什麽?”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卻是昆廷去匯報了情況之後,回來守護現場。他並不擔心這些人進一步破壞什麽。
但“林冬連”展現出來的靈茶樹虛實之影卻讓他膽戰心驚,生怕又出了什麽么蛾子。
“曲侍郎的心臟裡好像寄生了蟲卵,大概就是他之前隕落的時候。”周焯雲連忙解釋。
水馨也回頭看了一眼,“現在有兩個選擇——這麽說吧,你們覺得這樣的蟲子,不管是不是蠱蟲,會不會很常見?”
“肯定不是。”莫蘭立刻回答,“如果這種能在普通人的身體裡爆發金丹實力的蟲子很容易培養,早就大肆泛濫開來了。”
這很有道理,沒人進行反駁。
昆廷湊過來看到了曲侍郎屍體明顯的問題,也不由得皺起眉毛。
莫蘭頓了頓,“我想你的意思是,‘本命蠱’?”
“未必到‘本命’的程度,但據說金丹的法寶,只要溫養煉化了,法寶破碎的時候,主人也會受創對吧?”水馨道,“其次,雖然這個蟲卵,在我感覺中,算得上是之前那隻怪物留下的一線生機,和它的關系相當緊密,但從蟲類的角度來說,更像是‘母蟲’的傳承。前任母蟲死亡之前,生下新的母蟲那樣……嗯,在它將那倒霉擔徹底異化並且爆發金丹級別戰鬥力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快要死了。”
傳承什麽的不好說。
那蟲子在金丹級別的戰鬥力是死亡的前兆。
這種情況也很好理解。
莫蘭和昆廷都見識過類似的情況,同時點頭——這一點,也可以從那隻怪物屍體迅速潰散的能量上得到佐證。
不說別的,根基深厚的金丹,在死後金丹潰散的速度,絕對比長期嗑藥的金丹慢。
越是“真實”的實力,就越是和身體聯系緊密。
“所以說,之前那隻怪物就算是逃脫也絕對不會去找它的主人,這隻若是孵化了,卻不一定。”
水馨說出了那兩種選擇。
這隻“蟲卵”已經顯形了,要麽直接乾掉,斷絕所有生機,立刻去找因此受傷的“主人”。
要麽就直接將之孵化,讓它去找它的主人!
昆廷頓時覺得不妙,“我覺得你們吧……”
“當然第二種。”周焯雲和葉崇瑛兩人不愧情侶,異口同聲地將昆廷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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