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想要邀請她去哪兒,或者對她下毒,那麽毫無疑問,之前的各種文會,才是更好的機會。
可話說回來,“本命法器”這種東西,也不是搶走了玉佩就完事。首先要解除聯系,其次……搶了也得送走啊!聖儒留影扔過來的東西,明國大儒們沒有強行將東西要走,不等於他們不關注。
……莫非是如今大儒到了,東西搶走以後,能讓那位大儒直接藏起來?
仗著明國不想開戰,篤定東西只要藏起來了,明國就不會大動乾戈?
水馨和那個將她攔下的姑娘分開,心中也是相當疑惑。
但是反正,她並不相信那姑娘所說的是真實情況。
離開之後,她傳音給谷雨,“谷雨姑娘看出什麽來了嗎?”
谷雨沉默的跟在水馨身邊。
這會兒也沒有和之前那樣左張右望了。曾經是個劍心的她,當然也覺得擂台上的戰鬥相當的辣眼睛。她並不知道墨鴉實篤定了“林冬連”一定會被攻擊,可從之前的事情上,也能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那位姑娘,可沒法子將你的名字,寫在帖子上。”谷雨道。
“但她好像並不認為自己被指使的樣子呢。”
谷雨對此沉默了一下。
“林姑娘,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會有兩撥人手,想要對你下手?”
“欸?”
“也許你對此感受不深,但是,千變可不是組織在明都的唯一主持人。聽他的經歷也知道,他是從外地被調過來的。”
谷雨是和組織杠上了。
不管是什麽事,她都會優先去懷疑組織,而非其他“邪惡力量”。
水馨就沒那麽深的執念了。
雖然她也是組織的大敵。
所以被谷雨說得呆了下——她還真忘了這種可能!
但好像谷雨說得也不無道理啊!
組織想要的是挑起華明兩國之間的混亂和爭端,如果能讓兩國打起來估計是最稱心的。但華明兩國明顯都不想打,和談誠意還是挺足的。現在最大的分歧,貌似也就在“臥龍山脈的賠償”上。
從長遠來看,臥龍山脈那邊算得上是因禍得福了。
華國對此也很清楚,肯定不願意付出太多代價。
如果還想要讓他們兩方繼續鬥下去,深化矛盾……
水馨倒吸一口冷氣——身上帶著臥龍山脈最後“精粹”的她,好像還真是一個矛盾點啊!所以組織還是完全有那個可能,對她下手,然後栽贓華國的!
當然了,話雖然是這麽說……
想要栽贓華國成功的前提,是他們真的能把東西搶走才行。若是出手不成功,就相當可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而組織就算是在北方還有一定的力量,那點兒力量,又能做什麽呢?總不能還有幾個劍心文膽級別的高手吧?
是以,水馨心中還是很淡定的。
“不管是不是有組織插手,谷雨,你覺得是誰將我的名字列到名單上的?”
谷雨搖搖頭。
她在這方面就沒有什麽頭緒了。要說還剩下很明顯的一份力量,就是紅袖書院。紅袖書院雖然開始的時候在明都攪動了一些風雨,但完全被之後的事情掩蓋了下去。政事堂的大儒們估計已經將之忘記了。就是沒忘,這會兒也想不到要清除紅袖書院。
可紅袖書院的人,和大儒嫡系能扯上什麽關系?
水馨想了想,就邁步走向了君氏姐妹。
在沒有頭緒的情況下,水馨決定從本來就有的線索上繼續。她對君氏姐妹的問題好奇了挺久了。
君氏姐妹都是旁觀者。
站在角落裡旁觀。
她們顯然也不準備在文山書院裡面混,而且,也不準備真的踏入仕途——從她們參加的早課之中,水馨就能肯定這一點了——所以她們也就不用響應號召,抽簽上台,確認自己的鬥境。就像葉崇瑛說的,她們對自己沒有信心。
“兩位君姑娘。”
君妙容皺眉,“聽說林姑娘好歹也是閨秀出身,應該知道什麽叫‘禮貌’?”
“好的,君大姑娘怎麽不去確認一下自己的鬥境?”
“關你何事?”君妙容不高興的道。
“不關我事。”水馨笑,“不過我無聊啊。其他姑娘壓都要準備戰鬥,兩位和我一樣閑著。而且,我不過是個順帶的。兩位可不同。這次武比,好歹也是兩位的族姐組織的吧?”
君妙容之前還強調“禮貌”來著。
這會兒就有些尷尬了。
畢竟按照她們的家教,雙方已經站在了同一個場合,就意味著有對話的資格。當有人特意走到面前來說話的時候,不做反應,同樣是件不禮貌的事。
但這樣的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君妙容並不是一個有急智的人,聞言就有些尷尬。
這時候君妙言終於接過話來,“我們來了就是捧場。至少我們知道,安安靜靜的站在這裡觀戰,尊重台上的姑娘姐妹。不管鬥境如何,她們都是鼓足了勇氣。”
這態度比君妙容得體很多。
水馨之前就感覺到了,論“後宅手段”,君妙容在君妙言這裡是落下風的。君妙言比君妙容更不好琢磨。
不過……貌似這兩位君姑娘,和她們帶著的劍修,都對她沒有什麽惡意的樣子。頂多就是厭煩這個層次。
水馨有些失望,卻也不計較君妙言的態度,只不過……
“居然要鼓足勇氣才能走上擂台,唉……”
“你甚至都不打算上去呢。”谷雨忽然吐槽。
“但我已經事先就證明過自己了啊!”水馨自然的道。
君妙容的臉色暗沉了一些。
果然沒有君妙言那麽沉得住氣。
而君妙言,在這兩位離開之後,才在閃爍的目光中,露出了幾分情緒來。看著水馨兩人的背影兩秒,扭頭對君妙容道,“我們站在這裡,只怕等下她們也要說。”
“都是君紓,幹嘛非要請我們。”君妙容不滿的道。
“……既然來了也不能就這麽回去,我看我們叫上兩個人,另外找個地方去交流下戰詩也好。也算不白來一趟。”
君妙容雖然和君妙言有些競爭,但不少事情上依然會合作。
她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因沒有抽簽的人總共就那麽四五個,君妙容兩姐妹也沒什麽挑選的余地。都不用討論找誰,看了一圈,就衝剩下兩個沒抽簽的姑娘走過去了。
一個是古思嫻,另一個是寧妧——這是一個年後準備北上去華國投親的姑娘。舅舅已經在華國做到了侍郎位,自家父親卻只是剛調來京城不久的一個小京官。自然也就不在意文山書院女院的武比了。
和其他三個沒抽簽的姑娘不同的是,寧妧沒有帶劍修保護自己。
四人在之前的文會之中早已經認識了,此時幾乎是一拍即合,當下就從東邊去了有余武館練習法術的一個單間。
水馨幾乎是目送著她們離開的。
——那麽,還有哪個是嫌疑人呢?
水馨有些茫然了。
很快,第一輪的比試已經比完了。上台的姑娘總共有六十八人,三十四人進入了下一輪,包括說要和水馨做生意的那個。
在比賽的時候,水馨倒是弄明白了那姑娘的身份。
這姑娘的名字叫做景蘿,是文山書院女院的優秀弟子之一,寒門子弟。第一輪遇上的對手,和她的差距就不小。
不過這姑娘的運氣似乎並不好。
第二輪就遇上了葉崇瑛。
進入第二輪的選手雖然菜鳥沒那麽多了,但葉崇瑛肯定是其中數一數二的高手,經過了真正實戰檢驗的。景蘿在她手下撐過了三首戰詩,在第四首戰詩下幾乎是“力竭落敗”,表現已經相當不錯了。
以水馨的眼光來看,她應該是有一定的藏拙,但本身實力也確實是比不上葉崇瑛。
而等到第二輪下來……盡管在比賽完畢以後可以吃丹藥,但對大部分的姑娘們來說,連續兩場戰鬥,已經讓她們的精力消耗不少,神情普遍開始有些疲憊。
也就是在這時候,一個有余武館的玄修,匆匆忙忙的跑過來,“不好了,出事了!”
水馨心中微動。
葉崇瑛和幾個組織者也很快反應過來。
葉崇琦就首先衝了上去,“出什麽事了?我們都把地方包下來了,有人來抗議不成?”
“……他是從裡面出來的。”葉崇瑛落後一步,無奈提醒。
葉崇琦也顧不上和自己的姐妹鬧別扭。
那玄修已經匆忙道,“有幾位姑娘之前去了‘蘊火房’,說是交流術法,也不知怎樣,其中兩位大打出手,竟打破了禁製……又有不知道何處的人衝進來,將那兩位姑娘擄走了!”
“什麽!”
驚呼之聲,在整個會場內此起彼伏。
作為裁判的那位教授也無法在擂台上待住了,和那幾個處理緊急情況的劍修都直接跳了過去,落到了幾個學生的面前,“你們武館難道沒人守護?沒派人去追?這可還是外城!”
“那幾位姑娘自己帶了護衛,不要我們跟著……請派人跟著去看了就知道!”
有余武館的這個玄修也是特別無奈。
因為會場裡面匯聚了六十來個姑娘,其中大半是官宦之後。超級世家的嫡系都有不少。在這樣的情況下,雖然她們也請了裁判醫修什麽的,武館方面哪裡敢怠慢?
本來就有數的高手,全都安排在這裡了!
水馨和谷雨對望了一眼。
都不知道這件事和“林冬連”有沒有關系。也許這麽想有些自作多情,但誰讓她們現在就處在這麽個微妙的時間段呢?
而且,水馨有自知之明。
如今這個“林冬連”,也是挺愛“多管閑事”的。
本來就有釣魚執法的意思,這會兒當然是用不著退縮。不管有沒有關系,兩人都迅速的跟了上去。很快就明白了那玄修到底是什麽意思。
“蘊火房”在有余武館的東側靠邊緣處。
所以一被打破禁製,也就暴露在了外面——有余武館的東面,是一家香坊的庫房。傳說之中,跑進來將兩個姑娘給擄走的修士,在離開的時候,將那香坊庫房裡的藏香,一股腦兒的點燃了。
諸多香料一起燃燒起來,不但造成了大量的煙氣,也有無數的、各異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好不好聞先不講,那裡面的諸多香氣混雜之後,是因為相克、混雜之類的緣故,多了好些種毒氣的!
證據就是,沒有被擄走的古思嫻和君妙言兩個人,都臉色青黑的中毒倒地了。
盡管被她們的護衛及時搶救出來,喂下了解毒丹藥,也依然昏迷不醒。顯然毒素沒有完全清理乾淨。
這樣的情況下,有余武館想要大舉追人,顯然是沒什麽可行性。
也就是被擄走的君妙容身邊的侍衛追了出去,目前還不知道結果如何。
“這肯定沒那麽巧的!”葉崇瑛在水馨的耳邊有些咬牙切齒, “竟然都暈了!也不知道是她們中的誰這麽恰好的選中了那麽個試煉房!”
“因為她們有四個人啊。”豐優雲在邊上嘀咕了一句。
葉崇瑛立刻追問,“什麽?”
“蘊火房是最大的房間。”豐優雲道,“聽名字也知道,這裡一般是提供練習火系法術的,所有禁製的布置,都往‘抗火’的方向靠攏。然後,道修玄修之中,修煉火系法術的人最多了。”
這是個簡單的道理。
煉丹、煉器,都基本是火法。而在低階的攻擊法術裡面,火系法術是強攻擊法術裡比較好練的……
換句話說,因為君氏姐妹等人有四個主子加上三個護衛,又說要交流法術,選擇一個最大的房間,那是理所當然的事。
換成其他姑娘……鑒於姑娘們喜歡抱團、小團隊活動的事實,只要有人先想到了這茬,都多半會選擇這個房間。
單就選房間來說,這事兒沒什麽疑點。
“我來試試?”水馨聽了豐優雲的解說之後,立刻就自告奮勇了,“這附近的植物不少,我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人逃走的路線——哪怕原本再善於隱匿,帶著兩個大活人呢,總得受點影響吧?”
“沒錯!還有林姑娘!”君紓和張斕像是遇到救星一樣的跑過來。
張斕更是直接握住了水馨的手,“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