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所有人的目標都是維持防線。
而不是滅殺。
畢竟,都當做了持久戰。持久戰,當然就要注意保持體力和精力。
但現在,原本一副“不計代價進攻”態勢的怪獸群紛紛收縮想要退回地洞,負責守衛防線的人又不是新兵,誰能不知道不對?
林越這名大儒一開口,甚至沒人管林越是否越權,反而有種“恍然大悟”之感,幾乎同時出手,對著地面的怪獸群狂轟猛炸起來。
也就是這些怪獸,在附加了鬥境的攻擊下更容易被殺,對沒有帶鬥境的攻擊,防禦要強很多。
否則,只怕要有不少法寶之類,同時威。
就是現在,在金鱗木林內,從兩艘飛舟上下來的人,也不敢留在安全區了。除了水馨和受命保護的姚清源之外,剩下的人,都拿著法器之類追擊了上去。
他們的實力和配合自然是比不上中雲衛的劍陣以及劍心的指揮使們。
但在金鱗木林之內,只要抱著“守衛這片地域”的念頭,就仿佛天然加上了強大的鬥境。哪怕這念頭不那麽堅定,在這金鱗木林裡也帶著“削弱光環”,能壓製那些怪獸。
也算是能起到一些作用了。
只是肯定比補上那些沒有真正開智,也不會有相應的雜七雜八念頭,完全被“山川意志”趨勢的妖獸們效率高。
這些人都是跟在大儒身邊的,或者有個好身世。
腦袋至少也稱得上靈光。
知道如今在金鱗木林內的妖獸們,已經不再是捕殺的對象。所以,他們的舉動,倒更像是跟在妖獸群背後拾缺補漏。只有一隻小白,在壓製了真實實力的情況下,天衣無縫的混進了妖獸群中。
可惜,再怎麽大力滅殺,還是有很多的怪獸,回到了地洞之中。就連直射蒼穹的那道血色光柱,都漸漸黯淡了下去。
任仲歎口氣,直接道,“所有人,退守金鱗木林。若有差錯,立刻撤離!”
仿佛在印證他的話一樣。
原本血色光柱射出的位置,大地開始晃動,出悶響聲。
本來手持官印,站在周邊的知府們,似乎都受到了極大地衝擊,一個個的臉色蒼白。他們本來都已經距離血色光柱有上萬米的距離了。他們其實一直都是在後退的,隔斷時間退一次,只不過和防禦范圍相比,他們後退的度還是太慢了而已。
但這種慢,應該也代表著,他們在後退的過程中,就一點點的加固了腳下的地脈。
現在,加固的中心一陣晃動,居然就讓二十幾個知府,還是被不知名之物(或者真是“山川意志”)給加強了身體素質的知府,全部身受內傷?
一片黑暗之中,所有作為護衛的劍心都有些急。
他們現在覺得,不應該讓他們來做護衛。
應該換其他的文膽。
換了其他的文膽,至少能有辦法,將這些知府們扯走吧?
他們這些“粗魯的劍心”,殺人很擅長,但要說將人帶走,好像也只有生拉硬扯這一種手段——現在誰又敢生拉硬扯啊!?
應陽秋就和廖玉炙在浮月的微光下面面相覷。
應陽秋向廖玉炙示意了一下,示意廖玉炙來“處理”他保護的那個文膽,穆山府知府蔣鴻雲。
廖玉炙臉一白,連連搖頭。
他接了任仲的任務,當然是已經試了一下的。但是,就在他的手,要搭到某個知府身上的時候,那位知府卻是臉上、脖子上的青筋一起暴起,身上爆了非人的氣勢,似乎要和他決一生死。他手中的官印,更是散出了不穩定的氣息,似乎要攻擊,又似乎要崩潰。
明顯這些知府也是構成了某種陣勢的。
他哪裡敢這麽作死!
於是應陽秋攤開手——所以,我們有什麽辦法呢?
還好,知府們雖然臉色慘白,還有些晃,卻並沒有露出重傷的模樣來。而那個地洞為核心的震動,也很快就停止了。看來,這些知府們的努力,還是卓有成效的。
但肯定不能阻止另一些事情的生。
有什麽東西從地洞中冒了出來。
不像之前的血色光柱,而是某種更為彌散的東西。
冒到半空,就消失不見。
“浮月……”
一個劍心率先現了不對。
原本高懸於天空,僅僅是有些時隱時現的浮月,這會兒正明明朗朗的高懸天空。只是,浮月之上,覆蓋了一層鮮明的血色!
“不能通過地底,就要從天空想法子麽?”廖玉炙說道。
盡管是沒有實證的猜測,他卻打心底的這麽認為。
地洞靠近地面的位置,到底出現了道道裂痕。
可這一次,卻連任仲,都沒有動那艘飛舟往地面或者地底攻擊。他一直都沒有那麽做。因為任道台摸不準,直接攻擊地洞會引什麽後果。
破壞了知府們的封鎖的話,多半會更糟。
且那個正要冒頭的東西,又多半不是這麽兩三擊能打死的!
所有人,能看到這個地洞的,都靜靜的看著。廖玉炙帶來的消息,水馨“看到的那個場面”,已經傳遞到了每個劍心的心底。讓這些見多識廣的劍心們,有了些許的準備。
然而,真的有東西再次從地底跳出來的時候,就算是他們真的見多識廣,也不由得一陣陣反胃。
水馨的形容,還是太簡單,太客氣了一點!
那是一個無以名狀的東西,爛泥一樣看著泥濘而軟趴趴的身體,不規則的鋪在地洞的洞口上。甚至連整個身體,都混雜了各種色彩,就好像是那些調色失敗的廢棄顏料,全都被倒在了一個桶裡,混合又攪拌以後的產物。
各種類似於人類的眼睛,貓眼、狗眼、豎瞳,各種各樣的嘴巴,人類的、長滿了犬齒或者一圈又一圈利齒的……完全不規則的分布在這泥濘的身體上,從四面八方看著外界、對著外界。
然後,是各種各樣的肢體,從這泥濘的身體上伸出來。
貓爪、狗爪、鷹爪、蛇頭、蛇尾、鹿蹄、魚尾……甚至是人手、人腳!
幾乎可以說,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怪獸軍團,那些畸形的身體上,擁有的各種各樣的動物特征,全都能在這個怪物的身上找到,甚至還多出了“人類”的特征!
這怪物最先爬出來的身體大概有三米高,差不多直徑也是三米。看不出有什麽支撐身體的地方,但似乎依然有新的部分,不斷的從地洞裡“湧出”!
“天哪……”應陽秋眼神直,“那隻黑龍,是一隻多麽威嚴,多麽美麗的生物啊!哪怕是那隻大蜥蜴,對比之下,是多麽的……正常?”
——不是說和這裡相對應嗎?
為什麽這裡會是這麽詭異的東西?
“單就氣息來說……”廖玉炙疑惑的嘀咕。
這麽個巨大的混合體,確實是很惡心人。但要說氣息,好像,似乎,並不怎麽強大的樣子?
確實,這麽個大怪物並沒有展現出強大的、威壓眾人的氣息。
可當它似乎已經停止了“湧出”,任仲就毫不客氣,催動官印,一道光柱瞬息穿過了將近十裡的距離,幾乎貼著地面,集中了這怪物的身體。光柱的直徑,甚至沒比這怪物的高度短到哪裡去!
光柱就好像之前擊穿紅色的光柱一樣。
將這“泥濘怪物”的身體,也給射穿了一個大洞,然後飆向了遠方。但是,當光芒湮滅的那一刻,一隻完好無損的怪物,出現在了原地!
“果然不行嗎?”任仲歎息一聲,但並不意外。
那些小怪獸就已經對這種“純暴力攻擊”抗性很高了。這種看似聚合體的怪物,抗性肯定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程度。
不過,這道攻擊卻還是激怒了那個泥濘怪物。
只見它身上前前後後至少上百隻嘴同時張開,出了截然不同的尖嘯!恐怖的尖嘯聲,讓近百裡之外,圍繞到了金鱗木附近的中雲衛戰士們,都一個個面露痛苦之色。若非千錘百煉的戰陣支撐,只怕能全部掉下去!
“進金鱗木林。”林楓言提醒祁弘,“再訓練有素,中雲衛不是修士!”
祁弘的狀況也還好。
但他可不是沒看到下屬們的狀況。
這聲尖嘯已經確鑿無疑的元嬰級別的攻擊水準。而中雲衛,正如林楓言所說,大部分人,本質上依然是凡人!
“進金鱗木林,現在開始,你們為我提供力量。”祁弘囑咐。
哪怕中雲衛們各個意志堅定,久經考驗——任何一個能進入正規隊伍的戰士都是如此——當他們退入金鱗木林,避開了妖獸們的陣地,擠擠挨挨的擺起了戰陣,姿態都依然是有些狼狽的。
不過,當進入了金鱗木林以後,那刺耳而恐怖的混雜尖嘯聲,似乎也就確實成了遠方無關緊要的嘈雜。
能刺激到百裡外訓練有素的中雲衛。
不過距離萬米之遙的劍心們,所受的衝擊可要強得多。
饒是這些人全都是個體實力強悍的劍心,並且看到怪物張嘴已經開始有意識的封閉聽覺,做好了各種準備……被這麽一叫,卻依然像是受到了萬噸巨石的猛擊,似乎腦漿都要沸騰起來。就算沒那麽慘,也一個個的身體僵直,難以做出有效反應。
偏偏也就在這時候,那怪物身上的一些利爪或者利口,就如同一隻隻勁弩射的弩箭,從它的身上飆射而出,帶著滔天的殺意與煞氣,衝向了那二十幾個手持官印的知府!
“不好!”已經圍攏過來的三個大儒,身上全都冒出了護體金光,被微型通靈意境纏繞保護的大儒們,作為接近的人裡,唯三能基本抗住那陣尖嘯的人,幾乎同時喊出了聲。
滔滔江水奔湧,萬裡長城湧現,不知名的喬木拔地而起。倉促之下,落在了大半的利爪和利嘴之前。
饒是如此,依然有一些漏網之魚,衝向了既定的目標——那已經受創的知府們!
負責保護的劍心們,其實還是大抵有反應能力的。
只不過身體僵直之下,反應能力慢了不知道多少。
是以,即使是這些劍心們多多少少的做出了反應,那些漏網之魚,依然落到了他們的既定目標上。區別只不過在於,這攻擊有沒有落實。
一擊下來,兩個知府的身體被斬為兩半,剩下一個知府被吞進了一張大嘴。然後,又連著自己的官印,被消散之前的大嘴吐了出來,可身體也被腐蝕得沒有人樣了。
這個最倒霉的,正是水馨認識的,金峰府知府尤成安。
保護這些知府的劍心們雖然一個沒死,卻也有三個重傷,身上都被劃出了深可見骨的傷痕!
三個大儒見一擊之下就造成了這樣的慘狀,也是倒吸一口冷氣。
“撤退!”任仲咬牙,再次喊出了這個詞。
可他也知道,要是能帶著這些知府們撤退,這些人早就這麽做了!
——難道他真要成為歷史上第一個直屬知府損傷近半的倒霉道台?
但下一刻,變故再次出現了。
一擊之後的怪物,暫時又停止了動作——它飛射出去的身體都沒有收回,而是消散。加上之前的尖嘯,應該也不是什麽能輕松使用的手段。在休整,或者別的。
而另一邊呢?
三個知府的身體掉了下去。然後直接被身邊的劍心收走。
可這些劍心收取屍體的時候,卻顯然無法收走官印!
那三個官印, 都被一個朦朧的獸影用獸爪掌握著。
這些朦朧的獸影,看起來,隱約都有些龍族的特征——偏偏,這麽一對比的話,就能看得出來,那泥濘怪身上雖然千姿百態,卻偏偏,沒有任何地方,與龍族相似!
“殘渣。”林楓言在遠處歎了口氣。
他此時和祁弘站得比較近。
祁弘頓時明白過來,直接問道,“怎麽對付?”
林楓言搖了搖頭——他還需要更多的線索。
倒是金鱗木林中,傳出了“啊”的一聲短促的驚呼。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就見姚清源忽然出現在了原金峰府知府的位置。獸影纏繞在了他的身上,奇妙的沒有融入進去,卻依然將金峰府的知府印,放在了姚清源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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