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還是很快離開了原地。
畢竟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找不過來。
盡管考生之中,情理之中的只有安元辰一個天目,理論上不會有其他的天目神通。但不少追蹤法術的效果可一樣不差。
也於是,自保能力不怎麽樣的安元辰,就又被水馨塞回空間裡了。免得被其他的追溯給追溯到他身上。
至於燕凱歌之前透露的消息,當然不能說沒有價值。但就算是紫霞門整個山門被拉進了這個世界,也不能說全無可能。那麽,看到一個和紫霞門真人長得很像的築基修士……講真還真沒什麽好意外的。
只是水馨在和這些人分開之前,告誡了一句,“不管是我身上轉化的‘紫氣’,還是安元辰的幻境回饋,都告訴我們一件事——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不要去打破它。”
所以,就算是那個修士真的和紫霞門的真人有關,也不要輕易去“喚醒”對方。
燕凱歌何嘗不懂得這個道理?
或者說,正因為想到了這點,才特意說出口的。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修士,又不是不知道紅塵念火意味著什麽。安元辰的天目神通意味著尋找真實。就是按照南方修仙界追尋紅塵念火的經驗看來,追尋真實也是該有紅塵念火回饋的。
所以這本就是一種提醒——其他人也有認識的紫霞門弟子,要是看到相似的去攀交情,保不定要糟糕。
分開後,蘇羽卿、燕凱歌找到了慕離虹。都是南方修仙界的人,前些時間也合作了好幾次。自然是親切許多。
蘇羽卿告訴他們,“情況有些變化,我們可能真要考慮,暫時拜入紫霞門。”
這話一出,連慕離虹都瞪大了眼——他們可都是各自的門派真傳晉升。門派如今的中堅!
只要修仙界不徹底亂掉,在他們死亡之前就都是門派中高層。門派在他們身上傾注了大量資源,他們走出來也代表各自門派。這拜入紫霞門,日後門派該怎麽和紫霞門打交道?
蘇羽卿哭笑不得——看這兩位的臉色,要不是過往有交情,只怕能立刻懟回來。
“拜托,你們好好想想前後。這裡的真是紫霞門的傳承麽?至少,這裡僅僅是紫霞門的傳承麽?”
想想來的方式和剛才見到的幻境,兩人無言以對。
“秋霽的總綱和那位大儒的念誦共鳴。但是,你們總不會覺得,是那位大儒一聽總綱就學會了《紫霞經》?還是說,儒門的功法,能是《紫霞經》的法外別傳?”
顯然這都不可能。
慕離虹和燕凱歌又不是傻的。都若有所思。
燕凱歌摸著下巴道,“之前顏仲安那小家夥說的萬色蓮的事情你記得吧?”
慕離虹點頭,“孽毒,吸魂蠱、七情之力。”
燕凱歌攤開手說,“如果有用孽毒之類的東西來封印世界裂縫的,要說有用浩然之氣什麽的來填充裂縫的封印,也完全有可能啊!”
“那我覺得這個封印早就該完蛋了。”蘇羽卿忍不住吐槽。
“所以那個組織做了處理嘛。”燕凱歌立刻跟了一句,讓蘇羽卿也無言以對了一回。
憋了一會兒他才轉回正題,“總之,那‘紫氣’未必是《紫霞經》的傳承。”
慕離虹點頭。
這本來也是一件挺讓人疑惑的事——聚氣坊放在修仙界,應該是個仙坊。怎麽都該有個殘破靈脈才像樣。但事實上,也就是外門辦事處的位置有個靈眼,靈氣完全被限制在內了。城區和絕靈之地差不多。
所以城外的稻谷,才全都是凡物。
偏《紫霞經》又是要求極高的功法——要真的隻重心性不重靈氣,也不可能說沒人能修煉了!
只是,他們一來就在聚氣坊,並不知道其他地方的靈氣狀況。也不知道這裡的紫霞門要招收多少弟子。這才將疑惑壓下去了而已。
“你是說,所謂的紫氣傳承與《紫霞經》只是有相似相通之處。和儒門功法也是如此。”慕離虹總結。
蘇羽卿點頭。
不拘資質,首重心性,可能只是一門輔助法門。想到這些,再去想紫霞門在這裡的地位,得出的結論就令人振奮了——借著《紫霞經》的殼子,那就是非門派傳承啊!
當然了,如果不是之前的事情表明,不適合破壞這個世界,他們也不至於要追求一門尚且不知根底的法門。
現在的狀況是“短時間無法離開(可能),順著走紫霞門很重要”,“紫氣”就成了一個要點了。
“對了,你剛才和那個華國正使一起過來的。”燕凱歌問,“她那個紫氣,就和儒門的功法有關?”
蘇羽卿再次點點頭——她是有這麽暗示過,“儒門的築基期叫‘正氣’,紫霞門原本也有此說。”
“問題是,她就算做主真的排出個一二三來,將選出來的弟子帶去紫霞門……”燕凱歌扯扯嘴角——能進得去山門嗎!?
“我們能種出‘靈谷’?”慕離虹卻是另一個問題。
他本來沒把這第三輪考核放在心上的。因為根本就不想被選上。心性什麽的也不用在這裡證明。但現在……
兩劍修一音修面面相覷。
半晌,蘇羽卿想起水馨往日的一番言論,不那麽確定的道,“我給那些稻谷吹曲子,能有用嗎?”
“哎。”燕凱歌完全沒聽到蘇羽卿說什麽的樣子,“早知道剛才就仔細聽誰寫靈谷寫得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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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馨沒去擔心熟人們種谷子的事情。用傳訊符安撫了一下那個年老修士,確認之前是幻境。
然後她就坐著小白,繞著聚氣坊飛起來。
這麽一個幻境,擺明了告訴她,需要經營,不能隨便破局。那麽……扔下爛攤子跑路的策略就不是那麽合適了。
她有心想要直接飛去紫霞門那邊看看,但又擔心之前的幻境引發什麽不測,也真是糾結。
還好,黑夜之中,小白的視力可比她要好多了。
它是知道水馨在找什麽的。先發現不對,直接就帶著水馨飛下去了。興致勃勃的。倒是免了水馨糾結。
至於它為什麽興致勃勃……當然是因為那些修士的文章。
就沒一個有文采的。都是通篇大白話,特別的直白。
可小白它就喜歡這種直白呀!
連帶著這一批修士,在小白這裡都多了兩分好感。
至於這裡出了什麽事……
“不!沒有什麽靈谷!這不對!我本就是紫霞門真人,拜什麽山門!?”
“別啊!”
“我說你怎麽說不聽啊!”
“是之前那個森林有問題,肯定是什麽毒氣之類!”
“現在還管那麽多,先攔住他!”
“之前便民坊就已經快被趕出去了!”
亂七八糟的呼喊聲中,是一個正在不斷釋放法術的修士,神情看來有些狂亂。而在他的身周,有五個修士正在不斷的用防禦靈器抵擋。
如果只是想要不受傷,肯定是容易的。這些人的道境修為差不多。
但是,想要在一個築基修士的手下,保證他不對脆弱的城市和凡物的稻谷造成破壞,就有些焦頭爛額了。
如果燕凱歌在這裡,就會確認,這個正在亂放法術的修士,正是他說的“破壞便民坊”、“長得很像紫霞門一個真人”的修士。
水馨雖然沒能直接看出來,卻也看出了些許端倪。
這修士雖然沒有使用超出築基級別的法術來,但那種對法術的如意揮灑,鬥境上卻是隱隱超出了築基一線。
可要真的是那位紫霞門的真人,這事情可就真的……
水馨心中依然在揣測著世界的真相,但這樣的想法也就是一閃即逝。比起尚且有太多空白的猜想,倒是不如證實一下已經有了把握的東西。
水馨將自己的想法傳達出去。
然後,書山印的虛影就從額頭的花苞中蹦了出來。明明是一座小山形狀的印章,在它蹦出來的時候,水馨卻微妙的感覺到了幾分雀躍感。
貌似它很期待這件事。
水馨想起了萬心鑒裡,書山印的“教化”……
還好,書山印分印還沒法子主導她的行動。現在更是主動配合的狀態。
“驅馬天雨雪,軍行入高山。徑危抱寒石,指落層冰間。已去漢月遠,何時築城還。浮雲暮南征,可望不可攀。”
水馨握著書山印分印,坐著小白,落向了那處戰場。
而隨著她的念誦,書山印分印上紫光流淌。引動了空氣中的某種力量。
眨眼間,那六個修士混戰的位置,出現了高山冰層阻隔,似乎是陣法,似乎是牢籠,整個戰場和聚氣坊分割了開來。
作為中心的那個,不斷攻擊的修士,他的幾道攻擊都打到了冰層上,卻無法將之破壞分毫。
甚至,冰層蔓延,還有將他凍起來的驅使。
“之前就說過,不許在聚氣坊鬧事吧?”水馨這才悠閑的開口。
實際上,她心中的驚異,已經快要突破天際!
首先,她先天媚骨的修為雖然已經不再受到劍元的影響,道境卻依然不夠。
其次,他不是儒修。之前也只是嘗試創造屬於先天媚骨的法術,距離成功還有相當距離。根本就不具備儒修那種文字意志完全轉化為戰力的水平。
最後,就算是有書山印分印在手,書山印具備一定儒修的能力,她又不是書山印的主人,根本不能發揮書山印的全部實力!
可這會兒,萬年合歡花根本沒有幫忙。
只是書山印的部分力量轉化成了這裡的“紫氣”,借助她而發揮出來的力量,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
水馨掃視一圈,看那些修士的表情就知道,在他們的世界觀裡,紫霞門弟子有這樣的實力,屬於理所當然。
還紛紛松了口氣的樣子。
——難怪幾次反對都沒有形成聲浪,在他們的觀念裡,紫霞門弟子才是同階無敵的那種嗎?
水馨心中嘀咕著。
一個修士也告狀了,“仙子,真不是我們這位朋友胡鬧。他是受了之前那個法術影響!就是那個,讓我們往一大片樹林裡面掉下去的幻術的法術……”
他有些語無倫次,“從那個時候他就不對勁了!”
“我也正在調查那景象的緣由……”水馨點頭道。
她被打斷了。
“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還沒有被完全凍住的那個修士放棄了掙扎反抗,衝著她咆哮。
“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
不等水馨回應,這修士又仰天大吼起來。
水馨的心中,頓時淌過了許多詩詞。讓書山印借用的話,保不定能給個當頭棒喝什麽的。但之前才提醒過別人的,自己當然不能犯錯。
她的心中忽然一動,受到書山印傳遞的信息,本能的向下一引。
歎息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一根凡谷的稻子飛到了她的手上,在書山印上拂了一下,眨眼間就染上了一層紫光,並且迅速從凡物兌變成了玉一般的質地,又迅速拉長,連著稻穗一起,成了一條長鞭,將咆哮的修士給捆了起來。
所有人的表情都依然正常。
但唯有當事人之一的水馨,卻是目瞪口呆的。
為什麽她會想到這句詩,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效果!?
天道……或者這裡的空間意志,是想要提醒她什麽!?
但是果然,這確實是某種植物,或者和某種植物有關!
水馨根本無法和那些凡谷交流。 但那稻穗異變的時候,她那已經化為劍鞘的天生媚骨,確實是產生了反應。
這讓她意識到了一點。
或者,她之所以一直沒法和那些感覺是真實生命的植物交流,是因為……距離不夠近!
連五感都有范圍,更別說這種和植物交流的能力了。
距離不夠,所以思想根本無法傳遞。
“我也不知道他這種情況是怎麽了,看來隻好帶回山門,讓前輩救治了。”水馨心中咆哮,面上還是八風不動的。
“那就有勞仙子了。”剩下的修士連忙行禮。
但很快,之前開口的修士又忍不住道,“若是之前那術法,不知是否還有其他人受影響?”
“也未必是那個法術。”又有一個修士說,“我覺得,徐複前兩天的情緒就有些異常了。總說感覺這裡不對那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