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就幫雲東旭和純元草加深過聯系。”盡管受到整支隊伍的注視,水馨卻沒有怯場,“那一次明顯比我第一次的試探要快不少。現在,李知遙那個隊伍的靈植也在我們的掌控裡了。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們有了做實驗的資本。我想試一下,我幫忙溝通——或者不需要我溝通的情形下,文力、煞氣,能不能對靈植產生催生效果。”
水馨說得十分有底氣。
這是源於她之前在靈藥圃主導靈植催生試驗時的篤定,也是源於在比賽開始後,逐漸確立的地位。
如果一開始發現了靈植就這麽說,多半是不會得到采納的。
但是現在……嗯,還要再加上一個原因。
已經打敗了一支隊伍,他們應該說已經有了二十株靈植,完全可以做一些試驗了。而且,那種明顯的對應感,也確實是相當重要。
最後……只要確認了沒有必要死守最初基地,那麽,“向西北進發”就會成為必定的策略。既然如此,也不可能說等著靈植慢慢成熟。本來就要用些其他辦法。
於是,在默默的對視了一會兒之後,其他人也就接受了水馨的建議。
闕庭香去和他們演化出來的村民們商討“共同防守、一起遷移”的核心問題,準備先將兩個村落擰成一股繩。水馨卻帶著幾個人,也不等第二天,連夜就去找靈植了。
小白鎮場的話,晚上也不會有什麽毒蟲不長眼的靠近。
他們先又找到了一株純元草。
這次做實驗的是林誠思。
水馨的要求,林誠思肯定要先表示支持的。
不過,現在他大半的力量都用在了這片土地上,雖然已經形成了良好的循環不至於讓他力竭,但能夠調用的文力也不多。何況,在隊伍裡的幾個儒修中,只有他和納蘭敬暉是後天儒修。和劍修一樣,他們和“靈氣”這個詞匯,先天絕緣。
在水馨的示意下,林誠思坐下來,將手指放在了純元草的葉片上。
水馨的手,放到了另一片葉片上。
但很快,水馨就將手指,點在了林誠思的手指邊上,兩個手指,並排放在了一起。
林誠思皺了皺眉。
就在這會兒,林誠思本能的覺得,好像有哪裡有些不對。但他來不及多想,水馨已經道,“將文力輸進去——現在已經有些紅塵念火在向你匯聚了吧?直接轉化也可以。記住,輸入文力的時候,少一點、細一點,沿著葉脈……”
這對現在的林誠思來說,可有些困難。
於是他只能定下心來,照著水馨說的去做。
放在現實中,這絕對是一種傻叉的決定。
文力也好,法力劍元也罷,都是一種精粹過的能量。而且相當“唯我”——沒有誰的文力法力之類,能被人輕松搶走去用吧?
現實之中,向靈植輸入這樣的能量,那絕對是想要摧毀靈植。尤其是低階靈植!
最好的狀況,也不過是“不吸收、不改變”。最大的可能,是被直接摧毀。就好像那些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強行去吃品級靈丹的家夥。
周圍幾個劍修,都忍不住屏息一般的看著。
一分鍾過去了,兩分鍾過去了……
什麽都沒有發生。
明明是那麽細的葉脈……
卻硬是承受住了林誠思的文力。
而在同時……
純元草也沒有長高,沒有結果。
畢竟是有品級的靈草——水馨之前催生的時候,也沒到肉眼可見的提升催化速度的程度。
但只要不至於整株草爆炸,應該就算是好消息了。
趙楚想。
不過,很快,有些無聊的在地下掃視的她率先發現了異常。
“地面。”趙楚驚訝的道。
雲東旭和鄺安平的目光,也迅速的掃向了地面。那並非是轉眼即逝,立刻消失的動西。他們很快就發現了趙楚在說什麽——
一片漆黑之中,紅果草群的地下,有什麽東西,在閃閃發光!
看起來就像是移動的螢火蟲那細小而閃爍的光芒。一隻,兩隻,三隻……劃出了一道道無序的痕跡。光芒相當微弱。
但是,樹冠遮擋了浮月的光芒,他們又沒有人帶任何照明工具——誰能想到,這場比賽會持續那麽長時間呢?一般來說,山海殿也不至於有黑夜的。
總之,這會兒四周都是一片黑暗。
是以那細碎的光芒,便也異常耀眼。
“之前也是這樣?”鄺安平覺得自己開了眼界。有點兒後悔之前沒強勢圍觀。
“不知道。”雲東旭道,“之前是白天——即使有,也看不到。”
畢竟,沒有半點兒能量湧動的感覺。
漸漸的,那一閃一閃,仿佛是螢火蟲在遊走的光線……嗯,幾隻螢火蟲變成了一群螢火蟲,一群螢火蟲又慢慢的變成了幾條真正連續的閃光線條。
光芒羸弱,卻十分穩定。
“看。”趙楚再次提醒。
在那羸弱的光芒下,幾個依然有著引劍後期體質的劍修們,不用再只靠著自己的耳朵和皮膚來辨別世界了。他們能借著這微光清楚的看見,純元草的中心,一顆小小的果子,正在凝聚成型。
以劍修的眼力,完全能看見它一點點長大的模樣……
“小心!”雲東旭提醒另外兩人。
果子居然真的長得那麽快,這就意味著,很有可能,怪獸也會……
趙楚和鄺安平也習慣了這個套路。
注意力都從純元果身上轉了開來。甚至閉上了眼睛,再次用這種時候更為可靠的聽覺去捕捉一切。
既然只能閉上眼睛來戰鬥,那就一開始不要期待眼睛的作用好了。
然而……
明明他們都已經聽到了樹冠之上,被翅膀吹動的聲音,聽到了怪獸的鳴叫聲。但是……
“它好像成熟了?”
“是的,你看,純元草和這些紅果草都開始枯萎了。”
“哦哦……這和你們的不大一樣。”
“嗯。”
“……族妹你在看什麽?”
水馨沒回答,三個劍修卻詫異的睜開了眼睛。只見在林誠思的手上,拿著一顆已經很眼熟的東西——器丹化的純元果。
這顆白底金紋的純元果,甚至還和小燈籠一般,整個都在散發著乳白色的光芒。
那光芒頗為明亮,全不刺眼。完全不像之前對抗怪物時的那種爆發。
能輕松的照亮一片區域的環境——
水馨就著這片光芒,正在看著枯萎了一地的地面。
“怪獸沒下來!”雲東旭有些吃驚的說,“它們走了。總不能是夜晚了不能動吧?”
水馨卻沒有管。
她徑直看著地面,忽地探下身去,在枯萎一地的地面上四處摸索。
過了一會兒,就從地面上扯出了一樣東西。
一根比蛛絲也粗不了多少的綠色線條。
那不應該是什麽植物的根系。
因為從地面上被扯出來之後,能看到這綠色的線條光潔如新的模樣,就像是已經經過了處理染色的蠶絲,不染一絲塵埃——誰見過這麽乾淨的植物根系呢?
水馨拽著這根綠色的絲線扯了扯。
綠色的絲線被扯離了地面差不多半米長的距離,然後,她扯不動了。
“需要我幫忙嗎?”趙楚問,
水馨不置可否的將手上的綠色絲線交給了趙楚,然而……趙楚才把那綠色絲線接到手上,就看,那本來瑩亮水潤的綠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一下子就變成了破爛繩子的顏色。
而且,趙楚不過是輕輕一扯,繩子就斷了。
被拔出地面的“破爛繩子”,一下子就如同輕煙般消散,枯萎得比純元草還要徹底。
趙楚一臉懵逼。
“別在意。”水馨說,“不過我想我找到線索了。”
“什麽?”趙楚完全無法理解這種區別對待。
”……還能是什麽?沒忘記我們還另外有任務的吧?”水馨詫異道,“這些靈植,雖然和第三輪比賽息息相關,但它們果然依然多半是那顆遺落的種子的……怎麽說呢?配合演出?”
水馨一臉糾結。
她是真不知道怎麽形容。
但是其他人想想,竟然都覺得懂了。
“……這是山海殿利用那顆種子演化出來的?所以才能被你催生?”
不,沒有這麽簡單的感覺。但似乎,也不是全無道理?
水馨想。
“我記得你們說過,種子掉落,是設置好了比賽規則以後的事情。難道是書山學海印的器靈,在自行推演戰局的時候,發現大儒們帶著的種子挺有用處,這才動了手?”雲東旭也大開腦洞。
“……所以一開始就應該我們自己向靈植注入力量?”鄺安平考慮的是另一回事,“剛才就沒有怪獸來攪局。”
“不。”林誠思反駁了,“如果沒有族妹的相助,讓純元草自行引動我的文力的話,我覺得我的文力還是會摧毀純元草。但是當然,多讓我摧毀兩株,我應該也就摸著門道了。”
“我也是多虧了之前的試驗?”水馨回應。
“……所以六株純元草可能並非是對應我們六個人,而是準備給哪個儒修做實驗的?”雲東旭猜測。
“那我們對應的那幾株怎麽回事?”鄺安平反駁。
水馨望望天,“這次輕松很多,時間也短。所以我們去試雁蘭吧。”
見了之前的那一幕,再次推翻了某些猜想,當然又帶來了更多的疑問。其他人自然不會反駁。也不說將人派回去,一行人立刻趕往了雁蘭的所在處,那也是最近的一株靈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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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蘭長在一群蘭花叢中。
確切的講,長在一處村民們培植的特殊植物中——村民們在一個位置養了一叢斑蝶蘭,這些斑蝶蘭是村民們自製驅蟲粉的主要原料,所以是養了好幾處。
但是……斑蝶蘭喜歡陰冷潮濕的環境沒有錯,雁蘭可不是!
雁蘭一般都長在峽谷懸崖之上,從石縫中探出身姿,從來就不是什麽“群居”的植物。而且,雁蘭和斑蝶蘭其實也就是三分相似——大雁和蝴蝶能相似麽?——算是最好辨認的一株靈植才對。
可事實上也沒那麽簡單。
畢竟現在的雁蘭,並沒有完全綻放。不過是展開了兩片小小的花托一般的葉片,花苞還非常之小。放在色彩斑斕的斑蝶蘭中,還是很有隱蔽性的。
正常情況,雁蘭需要長在峽谷風口,吸收了足夠的風力,才會真正綻放。是一種開花極慢的植物。若水馨等人沒有找到,這株雁蘭更有可能在沒真正綻放的情況下被摘走,拿去做驅蟲粉……
水馨瞅瞅趙楚,“我聽說劍修有一種模擬劍勢。”
趙楚指指自己的腦袋,“腦中模擬練劍?”
水馨點點頭,“現在你們沒有劍元,所以……應該是意境?模擬劍勢的話,也可以轉化煞氣的吧?”
“那還得那兩個供應才行。”趙楚難得說了一個長句子,“我會鍛劍。”
“對,鍛劍的時候,是會產生一定劍元的。”雲東旭道,“不過這樣難免要將劍指著雁蘭了。”
水馨點頭,“試試看。”
趙楚點點頭,就將自己的本命靈劍的劍尖,遙遙點在了雁蘭的花葉上。這是一柄青色的,沒有多余裝飾的修長靈劍。水馨猶豫了片刻,將手指放在了劍尖之前。
趙楚也沒扭捏,再次閉上了眼睛,運轉起了功法。
雖然此時境界已經落到了淬體境,但她的鍛劍台自然還是完好的。趙楚運起了鍛劍的功法,她手中的靈劍雖然不在鍛劍台上,被鍛劍台排斥,卻依然受到了鍛劍台的一點兒影響,輕顫起來。
趙楚確實把握得很好。
這輕輕地顫動,並沒有影響到纖弱的花瓣。
但在劍尖的位置,卻確實是產生了一絲極為細微的劍元。那點兒細微的劍元,刺入了雁蘭的葉脈之中。
然後,之前發生的事情,再次重複了一遍。
不同的地方在於……
當雁蘭完全張開了它的花苞,那和斑蝶蘭相比顯得相當厚實的花朵,整個兒自己就脫離了枝頭,化作了一道流光,將趙楚的本命靈劍靜靜包裹!
當這道流光散去,趙楚那本來沒有半點裝飾,就如同一泓秋水一般的長劍上,前後都多出了一道狹長的紋路,就仿佛一雙變形的翅膀!
“咦?”拿著劍的趙楚驚呼出聲。
林誠思卻皺起眉頭,再次覺得有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