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馨和林誠思到林誠思說的地方買了一些靈植的種子。等他們回到中心區的時候,有些驚訝的發現,交易居然還沒完成。
因為就在這兒,又多了幾個人。
其中兩人,正是原十一和甄婉秋。
水馨有些佩服,不過是幾天前的那一次幫助,甄婉秋居然真的能和原十一搭上!她簡直完全無法想象這是怎麽做到的啊!不過,雖然搭上了,甄婉秋卻顯然還只是個伴遊之類的身份。正落後半步,垂眉斂目。倒是原十一和姚三郎幾人站在一起,看表情,顯然是用傳音在交流著什麽。
還有一個玲瓏心——當然不是李七,李七在驚鴻一現之後,已經沒了影子——而是一個陌生的家夥。且只有練氣期。這個陌生的家夥,臉上帶著克制的期待和喜意。
顯然,原十一插了一手。
林誠思皺眉,忍不住群傳音,“你們怎麽回事?不會是在競價吧?”
之前夏曦不是都已經和姚三郎說好了嗎?瞳術的修煉法決而已,這種東西各大世家又不是沒有。而且先天天目的天目神通各有不同,能修煉的瞳術本來就有很大差異。根本沒必要敝帚自珍啊。多加一個人,也不過就是多分攤一下的問題。
競價,這無疑是一個愚蠢的選擇。
然而,夏曦無奈的聲音很快就傳給了他,“是的,就是競價,原十一這個瘋子,他要獨自買下這份功法,我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林誠思皺眉。
“你們要和他爭?”
“他都決定將他爹遺留的手抄文集拿出來了啊!那是他爹自己的詩文集!”夏曦抱怨著。
林誠思聽懂了夏曦的意思。
夏曦其實也不想花大價錢去買一份不知道到底怎麽樣的瞳術功法。但是,畢竟是他先開口要買的,就這麽輕易退縮的話,顯得很沒有面子。再說了,夏曦不同於原十一。父母俱在。想要拿出父輩的親筆文集出來,不說能不能勝過原十一,首先就得挨頓揍。
除非姚三郎姚清源拿出自家外公的親筆來,才能毫無疑問的勝過原十一,可姚三郎……那明顯是不想摻和了。
“這原十一太不厚道了!”夏曦糾結半晌後,終究還是放棄了爭奪。
畢竟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除非是涉及到家族關鍵的東西,否則也不值得翻臉擠兌。
倒是原九娘和原十一爭了起來,認為她敗家。
可惜,她一個女孩子,比原十一手上更珍貴的秘傳文集卻也是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東西落到了原十一郎的手裡,整個人氣得不行。搞得夏曦還得安撫她。
玲瓏心修士見幾人沒有因為面子的問題抬價爭奪,也露出了幾分失望之色。不過,他也到底沒有鬧大。還是和原十一完成了交易。
原十一甚至是有備而來,他當場就拿出文集換回了功法!
隨即,原十一理都沒理還在鬧騰的原九娘,衝著後來的林誠思點了個頭,就帶著功法離開了。甄婉秋繼續沉默的跟在他的身邊。
“這什麽情況?”夏曦小聲對姚三郎抱怨,“他事先就知道這份功法了?事先知道怎麽不早點私下交易算了?”
“得了吧!”原九娘氣呼呼的,再次口不擇言,“誰不知道,他把那點兒家當全都裝身上了!好像放家裡就會被人吞了一樣!”
夏曦就當做沒聽見這話。
“大概是知道得晚了一點。”姚三郎依然雲淡風輕。
一邊又讓人叫了那個玲瓏心的玄修回來,直接問他,“還有沒有類似的功法?”
玄修道,“那個幻境,就是白蓮的幻境,終究是以天目為主的。大抵上就是天目之爭,我不過是個玲瓏心,能有那樣的收獲已經是僥幸了。不過,要還有練氣期的儒修進入,應該是會有別的收獲吧?”
“哦?那麽當時有練氣期的儒修進入嗎?”夏曦追問。
“這個估計就少了。”玄修保守的說,“畢竟先天天目都會直接送來南海書院的,後天天目基本上是開天目即正氣吧?”
姚三郎皺眉。
水馨見他的寥寥數次,他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脾氣貌似很好。但此時一皺眉,卻有一種和他的修為頗有些不相稱的威勢散發出來,那玄修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立刻就閉口了。
水馨有點兒詫異。
這種威勢,可不是修為上的威壓啊!
“我隻問你,還有沒有類似的功法?”
“呃,有的。”玄修似乎有些嚇到,立刻就回答了。但是很快,他似乎覺得自己剛才太慫,又立刻打起了精神來,橫眉怒目,冷笑一聲,“都在儒修的手上,如今還能在他們本人的手上嗎?”
姚三郎這下倒是不生氣了。
“既如此,你可以走了。”
被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配上那輕描淡寫,高高在上的態度,那玄修的眉毛一下子就再次立起來。不過,卻也僅此而已。他非常明顯的掙扎了一下,忍耐了下來,轉身走了。
水馨在背後搖頭。
講道理,五種修仙資質,最自我的就應該是玲瓏心,連兵魂都比不上。可這玲瓏心明明十分不滿卻依然認慫。北方道修玄修的地位,還真是一眼可知。
但她也沒有說什麽,目光再次在條幅上掃過。
在這核心區域,基本上都是要求以物換物的。出手的和想要交換的,都不是什麽常見的東西。拿著靈石也未必能找到地方買的那種——當然,這是對普通修士來說。
此時的條幅和之前的條幅相比,雖然只是過了小半個時辰,卻已經換了許多。
有些東西已經被交易出去了。
不過,依然沒有讓她動心的東西。水馨很快就無聊的撇開了頭,問林誠思,“不是說下午有個文會嗎?還有修仙界萬花門的人。我能不能去?”
林誠思有些意外。
畢竟從之前的情況看,“林冬連”並不是一個喜歡參加文會的人。
不過,想想看,畢竟有萬花門的人,好奇也很正常?
“行啊,我也知道這件事,原十一是在他母親的陪嫁莊園裡開文會。不過,只怕你只能帶一個人進去。所以你還是帶著尋秋比較好。”
水馨對此沒有意見。
原十一換走了那本功法,夏曦和姚三郎雖然覺得被掃了面子,但明顯沒有深究的打算,就算有點兒疑惑,也被原九娘攪和沒了。水馨看到甄婉秋,卻很難當做真是巧合。
天目神通,有時候真的是很有用的。
水馨想想之前安元辰在火鴉城露的那一手——那還是沒正經修煉過瞳術秘法的呢!
那功法之中,保不定就有什麽很特殊的瞳術,原十一想要到手且不想被人知道,抑或——有人想要讓他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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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山那位真君在無定海隕落。
水馨自然想過,在她深入了北方大陸之後,組織還會用什麽辦法來對付她。再派元嬰真君來追殺,已經不現實了。想要確保能殺死她,唯有一個法子,讓大儒動手。
可現在,她身為林氏宗室的身份都已經暴露出來了。若是那大儒殺了她,還能在北方繼續待下去嗎?
北方的天目大儒,和那些已經走投無路,在天罰下沒有回頭路可走的真君們不一樣。他們的路沒有堵死,他們的修為還是可以增長,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升上界的!為什麽要堂皇大道不走,偏偏去走陰僻小道?
就是因為利益和南方有些糾葛,會幫忙辦些事情,但要說生死相關,賣命到底,顯然是開玩笑。
就連修仙界那些真君都沒幾個樂意搭上性命的。
林楓言選擇光明正大北上,就更是讓水馨肯定了這一點。林楓言比她聰明,水馨素來很有自知之明。
考慮一下立場,換位思考,其實他們還真沒有必要太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在北方,最困難的應該不是保命,而是找到、並且說服真正可靠的,能作為同盟的大儒。
也所以說,組織最有可能做的是,逼人動手。
若是這位大儒,或者幾個大儒,本來就做了“一暴露就會被群起而攻之”的事情,那他也就沒什麽選擇了。而要說不能暴露的事情……似乎,仙海城覆滅……若這真是一個大儒或者幾個大儒所為……
水馨不敢保證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但她覺得原十一這邊還是要多加注意。何況,她自己的身世,都可能和仙海城有關。
她已經總結了華國近幾十年的大事表,除開仙海城那一次,別的時候,不能說一定沒有被偷龍換鳳,狸貓換太子的可能--但其他的時間裡,被換掉的那個太子,卻不大可能在身份不明的前提下落到組織手上。
組織怎麽可能將一個林氏宗室女送到混沌靈木之下受到改造?又不是腦殘話本。
送去了混沌靈木之下改造的人,又怎麽可能沒查過身世?
會漏掉她和林楓言,即是因為運道問題,也肯定是因為他們的身世不好查。
那麽,也就是說,原十一的殺父母的仇人,保不定也是她的殺父母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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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馨在交易會上留連了一個上午。大概是曲城的安保夠給力,沒有出現攪局的事,就算是有些紛爭,也很快就解決了。
倒是沒有什麽熱鬧可以看。
中午用過了午膳,水馨就跟著林誠思到了原十一郎承辦文會的地方。那是一做叫“承思園”的地方,相當靠近城郊。本是富商雲集之處,卻非世家匯聚的場所。
原十一的母親,也確實是商家出身。
只不過,出了一個天生天目的女兒,而且嫁入了原家,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水馨這幾天由著清浣打聽八卦,也聽過仙海城事件之後,這家人的後續--原十一回到家中之時,他的母族,已經得到了原家的補償,一位後天天目的年輕人,通過科考,已經外放為官。
所以,原十一和母族的關系,也就淡了下來。
但他依然長期居住在母親的陪嫁園林之中,也就是這個“承思園”。
這座園林本來就是用來飲宴的。整個園林都建立在一座巨大的人工湖上。湖心有一座小島,島上一座五層的樓宇。小島之外,一座座水上涼亭以曲折回廊相連。
湖面上一朵朵的蓮花綻放,五彩繽紛。
有各種觀賞水鳥在湖面穿行。
垂柳繞岸,卻是樹乾高大,將一大片湖面遮掩。
限於涼亭的數量,這樣的文會,當然不可能容納太多人。
但是,看到這座涼亭,水馨的臉色,卻是有些變化。
“怎麽,這承思園的景致不如族妹你的意麽?”
“並不是……我問一下,這種整座園林都建在湖上的園子,是一種流行麽?”
“當然不是啦,為什麽這麽問?”林誠思頓了頓,接著道,“挖個人工湖當然不難。難得是保持湖水的活性。若不是位置剛好,想要保養人工湖,可比保養一般園林難多了。整個曲城,向承思園這樣的園子,也就是三家吧。”
水馨不知道是不是該松口氣,直白的對林誠思道,“你知道,我在來的路上,曾經碰到了一個走靈修路線的儒修,進入了幻境……或者他的文寶。那個幻境裡,有一個和這裡很類似的園子。當然,那只是一個大院落,面積比這裡小很多……布局也有些不一樣,不如這裡精致。”
那個幻境裡,雖然湖心樓的周邊也是回廊曲折,卻並沒有這個園林裡面,那錯落有致,各有不同的湖中亭。
只能說是一個簡化版。
“這樣啊……”林誠思這才明白,水馨為什麽看到園林會變色。
不過,只是這個線索,還真不能說明什麽。
畢竟這種水上園林不多見也不少見。在曲城固然是少。但是……
“在千泉城,水上園林才是常態。”林誠思說。
水馨想想,就點頭。
千泉城,是雲中道的首府。也是整個北大陸水系最多的地方。她看過幾本遊記,都提到過千泉城。
解決了這個問題,林誠思才對面前靜靜等待的侍女道,“我們就是來看看,給我們安排個觀眾的位置就好了。”
水馨疑惑的瞅了他一眼。
林誠思苦笑,“認識好幾天了,你看我像是擅長詩文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