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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大的雨點敲打在鋼盔和胸甲上發出清晰可聞的響聲,僅僅隻過了不五分鍾的時間,地面上就積起了沒過腳面程度的雨水。
大雨傾盆,世界因而模糊不清。
厚重的烏雲和密密麻麻的雨滴讓眾人的視野變得極其糟糕,但前路再無阻攔,壯大到六百多人的隊伍只需一步一個腳印地朝著公爵府的所在邁進即可。
能見度下降到了十米不到。
重新組成的隊伍打頭的是梅德洛和他手下的那些精兵,他們和維嘉率領的主陣之間隔著一定的距離,顯然雙方都還沒有完全地信任彼此,只是暫時達成了利益一致。
對於任何國家、任何兵種而言,雨天都是極其煩人的。
淅瀝瀝的雨水讓武器和盾牌的握把打滑難以發力,貼身的棉甲吸收了它還變得更加沉重,加上下腳濕漉漉的感覺,維嘉率領的那一眾錫林的下級士兵當中很多人立刻就開始怨聲載道了起來。
“轟哢——”一道閃電從天空中劃過,照亮了遠處公爵府的輪廓使它看起來愈發像是傳說中吸血鬼的宅邸。
“……”不少人都咽了一口口水,雨水順著鬥篷流到馬腹的位置之後加入地面上的積水之中,亨利沉默地思考著。梅德洛和他率領的一百多名精兵選擇暫且休戰以後給予了他們許多重要的情報,其中之一便是公爵府的殘存兵力。
這一點上面此前他和維嘉的判斷並沒有出錯,原本門羅公爵麾下的精兵約莫是一千不到,府邸雖大,其中駐扎的也不過三百余人,剩下的全部都布置於門羅城內的各處,進行日常的維護與警戒行動。
這些分散在外的精兵全都被赫爾曼事先拿下,加上之前派遣出來進行自殺性襲擊的一部分,余下的也就梅德洛率領的這一百多人了。
而他們選擇暫時性地休戰,也就導致了公爵府內現如今已經沒有任何戰力的事實。還待在那裡的門羅公爵一家明擺著只能坐以待斃。雖然隨著赫爾曼率領的大軍離去周邊的封鎖已經解除,單僅僅這點時間顯然還是不夠他們逃離門羅的。
——這令亨利疑惑不已。
門羅公爵家的計劃可謂精巧而細致,首先是作為導火索的“魔術師殺人事件”,這整件事情連同之後的一系列舉動明顯就是為了轉移視線使錫林的主力部隊調動到這邊的障眼法。雖然就像我們前面提到過的。僅僅殺人事件克蘭特的王室還並不會如何上心,但倘若這是涉及到一國之內僅次於王室的大貴族,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從時間線上面推斷的話一年前魔術師開始殺人以後門羅家應當是又透露出來了一些蛛絲馬跡以便確切地引起克蘭特王室的注意——以貴族們常見的手段來說,多半他們是在同一時間開始減少與王室之間的往來。
這等級別的貴族若是有人針對自己展開了調查必然也是能夠預先知曉的,赫爾曼他們自以為發掘出來的那些情報一步步地引導著他們靠近門羅。最終徹底落入對方的節奏之中。
說是心思縝密計劃有條不紊,並不為過。但也正因如此,門羅公爵一家在這樣明顯已經陷入不利局面的情況下依然老神在在地窩在家裡不打算逃跑也不打算搬來救兵甚至還在明知自己手下的士兵們內心存在疑問的情況下把他們全部派了出來……
如果把前面長時間的準備和一步步的誘導比喻為一位冷靜沉著的棋手的話,
這段時間對方的種種表現不禁讓人懷疑他是在夢遊。
——有什麽蹊蹺,亨利這樣想著。能夠做出前面那一番需要耐心和冷靜的謀劃,對方不可能就這樣輕言放棄。如果以這個為前提的話,那麽他們多半是還留有什麽後手。
僅僅是除掉了克蘭特王家並不代表門羅大公就可以直接成為國王,面對其他不滿的家族的事情另談,首先還被這一整支軍隊包圍著的門羅家就已經陷入了自身難保的狀況之中。
他們到底在盤算著什麽——對這件事情懷抱有疑問的不僅僅是亨利,赫爾曼之所以留下五百名士兵可不僅僅是為了不讓罪魁禍首給跑掉。門羅公爵家必定還藏有什麽底牌,而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對方這張底牌暴露開來以後將一切徹底翻盤。
傾盆大雨依然在下,天空中電閃雷鳴,隊伍壓到了門羅公爵府的門口,答案揭曉的時候快要到了。
淅瀝瀝的雨水濺射開來形成了蒙蒙的水霧,公爵府的大門獨自敞開,處於亨利左後方的中級法師雷澤曼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皺起了眉頭,但比他更快的是賢者那看穿一切的雙眼。
“走啊!”“停下!”下級士兵低劣的素質在這種時候再次顯現,亨利大聲地喊停但亂糟糟的前列已經有一名士兵提著長矛直接就想要走進去。
“啪嚓——咻——”隨手伸出去的長矛矛尖連帶著半截木杆被折斷然後打著旋兒飛了出去。
“咚——”後方陣列的士兵們慌張地抬起了盾牌,所幸並沒有什麽衝擊力的矛頭只是普通地掉落了下來。沒有造成任何真正的殺傷。
“……是排斥法術,它會把一切碰觸到的東西以相同的力量和速度反射回去。”終於反應過來的雷澤曼望了一眼賢者,而定睛一看的眾人這才發現在公爵府大門以及附近圍牆的這一整片區域半空中落下的雨滴都莫名其妙地直接就濺射成了細小的水花。
水花隱藏在雨水之中極其難以分辨,若是剛剛那名士兵不是隨手提著長矛走進去而是衝進去的話——或者更甚。如果他們調動來了攻城兵器對著公爵府進行打擊的話……稍微想象了一下許多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應該是畫在牆壁上的……不可能是蝕刻,這個會直接起效的所以。”萊澤曼喃喃自語著驅馬向前,旁邊的維嘉一聲大喊:“都給我分開!所有人後退,後退!”
他一聲令下,士兵們都朝著後面拉開了距離,亨利他們驅馬跟上雷澤曼朝前走去。而另一側的梅德洛和幾名穿著板甲的騎士也過來加入了他們。
“沒有錯,是排斥法陣。只能以法陣的形式存在的一種特殊的干涉法術,我記得拉曼人是將它稱之為‘結界’的。用諸位能夠理解的方法來解釋的話,這個東西會讓裡頭的人出不來,外頭的人進不去。”
“它的缺陷是消耗極大。然後因為體積過大也無法輕易移動,並且最重要的,裡頭的人假如沒有充足補給的話在法陣能量消耗完畢之前也無法出來,會反而被這個本應保護了他們的法陣給困住從而悲慘地渴死跟餓死,說到底這個法陣最初就是因為各種各樣的缺陷所以才沒有被拿出來使用。眼下用在這種關頭加上公爵府內的大量食物和飲水的庫存顯然也是——”“雷澤曼閣下!”維嘉用很大的聲音打斷了對方:“有什麽方法可以打破這個嗎。”
身後的人們,包括梅德洛他們一眾精兵在內都退後了幾步看著灰藍色的半空中雨水全部被彈開的景象。騎士總管和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些複雜,若是說之前維嘉的一番話只是讓他們心底裡頭變得搖擺不定了的話,此刻這些人就真的是想要朝著自己的領主揮劍相向了。
這個所謂的排斥法陣是不分敵我的,也就是說除了裡頭的傭人和公爵一家以外他們這些被派出來攔截的手下也是會被阻擋在外——聯系到一路以來維嘉等人透露的關於黑色圓環的真相,顯然門羅大公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他們這些手下士兵活著回來。
“你們想要為了這樣的主子去送死嗎。”數十分鍾前維嘉的話語深深地在他們的心中回響著,一眾騎士都握緊了手。
“法陣破除的方法無非兩種,一個是施以超越承受范圍的巨大衝擊力使其崩潰;另一個則是等待本身的能源供給消耗完畢。”雷澤曼左右瞥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以公爵府的這個佔地面積來說,法陣的承受范圍至少要複數的攻城器械層次的共同攻擊才能夠擊破。而如果是等待它消耗完畢的話……考慮到門羅公爵家開始囤積天青石的時間可能遠在我們知曉之前的事實,這顯然也是不被可取的。”
“不過排斥法陣其實還有另一個對付的方法,因為魔力供給的緣故這面負責彈開一切的‘牆壁’可能會有從一兩米到十幾米高這樣的區別存在,但不論怎樣,它們都只是一面豎起來的‘牆壁’,換句話說,假如可以飛行的話,我們直接就可以越過它從上空落下去。”臉上法令紋很深的中階法師接著說道:“畢竟說到底排斥法陣原本就是通過緊密的魔力結構達到把一切都給隔絕開來的,若真的能夠做到全方位包圍的話,連空氣都進不來裡頭的會會直接窒息而死的。”
他這樣說著。而另一旁的米拉忽然注意到亨利轉身下了馬,雷澤曼對著維嘉歎了口氣:“我們眼下沒有太多方法可以去處理,也就只能圍著這座城堡被動地等待著赫爾曼伯爵另一側取得勝——”
中級法師話音未落,面前的幾人卻全部把頭轉向了一邊。
傾盆大雨順著鬥篷淅瀝瀝地流下。下了馬的賢者伸手要過了因為隊形混亂而擠到了這邊的幾名前列士兵手中的鉛盾,然後直接就丟在了門羅公爵府大門的地上。
“啪!滋嗚嗚。”一陣有如電流一般的聲音響起,空氣中整片的雨水先是濺射了開來,緊接著就再也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地落在了這一片區域。
“呃……啊……嗯……這、這、這樣確實也行得通。”簡單粗暴的解決方法讓雷澤曼瞬間變成了一個結巴,而瞬間明白了賢者意圖的眾人也接二連三地將鉛盾給疊到了地上,擁有抗魔屬性的這種神奇金屬直接就讓大門所在這一段法陣徹底失效。一行人魚湧而入,首當其中的是一眾的領導人物,緊接著門羅府上的精兵從兩側迅速地衝了過來,立刻結成了盾牆放平長矛開始警戒。
“……這是什麽味道。”
即便是大雨傾盆,空氣之中也仍舊有些什麽東西揮之不去。
米拉嗅了一下自己小巧的鼻尖,這股如同臭雞蛋一樣的奇怪味道讓她感覺有些不適。
“呼……原來是這樣嗎。”雷澤曼再次皺起了眉頭,而亨利則是長出了一口氣。
“老師?”他看起來像是知道這是什麽。因此米拉開口詢問,旁邊的幾人也轉頭看向了賢者。“有動靜!”右側警戒的精兵一聲大喊,眾人立刻變得緊張了起來,大雨淅淅瀝瀝地落下籠罩著他們。而亨利輕聲開口,念出了一段不論用詞還是敘述方式聽起來都相當古樸的話語。
“自混亂而生,以恐懼為食。常伴於陰謀與死亡,所到之處隻余留焦灼與腐臭……”
“後手,底牌。自以為是的愚蠢人類,又一次碰觸了不該碰的東西。”
“真是啊……你們這些年輕人什麽時候才能懂得,別人說不要碰的東西,就不該去碰啊!鏘——”亨利拔出了大劍,緊接著一步向前衝了出去。
“嘶嗚嗚——”獨特的咆哮聲隨著因為接近而變得清晰的身影傳達了過來。
“惡魔!”包括梅德洛在內幾乎所有人的眼神都改變了,那是一頭身長兩米左右渾身光禿禿的獵犬,雙眼散發著即便透過模糊的雨幕也能夠看見的紅光。
“嘶嗚——”獵犬長大了嘴巴開始咆哮,鬥篷甩動亨利單手掌握克萊默爾朝著它狂奔而去,受到如此挑釁獵犬直接無視了前方緊張兮兮的一眾精兵伏身蓄力爪子重重地刨近地面也朝著賢者衝來。
“破壞掉法陣,讓外面的弓手上牆支援!”事已至此梅德洛自然也不再遲疑。站在他身旁的幾名精兵迅速地轉過身朝著放在地上的天青石跑去,一路以來的耳聞目染他們也已經知曉這個東西就是儲存魔力的關鍵器具。
“咚咚咚——”“又來了一頭!”最初出現的那頭獵犬被亨利引到了旁邊,但緊接著又有一頭一模一樣的從角落裡頭衝了出來。“不要慌張!舉起盾牆。”門羅精兵的隊長高聲喊著,朝著他們衝來的惡魔犬腳爪深深地刨在了地上掀起一大片泥土緊接著一躍而起。
“抬盾!下蹲!”他大聲地指揮,前列的精兵們果斷地蹲了下來,緊接著領隊又再度高聲喊道:“突刺!”
“彭鏘!唰啦!”正好是在這一個瞬間天青石被精兵們用盾牌或者配重球砸了個粉碎,瞬間失效的排斥法陣爆發開來的魔力讓空氣中的雨水全部炸裂了開來,而就在這樣絕美的景色之中閃亮的十來支長矛齊刷刷地刺了出去。
“嚓——咚!”通體黑色毛皮油光十足的惡魔犬堅韌的表皮滑開了好幾支長矛,只有兩支直接刺中的成功擊穿了它,沉悶的聲響發出硫磺味的鮮血四濺:“嘶嗚!”雙眼通紅的下級惡魔一聲咆哮然後再次用力。矛杆被巨大的力道頂的幾乎脫手而出,精兵們咬牙握緊,而小隊長再次高喊:“第二排,上!”又是十來支長矛齊刷刷地從下蹲的同伴頭頂上刺出。
“突——咚!”呈圓錐形站立的士兵們手中的長矛準確地命中了它。獵犬成功地被壓回了地上,小隊長抓住了這個機會迅速地發出了指令。
“半圓陣!”成功捅中獵犬的士兵努力地將它壓在地上,而其余人則迅速地解開了原本呈一字型的盾牆組成了一個反包圍的陣型。
“嘶嗚——!”不似現世的犬類,咆哮起來反而更像是毒蛇的這頭惡魔獵犬被團團包圍了起來,齊刷刷的十來支長矛從各個角度捅穿了它堅韌的表皮,但皮下硬實的肌肉卻卡住了矛尖使之無法再進分毫。
“可惡!這東西生命力太強了!”二十名精兵仍舊無法解決它。身後的梅德洛注意到了這一點又指派了一隊精兵衝了上來,這一次到來的這第三隊的精兵沒有直接上去捅而是把手握在了戰友的長矛上協助他們。
“刺!”“死吧!”“嘶嗚!”
“噗嗤——!”晃動著終於擊穿了肌肉的長矛成功地刺了進去,散發著硫磺味的鮮血開始湧出然後在和雨水接觸的時候冒起了陣陣白煙,身上總共插著十來支長矛的惡魔犬看起來已經命不久矣,但就在這三十多名精兵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感受到力道減弱的它一聲咆哮又抬起了頭。
“嘶嗚——”“哢擦!”
兩人握持的好幾枚長矛就這樣脫手而出,一躍而起的惡魔獵犬鋒利的爪子直接刨穿了一名精兵的盾牌深深地扎進他持盾的左手。
“嗚啊啊!”這人一聲痛叫咬緊了牙關,而身上帶著無數傷口的惡魔犬用力地蹬了一下盾牌的表面以它為平台再次起跳——
巨大的衝擊力讓精兵直接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泥水之中,半空之中傷痕累累但仍舊凶相畢露的惡魔獵犬張開了血盆大口就朝著下方的一名精兵撲去,但有某樣東西——比它更快。
“別起身——”
平靜沉穩的男性嗓音。伴隨著尖銳的呼嘯聲一並向其。
“咻——哢——彭嗤!——”
一記斜撩。自張開的嘴巴劈入,切斷了肌腱斬斷了下顎骨最後又把頸椎一刀兩斷。
“噗通!”只剩下長滿扭曲尖牙的下巴的惡魔獵犬狠狠地摔倒在了泥土之中,硫磺味的鮮血混雜在雨水之中漫天飛濺,亨利再次甩幹了劍上的鮮血但也正是在這個時候。
“啊啊啊啊——”“斯嗚!”剛剛爬上解除了排斥法陣的院牆上的一名弓箭手聽到身後的悲鳴回過了頭緊接著就被突如其來的某物給拖了下去。
“那邊也有!”維嘉瞪大了雙眼。而驚魂未定的一眾士兵都感覺頭皮發麻。
“啊啊啊啊啊!”院牆之外尖叫聲像炸開了鍋,三十多名精兵都只能勉力對付的這種生命力極強的怪物豈是外頭那些下級士兵能夠對付的了。
“怎麽這麽多!”梅德洛大聲地咆哮著說道,而一旁因為一切發生速度太快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的雷澤曼終於像是驚醒過來一般給出了他的專業意見:“門!一定是有作為門的魔法陣存在把這些東西給召喚過來,我們必須破壞它!”他這樣高聲喊著,外圍一片混亂。處處都需要人手。
“我們來指揮!”梅德洛下屬的一名騎士以及弗朗科一並回過頭看向了一行人,治安官和騎士總管對視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緊接著與亨利還有米拉一起帶著二十多名精兵還有包括學徒在內一共三名魔法師一起衝進了府邸。
“打起精神全體警戒!”混亂的聲響和雨聲在進門的一瞬間被整齊而有序的腳步聲所代替,盡管才離開宅邸不過數個小時的時間,再度回歸梅德洛卻感覺這裡完全不是自己熟知的公爵府內部。
牆壁和走道上四處充斥著血跡,不少地方還有明顯是惡魔犬所留下的抓痕,想來府內留下的傭人和女仆怕是已經成為了這些饑腸轆轆的下級惡魔的餌食。
“跟著血跡走,搜索幸存者!”從正門進來以後眾人略過了主廳直接先行朝著左側供仆人和精兵們居住的走廊跑去,抓痕和鮮血斷斷續續地充滿了各處,不少房間的門都被暴力地破壞掉了。裡頭凌亂的家具上也充斥著鮮血的痕跡。
“咚咚咚咚咚——”“停下!”走出了一段距離以後梅德洛忽然高聲喊道,緊張兮兮的一眾精兵因為騎士總管的話語而收起了陣型,他們自然而然地抬起盾牌重心放低同時平舉著長矛。
公爵府的內部沒有點起油燈或者是蠟燭,因為暴雨的緣故只有些許光芒前方的走道看起來無比地陰暗。
“鏘——”米拉緩緩地抽出了一手半劍,所有人都緊了緊自己手中的武器。
“咚……咚……”
不算沉重的腳步聲一下下響起,前排的精兵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維嘉小心地揮手示意後方的精兵拉開一些距離,以免因為陣型過於緊密而無法逃跑。
“啊啊……”
少年人的歎息聲響了起來,他又向前大大地邁出了幾步,終於是把自己那張白皙的臉龐暴露在了灰藍色的光線之中。
“小奧斯卡……閣下。”雖然心中怒火重重。但瞧見自己的主子梅德洛還是忍不住遲疑了一下,其他的幾名精兵也是如此,但他們緊接著注意到了對方下垂的雙手和袖口上沾滿的鮮血,還有那雙。完全變成了赤紅色的眼眸。
“魔化……”米拉聽到旁邊的亨利小聲地這樣說道,賢者的聲音緊接著被梅德洛大聲的質問所掩蓋:“這都是您乾的嗎!公爵閣下在哪?夫人呢,請他們出來給我一個答案!”
騎士總管這樣喊叫著。“危險!”緊接著在昏暗的走道之中一團火焰被射了出來。
“彭啪!”直直朝著小奧斯卡·門羅射去的火球炸裂到四處點燃了木製的燈台,梅德洛臉上驚怒交加地轉頭看向了造成這一切的中級法師萊澤曼,但卻看到對方滿臉冷汗淋漓地深吸了一口氣。
“……”火光搖曳,為通道內增加了不少的能見度。梅德洛順著旁邊眾人的眼神望去,成功地看到了毫發無損的小奧斯卡,以及身後堆砌著的十來具死屍。
僅僅屍體本身並不能給這些身經百戰的士兵們帶來多大的衝擊,但不論是哪一具屍體都像是被榨幹了體內的液體一樣變成了枯屍的模樣即便對他們而言也是一件聳人聽聞的事情。
“您……不,你到底是什麽東西!”梅德洛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周遭的精兵們也進一步地緊了緊自己手中的武器。
“……”明晃晃的金屬武器就這樣指著,但小奧斯卡·門羅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無知、無趣。”
“愚蠢的人類。”
“該死,所有人散開!”萊澤曼高聲地大喊道,而在下一個瞬間——木頭、鋼鐵、骨骼、血液、皮肉、毛發、甚至於腳下的大理石——
一切在一瞬間炸裂了開來,火焰被強烈的氣流吹熄而處於最前方的幾名門羅精兵就這樣直接地沒了生息。
“跑!”
歇斯底裡的喊聲如是響起,愣在原地的米拉直接被亨利一把抱了起來緊接著他們全部朝著身後的主廳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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