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的女孩緊握著手中的長劍,她有些小喘氣,而對面的目標質地接近於硬化皮甲的頭頂外皮上傷口有好幾道卻都沒有深入到堪稱致命的程度。
連血都沒有溢出來,就好像她拚盡全力瞄準要害的斬擊就連皮外傷都稱不上。而厚實的頭顱骨也使得它即便在1.4千克重的鋼鐵打擊下產生些微的停滯,也會極快地恢復過來不會像人類一樣產生眩暈,不給她追擊的機會。
她嘗試了好幾次對準頭部的攻擊,但它似乎並不存在痛覺,哪怕一再遭受重擊也依然試圖靠近過來用雙爪進行攻擊。
——‘劍太輕了’米拉想。
——‘這種樣式本就不善於斬擊’她以極快的速度整理著現狀試圖找出更好的解決方桉。
奧托洛製式長劍是一種軍用佩劍,和更受冒險者歡迎的斬擊劍相比它更輕盈劍尖也更窄細,這種劍尖很適合捅進板甲的觀察孔和縫隙或者從鎖甲的孔洞扎進去,卻在面對軟目標的切割能力上略有遜色。
——武器說白了是一種特殊類型的工具,而就好像打鐵要用錘子、移動滾燙的金屬則要用火鉗一樣,它們有自己設計來應對的工作對象。
而面前的這個對手,對於米拉手中的長劍而言便是相性最差的那種敵人。
除了沒有尾巴以外,它活像一頭二足直立行走的鱷魚。有著堅硬的外皮和粗壯的肢體,雖然沒有掌握武器但那雙末端發黑的爪子和滿口獠牙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應該放任靠近的對手。
戰鬥幾乎是在他們進入村莊內部之後立刻就打響了。由於村民已經逃亡在外半個月以上的緣故他們也不清楚內部發生了一些什麽,而外圍那些皮膚剝離的染病者似乎是某種棄子一樣的存在——或者這麽說也不盡然,因為當亨利用手中的大劍三番五次地將穩定連續三個批次都是3人的村民連續斬殺後,第四批出現的村民便很明顯地和之前有所不同。
“更完善的異化手指,嘴裡也長出了獠牙,皮膚明顯變厚變粗糙了,用刀切開很難。”博士小姐嘴裡好似只是簡單地在進行分析,但臉上的表情卻愈發凝重。
局面開始令她還有其他人感到熟悉。
這種在戰鬥之中針對性地出現了某種應對特征的變化方式,像極了一行人相遇之初便遭遇過的難纏敵人。
蓋世無雙的克來默爾依然可以輕易地切過那些變厚變硬的表皮,然而其它人的武器卻明顯地變得低效了起來。
路路手中本來就只不過是較低威力的獵弓,在嘗試性地進行射擊無果後她顯得手足無措。而愣頭青在將手中長矛刺向第五批一口氣出現了6個的敵人時,和人頂尖工藝製作的矛尖竟然在刺穿外皮後被什麽東西給擋住了,未能傷及髒器而是把它整個向前頂去。
之後嘗試協助的米拉雖然一劍砍中了脆弱的脖頸並且把它砍得只剩一層皮連著,但卻也把自己暴露在了其他目標的攻擊下,若非亨利在解決了其它敵人後回防援助,恐怕便要掛彩了。
其余成員武器的低效率使得我們的賢者先生不得不做更多的工作,但就好像是預料到了這一點一般——第六批也即是他們眼下正在對付的敵人,一口氣直接以12名的數字出現。
而此時出現的敵人比起人類已經更像是某種二足直立的爬蟲,米拉注意到亨利在看見它們的時候明顯表情出現了變化。而新出現的敵人本應是弱點的背後覆蓋著油光水滑的鱗片,在刀劍劈砍上去時竟宛如鋼甲一般“叮”的一聲彈開了武器,身體正面雖說沒有硬鱗卻有一層又厚又硬的革質皮膚。
無錯
卓越的防禦能力和頑強的生命力再加上驚人的數量直接導致亨利並未能第一時間盡數攔下。
拉長的上下顎和更加寬大的咬肌,粗壯彭起的四肢肌肉和堅硬的表皮。這些東西比起人類已經更像是某種野獸、某種怪物、某種——
龍類生物。
賢者仍是賢者。
高大的體格配合強而有力的大劍,他先是一個起手直接廢了最前面一頭鱷人的下顎和向前抓來的左手,緊接著跟著一腳踹飛的同時翻轉大劍以攻擊范圍最廣的橫向斬擊同時命中了右側的兩個目標頭顱,只剩半個頭的鱷人向下倒去的同時,他抽回大劍並以配重狠狠地砸在了左側另一頭怪物的眼眶。
但除卻那兩頭被斬首的,第一頭倒地的怪物和這頭被亨利重擊的居然好似沒事一樣迅速地重新站立了起來。
賢者刹那間的攻擊波及了約莫一半的敵人,緊接著他又向著另一半發起進攻。但這些東西似乎免疫昏厥因而立刻又起身纏住,饒是亨利騰轉挪移想辦法進攻足夠多的目標,也還是有沒被攔住的鱷人剛剛好好兩頭分別迎向了米拉和咖來瓦對付。
持大盾的愣頭青未曾研習過任何戰法但他有裝備和力量體格上的優勢,由和人村民異變而來的怪物雖然外形變得粗壯凶悍但身高仍舊不過一米六七。愣頭青的反應總是較為遲鈍而性格也十分單純,但也正因如此,他如教條一般謹記亨利的教誨以矛尖對敵保持壓迫,一旦被靠近便用長矛捅回去,並且時時刻刻用大盾掩護身後的馬匹與綾、路路二人。
而我們的洛安少女在刹那間見了挨自己老師一記重擊仍舊站立的怪物頑強的生命力後,果斷地便選擇了彷照他的攻擊以鋒刃劈砍鱷人的頭顱企圖一擊斃敵——但卻收效甚微。
“休——”若不是身後的路路時不時用獵弓射擊吸引它的注意力,恐怕米拉便要被這頭鱷人拉近距離擊傷了。
“冷靜,冷靜下來。”她控制著呼吸,放空了大腦,而刹那之間時間似乎也變慢了下來。
手中的劍是更善於刺擊而非斬擊的設計,而她之前一直避免使用刺擊,便是因為刺擊所帶來的停止力不足,並未穿著全身護甲的情況下被對手靠近過來恐怕會受傷。
但劍術、便是為此而存在的。
“它還執著於人形,所以弱點應該也是一樣的。”綾在身後大喊著提醒。
外形上的變貌再多,那殘存的片縷和身高外形也暗示著這仍是村民們變化來的。和之前遭遇到的對象一樣,它們應當仍舊保留了生物的器官。
這是生物,不是魔法催動起來的骷髏或者其它什麽詭異的不死族,而生物是會受傷的。
要讓肢體動起來,就需要肌肉,而肌肉是需要附著在骨頭上的。
左腳向前,重心前壓,她抬起了手中的奧托洛製式長劍,靠在右肩的位置。
怒式。
腳跟著地,轉向,右腿向前邁出,利用邁步和扭腰的力氣增加斬擊的力道。
“啪察!”這一次的目標不再是厚實的頭骨,她準確地命中了對手右小臂內側切開了皮膚也切開了肌腱,爪子立刻松弛了開來不再有之前那樣的壓迫力。彈性過強的奧托洛長劍抖個不停抖動甚至傳到劍柄使得她虎口發麻,但作為老練劍士的我們的白發女孩兒早已不會因為這種問題就脫手松開自己的武器——她左手緊握著配重扭轉了劍鋒又一次命中,這一次的目標是對手的右肩鎖骨——然後立刻後退沒有貪刀躲開了左爪的攻擊。
鱷人的右爪耷拉了下去,沒有痛覺的它注意不到自己受傷的事實。
——攻擊奏效了,她再度如法炮製。
回收長劍,側過身體,左手抬起以手肘作為劍刃的支撐點使得雙眼與劍尖連成一線瞄準好目標——
鑰匙式。
錯開攻擊,向前突刺,擊穿了左臂肩部的外皮之後狠狠一扭——
尖而窄的奧托洛長劍劍尖本就是為了突破軟甲而生,硬皮在它的面前沒有起到太多的抵禦作用,但當洛安少女觸碰到肩胛骨並且用力一扭試圖造成更大傷害時,她明顯地感到劍尖出現了一些什麽問題。
“叮——!!”
結實強壯竟有若磐石的肌肉形成了強大的壓力宛如被卡在石縫之間一般,試圖扭轉劍鋒的米拉反而折斷了劍尖,她有點慌但立刻抽劍後退。
鱷人把唯一能用的左手抬起來再度試圖抓來,但斷在肌肉裡面的劍尖似乎剛好卡住了肩胛骨使得它的左臂根本無法有效抬高。而射擊了好幾次的路路掌握了它行動的軌跡,這一次射出的箭失呼嘯著準確刺入了它那毫無感情的金黃色豎童之中——
左眼視覺喪失,不知痛覺為何物的存在自然不懂得去保護自己的弱點。
“當鏘——!”米拉丟掉了劍尖斷掉的長劍,抽出了腰間亨利過去贈予她的與克來默爾相同材質的短劍。
硬度和鋒利度十分可靠的短劍成功地刺入了鱷人脖頸的側面,緊接著她在碰觸到頸骨的時候雙手緊握劍柄貼著它奮力地往前一按。
“彭——!”長著爬行類深綠色皮膚的人形生物失衡倒在了地上,但仍在試圖掙扎。洛安少女直接整個人坐在了它的左大臂上用大腿緊緊與整個身體夾在一起再用左腳踩住它已經半廢的右臂。緊接著奮力地把短劍向下壓。
“蘇卡,快給我死!!”
“卡察——”掙扎著的鱷人終於沒了動靜的刹那,亨利和咖來瓦也分別解決了他們那邊的戰鬥。
無人傷亡。
除了折斷了一把奧托洛長劍的劍尖,咖來瓦的硬木大盾表面上多了許多放在人身上十分令人膽寒的深深抓痕以外,他們也就只是略微疲憊一些罷了。
“應該沒了,按照村民匯報的人數,再考慮到消耗掉的‘邊角料’。”亨利的語調依然平穩,他甩幹了克來默爾上的血跡,那十頭鱷人被砍得四分五裂的軀體有不少肌肉仍在顫動,彷佛擁有生命一般。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啊,怎麽這麽——”米拉抱怨著,但形容詞擠了半天卻只能擠出來一個“怪”字。
它頑強的生命力和沒有痛覺這一點很像是食屍鬼,但卻又和食屍鬼那種由魔力驅動的存在明顯不一樣——它是有生命,有要害,有各種器官的。
“用人類當材料做成的,拙劣的模彷品吧。”賢者聳了聳肩如是說道。
“模彷品,也就是說有原型?”綾眨了眨眼,她在一切安定以後立刻奔向了死屍進行檢查,而越是檢查便越是發覺這些生物與人類的相似與不同之處。
“運氣好的話過一陣子你們就能見到了。”亨利接著說:“但現在,我們最好快一點去問題的中心,把它徹底解決掉。”
“這應該跟我們之前遇到過的東西是類似的,所以不解決根源的話問題還會再有。”
“嗯,快點弄完去扶桑都城,我劍都壞了。”而白發的女孩都噥著,顯得很是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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