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我的東西,我跟你銀貨兩訖,休要再指使我做事!”靜香哼聲道。她鼓著臉,瞪著眼,俏麗十足。
想她太傅府的嫡孫女,如今卻要給人端茶倒水,卑躬屈膝的捏肩揉腿,活這麽大,她外祖母都舍不得讓她動手!
“脾氣倒是不小,我可是幫了你,你才能進來……”那紫衣少爺揚起下顎,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現在戲看完了,就不用謝謝我這個恩人了?”
“哼,我早謝過了,東西還在你手上,你到底想怎麽樣?”
“怎麽樣?”紫衣少年話語一轉,“你帶我在城裡四處走走,我就放你走。”
“你說真的?”
“本少爺從不虛言。”
就這樣,顏靜香被拐走了,跟著紫衣少爺當個臨時婢子。
紫衣少年身邊多了小丫頭,隻覺得另有趣味,可那個灰衣男子跟在後面,卻是一臉防備。趁著小丫頭走在前面的時候,他低聲道,“主子,我們不知其身份,為何要讓她跟著?”
“我樂意,我喜歡,不要多管閑事。”紫衣少年低聲呵斥。
“可是……”
“停!蕭繼,我可告訴你,別總拿她來壓我,再跟我提她,你就別跟著我了。好不容易脫離了她的掌握,你還句句不離她!”
蕭繼垂頭,“屬下只是擔心主子的安全。”
“你廢話少說,我就安全無虞了!”
“喂,你們在後面幹什麽?”顏靜香回頭道。
跟在紫衣少年身後,顏靜香完全沒自覺是個臨時婢子,路上走走就會走到他前面。這幾年,她顯少出府,這一趟獨自出府更是毫無拘束,自在的可以隨心所欲。
“你叫什麽名字?”等他走近,她問。
“路燕隱。”他答。
“你也姓陸啊?我外祖家就是姓陸。”聽他姓陸,顏靜香不自覺對他多了幾分親切。
“你外祖是誰?”
“才不要告訴你!你一看就是個外地人,誰知道你是好人壞人?”
“我若是壞人,剛才就不會領你進瓦子裡去。”路燕隱誘她的話。
“你不帶我,我哪天也可以自己進去!”顏靜香不買帳。“那先說說看,你是哪裡人?”
“正如你所說我不是本地人。”
問了他不說,顏靜香並未追問,反正帶他在城裡轉上一圈,她就回去了,他不是本地人,以後更不會有見面的機會。
顏靜香帶著路燕隱從馬行街一路到汴河大街,遇上自己感興趣的都會逗留多看上兩眼。
臨近午時,顏靜香又介紹起城裡的幾張酒樓,皆是汴京美食,路過的時候都忍不住垂涎欲滴,所有感歎美食的詞語都會脫口而出。
路燕隱聽的認真,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路過酒樓門口不進門,令饑腸轆轆的顏靜香腹誹不已。
“你說你外祖姓陸,可是當今宰相那個陸家?”
“哼,不告訴你。”他不帶自己進酒樓吃飯,還想從她嘴裡問出話來,簡直是想得太美了!
“會仙樓的點心酥而不膩,王阿婆的糖餅香甜軟糯,李家鋪子的餛燉鮮美清爽……”
“停停停!”顏靜香製止他,“我肚子餓了,你就別再說了。”
這都是她剛剛介紹的,他卻一個一個的重複一遍。
“哈哈哈哈……”路燕隱捂著肚子大笑起來,“本少爺心情好,請你吃一頓飯。”
另一邊顏府和陸府都派了人在城裡四處找人。
路燕隱進了一家南食店,進門就說要一個小間。
店小二精神的回了一聲,“好嘞,客官裡邊兒請。”
南食店是嶺南或東南沿海一帶的風味飯館,其主要菜肴大多都是海產和魚類。
路燕隱看著那菜單,一排排精致的菜名看得他眼花繚亂,菜單一擱,抬頭道,“你來點!”
顏靜香拿起菜單,笑盈盈的就答應了。
“我點了幾樣都是南食店最特色的菜,味道鮮美,保管你喜歡。”
路燕隱折扇一合,瀟灑道,“你喜歡就行。”
等上菜的功夫,路燕隱問她,“你是宰相大人的外孫女,為何身邊連一文錢銀子都無?”
“哼,我什麽時候說我是宰相大人的外孫女了?”
“難道不是?”
“京城姓陸的人家可多了。你又是哪個陸家的公子?”顏靜香反問,她可不信他是普通人家的公子,這一身的氣度怎麽看都像是個世族貴府出來的子弟。
路燕隱一笑,這小丫頭看似純真,可頗有心眼。
這家店名為泉州黃家,端上來的碗是琉璃淺棱碗,各個精致不俗。等一個個菜肴上來之後,顏靜香毫不客氣的坐在他面前。
“蕭繼,來,一起坐下吃吧。”路燕隱道。
蕭繼頭一低,垂首,“屬下不敢,屬下到外面去吃。”
顏靜香這會兒的心思全在吃上,執箸就道,“多謝請客,我不客氣先吃了。”
吃飯的空檔,她又道,“我跟你說,泉州黃家的白灼海蝦,炸魚丸子,煎魚飯都很有好吃,是旁的食店都沒有的。”
從泉州黃家出來,顏靜香跟陸家的家仆相錯而過。
那路燕隱吃飽,離開之後總覺得臉上很不舒服,忍不住嘖聲道,“我這臉怎麽會這麽癢?”
“主子,您的臉!”蕭繼大驚!
顏靜香回頭一看,只見他原本白淨的臉上起了幾個紅疹。
她先是驚了一下,“你別用手抓!”說完“噗嗤”笑出聲,“你對海產有敏症嗎?”
蕭繼停下腳步,“我看是那家店有問題!”
“他那是敏症,跟人家店家可沒關系,別冤枉了人家,你看我吃了這些東西就沒事,我可好好的呢!”
“什麽敏症?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這還要多虧了她姐姐習醫,“我姐姐習醫,她告訴我的,花粉敏症,海產敏症,就是你這個樣子,你的臉是不是很癢?”
蕭繼一臉緊張,“我回去把那掌櫃抓起來。”他可不能讓主子出事了!
“誒!”顏靜香喊住蕭繼,“去抓點藥才是正經,抓人家掌櫃的,人家掌櫃的又不能給你開藥!難不成你還想大鬧一場不成?”
路燕隱臉上癢的難受,擰著眉道,“大鬧一場也解決不了事情,去醫館!”
蕭繼也明白他不能去大鬧,他們主子的身份特殊,本來就不能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