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仁向周瑜大耍無賴的時候,另一處的鄱陽湖岸邊上,悠揚的琴蕭合鳴之聲正在湖面上輕輕的飄蕩著。過不多時一曲奏終,小喬放下了手中的玉蕭,向弄弦之人很勉強的一笑:“文姬姐姐,不好意思,我弄錯了好多地方。”
蔡琰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滑過,但卻沒有拔弄出聲響,人則向小喬微笑道:“那是因為你的心太亂了。”
小喬看了看蔡琰,心情卻十分的複雜。自從那天和周瑜吵了一架之後,小喬就把自己關在房裡誰也不見。而小喬沒有周瑜那麽聰明,不像周瑜那樣能猜到那些流言蜚語會是誰在暗中搞的鬼。反正對於她這樣的一個女子來說,除了不再和陸仁打交道,借此來等待流言的漸漸平息之外,她也沒什麽辦法。
只是對於陸仁,小喬雖然可以拒而不見,甚至對於經常跟在陸仁身邊的貂嬋、陸蘭,小喬都可以把她們打發回去,可是當蔡琰出面求見的時候,小喬卻感覺這個逐客令實在是不太好下。
首先蔡琰的世家身份在那裡擺著,這尼瑪就不是開玩笑的事,小喬要是對蔡琰都不理會一下的話,也未免有些自抬身價之嫌;其次蔡琰可是陸仁的正妻,現在鬧出了這樣的流言,人家的正妻親自跑來要和你見一見面,你小喬卻拒而不見,未免就有些心虛之嫌;再次,蔡琰的身上懷著身孕,卻執意的拖著這樣的身子來見你,以當時的人文觀貪,小喬實在是不好對蔡琰也如其他人那樣避而不見,無奈之下隻得接下蔡琰的招。
小喬本以為蔡琰跑來是來向她興師問罪的,卻不曾想她們在見面客套了幾句之後,蔡琰便極力的邀小喬去鄱陽湖邊散一散心,順便玩一下音樂。蔡琰平時是不怎麽動嘴皮子,但真要一動卻詁計沒多少人能架得住,而小喬又哪架得住蔡琰的勸說於是乎就這麽稀哩糊塗的跟著蔡琰來到了鄱陽湖邊。
不過不管怎麽樣。以小喬現在的狀態,出來散一散心總歸是件好事。而在與蔡琰合鳴了數曲,蔡琰又說出了小喬的心境很亂的話之後,小喬終於是有些隱忍不住。輕歎了口氣再向蔡琰道:“文姬姐姐,你這次來找我是因為那些流言之故的吧其實”
蔡琰微笑了一下再向小喬擺了擺手:“不用解釋,我都清楚,而且我還知道周瑜那時為何會對義浩如此的親近其實應該向你道歉的是我和義浩,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
小喬又不是什麽愚笨女子。一聽蔡琰的話就是一愣,隨即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驚道:“你、你是說”
蔡琰道:“周郎軍務繁忙,想要對義浩示之以親近,進而使得義浩在劉鎮南劉表那裡無法安身,就只有借喬夫人之手來拖住義浩。喬夫人,事情已經鬧到了現在這個份上,而你我又都只是一介女流,這些話還是敞開來說才比較好。你要知道,如果事情再這麽鬧下去。吃虧的絕不是義浩與我,而是你與周郎。”
小喬的臉色馬上就變得相當之難看,默然許久之後才向蔡琰搖搖頭道:“原來你們夫婦早就看穿了,如此反到是顯得公瑾有些在自作聰明。”
蔡琰輕輕搖頭:“你錯了,周郎設下此計,義浩最初在看穿的時候幾乎都無法化解。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出此下策,不惜用自損聲名的方法來脫困。只是小喬妹子且容我這樣喚你一聲吧,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義浩他怎麽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吳國太會病危。進而急召孫郡主歸還吳郡。
“本來按義浩的設想,在施用此計的時候有孫郡主卡在你與周郎的中間,你們夫妻就斷然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至於義浩自己,只是想強行的與你扯上一些不太好聽的流言。再讓這些流言傳到劉鎮南的耳朵裡,如此一來劉鎮南就不會疑心義浩。而反過來,你們也不可能會因為這些流言去為難於他。”
小喬無語的看了蔡琰許久,這才搖搖頭問道:“文姬姐姐,我始終不明白,以陸先生的聲望與才乾。若投在吳候麾下定然會得重用,建功立業易如反掌,可為何你與陸先生都我是想說為人婦者,自當助夫君成就功名,可像你這樣”
蔡琰輕歎道:“妹子,你還年輕,很多事你還沒有真正的經歷過,所以很多事就算是我現在和你說了,只怕你也想不明白。我只能告訴你,就是因為這所謂的仕途,義浩和我都失去了許許多多的東西,義浩他更是因此而經歷了一番生離死別,他深藏在心底的那份痛楚,根本就不是現在的你和周郎所能夠了解的。”
小喬這時候才不過二十來歲,說得不客氣點,正處在一個喜歡英雄、崇拜英雄的年紀,又哪裡會明白現在其實已經三十多歲,有著一個女人希求安定的想法的蔡琰的心態
而蔡琰畢竟是過來人,知道對小喬要從哪裡下刀子,故此向小喬笑了笑,接著道:“你我都是女子,那我且問你一句,你有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就是周郎終日都忙於公務,你雖然能夠理解,卻仍不免會在心中感歎一句周郎能陪在你身邊的時間太少太少”
“哎這”
這個別說是小喬了,基本上只要是正常的,而且有著一個成功的事業的男友或是老公的女人,都會碰上這樣的事情好不好而周瑜算不算成功人仕這還用說嗎
蔡琰見小喬的神色一窒,知道小喬被自己說中了心事,便輕輕的搖搖頭,複又輕歎道:“你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或許要到十年、二十年之後,你才會明白自己最想要的僅僅是一個平靜而安寧的家,自己的夫君能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可以過得平平靜靜,不用為自己的夫君去擔驚受怕。但若是人在仕途,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平靜生活的。
“用義浩的話說,不管你是文官還是武將,只要是身在官場就是在一個權利場中,而權利場永遠都會是一個大旋渦,有著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已。在外人看來固然是風光無限,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會明白在這風光的背後有著多少的辛酸。而這,也正是義浩與我都不願再涉入仕途的原因。”
“”
小喬對蔡琰說的這些還不怎麽明白,但多多少少的有些一知半解。可是很意外的,小喬卻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曾經對她說起過相近的話,偏巧這個人是與她最親近的人,那就是她的姐姐大喬。
其實大喬說過的話很簡單,就是在孫策死後,大喬曾經對小喬說過,她有時候很希望孫策只是一個平凡的丈夫,不用去沙場上衝鋒陷陣,這樣一來大喬就不用再那麽擔心受怕。而這些雖然只是兩姐妹在閨中的密語,但在這個時候被小喬想起來,卻不由得使小喬對蔡琰所說的話產生了一些共鳴之意。
蔡琰見小喬的反應差不多了,心中暗暗的點了點頭,開始訴說今天最後要說的一番話:“古語雲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義浩他出此下策,本意僅僅是想借此脫困,一家子的人能繼續這份得來不易的平靜生活,絕沒有想過讓你們夫妻之間因此而產生隔閡。只是因為孫郡主意外的回轉吳郡,事情才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其實到現在為止,義浩的目的已經達到,完全可以揚帆離岸,扔下這個爛攤子讓你們夫妻自己去收拾。但不論是義浩還是我,都不願看到你們夫妻之間產生那麽大的誤會。所以在我們離去之前,還是想讓你們夫妻能夠言歸於好。而對於那些流言妹子你只不過是碰上了一個好色的無恥之徒,然後於一怒之下將其斥退而已。”
小喬又不笨,很快就明白了蔡琰話裡的意思。憑心而論,小喬對周瑜有氣歸有氣,但真要說和周瑜鬧分手,小喬卻絕沒有那份心思。話又說回來,夫妻之間吵個嘴什麽的實在是太平常不過,不管是擱到任何一個時代簡直都不叫個事,但是以小喬目前的年紀和閱歷,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去收拾這場事情。於是乎,小喬就用帶著幾分希冀的目光望向了蔡琰。
蔡琰對此只是淡然的一笑:“妹子,你的心中仍然在意著周郎,對嗎”
小喬點頭。
蔡琰把一卷曲譜遞給了小喬道:“既然在意,那麽你就能唱好這首歌。等有機會,你把這首歌唱給周郎聽,把自己的心思傳遞給他吧。而以周郎的文彩,他會聽明白的。”
小喬接了過來,看了一眼曲名就遲疑道:“有情燕”
蔡琰點點頭:“當初我與義浩曾經有過一次分別,彼此間都以為再無相會之日,這首歌就是那時義浩贈於我的。而在今時今日,你不覺得辭中所含之意與你和周郎卻又份外的貼合嗎”
小喬一怔,細看了一下歌詞之後便澀苦笑道:“有多少燕離巢,北去而不還是啊,那一日我與公瑾爭吵之後,他便止宿於軍中,家都不願回一下;有多少前路蜿蜒,也許不用走完我都一度以為我與周郎會因此而分別,再無聚首之日;若是結局能改變”
心緒既然被勾起,小喬不由得按著曲譜輕聲的唱了起來。而在片刻之後,蔡琰拔動琴弦,開始為小喬伴奏。只是蔡琰在動弦之前,手指在頸間的掛飾上輕輕的敲了幾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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