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常直兄,我的這番話說出來你可能會不信。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記得千萬不要在郯城城裡和別的人說,不然引出了什麽禍端,就變成我在害你了。” 為什麽會說出這麽幾句話?其實陸仁就算是再笨,卻也知道不管在什麽時代,許多的話都是絕對不能亂說的。特別是現在身處的漢末動亂時代,一些話你要是敢亂說出來,丟掉小命那是分分鍾的事。
那陸仁又為什麽準備把一些話說給荀立聽?什麽“一見如故,推心至交”那都是在扯淡!陸仁與荀立隻不過才剛剛認識一天一夜而已,作為一個自我防犯意識比較強的現代人,陸仁才不會把一些很可能會要命的話輕易的就說給僅僅認識了一天一夜,隻能算是比較談得來的荀立聽的。陸仁真正的目的是他的心裡有他的小九九。
首先陸仁考慮到荀立不但不是徐州本地的人,而且還是曹操帳下重要謀臣荀的族人,而接下來的要說的話明顯是對曹操以及荀有利,那麽以荀立的立場來說,當然會是站在曹操或者說是荀的那邊,而不是徐州的這邊。
其次,兵鋒一交就往往會玉石不分,交戰雙方也難免的會成為仇敵。以這樣的視點來看,荀立在徐州遊學,沒準就會稀哩糊塗的死在曹兵手裡,而自己提醒一下荀立,讓荀立躲過兵禍,就變成了對荀立有救命之恩;退一步來說,荀立是準備去鄭玄那裡求學,應該是能躲過直接性的兵災之禍,但他作為曹操帳下謀臣荀的族人,兵革一過也很容易受到徐州本土人士的猜疑,甚至把荀立當成曹操派來徐州的細作都不是不可能的事,而陸仁這時提醒一下荀立,就能讓荀立事先躲過一場無妄之災,還是對荀立有恩的。
那麽對荀立有恩又有什麽用?這就有點廢話了。陸仁這不是在為自己的以後作打算嘛!雪莉那裡陸仁一直聯系不上,所以是早就作好了最壞的打算,那麽在躲過了曹操攻打徐州的這一次劫難之後,難道陸仁就真的在徐州這裡靠砍柴來活一輩子?
作為一個穿越者,陸仁的心裡肯定是有那麽些的想法的。幸好陸仁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家夥,很清楚自己腦子裡的想法哪些是純屬YY,哪些卻又是有點可能。而現在對荀立施恩,那麽等荀立回到荀的那裡,就意味著陸仁有了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再以自己身上的那點本事,當官可能是當不了,荀也不太可能會舉薦陸仁這樣的貨色,但一有機會混個小吏還是應該沒問題的。別的不說,以陸仁身上芯片裡的計算器和記錄能力,當個漢末時代的倉吏(倉管員)詁計還真沒有誰能乾得過他。
總而言之,正是因為考慮到了這些,陸仁才決定把“天機”泄露給荀立知道。而荀立在聽過陸仁的這幾句話之後,神情也變得鄭重起來,因為他意識到陸仁現在絕不會是在吹牛扯淡:“義浩但說無妨,吾亦絕不輕言他人知曉。”
陸仁又看了看四周之後才向荀立道:“常直兄,不是我嚇唬你,也不是我在危言聳聽,我隻能告訴你徐州就快要大難臨頭了。而你也別再在徐州這裡遊學了,趁早離開徐州為上,最好是去荀荀文若那裡,免得在兵革之中玉石不分。”
荀立當場愣住,老半晌過去之後才遲疑不定的道:“義浩何出此言?”
陸仁知道剛才的幾句開場語應該是勾住了荀立,那接下來的話就可以慢慢說了:“常直兄可知剛才弄出那麽大排場出城的人是誰?”
荀立搖搖頭:“本來是想著人問一問的,
但見你神色大變,就沒有顧上。” 陸仁道:“剛才出城的是袞州曹公的父親,太尉曹蒿。曹太尉是幾天前路經徐州,受陶府君之邀在郯城小住了幾天,直到今天才重新上路的。”
荀立道:“這也沒什麽吧?”
陸仁道:“真要沒什麽就好了。據我所知,陶府君弄出這麽大的排場來送別曹太尉,其本意不外乎是想和最近聲威頗盛的曹公示好結交。現在曹太尉要上路了,陶府君還特意的加派了五百軍兵護送,其殷勤之意可見一斑。這本來都是好事,可陶府君派誰不好,偏偏派了個都尉張]領兵護送,這回是想不鬧出大事都難了!”
荀立眉頭一揚:“張]又怎麽了?”
陸仁低頭整理了一下思路後才道:“據我所知,這張]原本是黃巾余黨,兵敗勢盡時為求活命才勉強歸降的陶府君。這個人賊心未改,今雖在陶府君帳下為尉,但對他這號人來說也就是能勉強的糊糊口、活活命,好處卻是半點都撈不到。而這樣賊心不改的家夥,一但碰上什麽油水可撈的機會就不會放過,所以我才會說這回陶府君派他護送曹太尉一家真的是所托非人……常直兄你也看見了,曹太尉的車架百余輛,任誰都看得出家底極豐,而像張]這種賊心未改的人在路上不動歹念才怪了。殺人越貨此就落草,這種事在這年頭是不是也太平常了點?”
荀立驚道:“你是說,曹公一家皆會死於張]之手?”
陸仁點點頭:“曹太尉一死,曹公定然會兵發徐州,興兵雪恨。”
荀立皺了皺眉,輕輕搖頭道:“不見得吧?倘若曹太尉真的死於張]之手,但錯在張],陶恭祖隻能算是無心之失。若是曹公因此舉兵攻打徐州,與理有些不合……”
陸仁早就料到荀立應該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心中固然是有幾分自得,但臉上可不敢表現出來,而是故作姿態的長歎加苦笑道:“常直兄,這裡面的事情可遠遠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
荀立的目光一亮,急問道:“此話又怎講?”
陸仁道:“昔日曾聽聞許子蔣品評曹公為‘治世能臣,亂世奸雄’,在我看來確如其份。曹公心中的志向與野心,不是我們這種人能夠體會得了的。怎麽說呢?曹公胸懷王八(故意說錯的)之志,心裡面想要的是整個天下,又怎麽會滿足於隻坐擁著小小的青州與袞州?”
荀立暗吸了一口涼氣,再次打晾了陸仁數眼。雖說他早就隱約的看出陸仁絕對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貧苦樵夫,但也沒想到陸仁這會兒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義浩兄你……見過曹公?”
陸仁搖頭:“我一個山野樵夫哪裡會有機會見到曹公?實不相瞞,這些都是我從曹公往日曾做過的事中推斷出來的。閑話我們也不說太多,我隻說曹公一定會打徐州,因為曹公想要發展實力的話,眼下就隻有徐州可以打。”
荀立道:“為何義浩會認定徐州而不是其他地方?”
這時的陸仁還頗有些自得,因為他原先經常在論壇上和噴友們爭論一些三國方面的問題,他的一些觀點的讚同者也很多,也算是小有成就,現在也很有些向荀立擺顯的意思:“因為另外三個方向曹公眼下都打不了。北面的冀州是袁本初佔據著,其四世三公的名望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因此袁本初召集到了大批的人才,而且冀州殷富,袁本初早已是兵精糧足,這種實力可不是曹公眼下惹得起的。退一步說,曹公與袁本初本是知交好友,在他們二人之間還沒有發生利益衝突的時候,他們也不會翻臉。必竟在明面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董卓……哦,現在得說是董卓的余黨舊部。”
一番話令荀立的心中暗暗吃驚,望向陸仁的眼神也一變再變。也許怕自己失態,荀立望了陸仁幾眼又怔了那麽一怔之後就回趕緊的追問道:“那……曹公的西面與南面,又當如何?”
陸仁搖頭笑道:“西面嘛,一個燒成了廢墟焦土,早已荒無人煙的東都洛陽,佔了又有什麽意義?當然洛陽如果能重建起來的話仍會是塊寶地,隻是曹公眼下一沒有那麽充足的人力物力,二則董卓的余黨舊部還在長安,單憑現在曹公一個人的實力也應付不了。所以別說曹公往西面打,西面的董卓舊部不打過來已經很不錯了。”
“那南面呢?”
“南面是袁公路,他和袁本初的情況差不了太多,就目前來說實力也很強。而且現在這二袁之間不管動哪個,另一個肯定會出兵相助,誰讓他們是同宗兄弟?而曹公的地盤又正好夾在二袁中間……”說到這裡陸仁猛然想起來似乎自己說得太過頭了些, 硬生生的把後面一句“雖說這二袁早晚會鬧翻,但不會是現在”給咽了回去。
荀立點了一會兒頭,沉吟道:“如此看來曹公想發展實力的話就的確隻有徐州可打……隻是陶恭祖於世有仁人君子之清名,曹公若冒然攻之必會自損名望,亦有負於大義之名,說不定還會因此而激起諸候公憤。若與陶恭祖交好的諸候群起而攻之,曹公未必就能抵擋得住,要是青、兗有失,曹公豈不是得不償失?在義浩看來,曹公意欲攻徐當取何良策為上?”
陸仁哂笑道:“常直兄,你好像搞錯了吧?我隻是在向你說明曹公肯定會借殺父之仇之名來急圖徐州,你怎麽問起我曹公應該怎麽打徐州來了?我要是知道應該怎麽打,怎麽出謀畫策或是領兵打仗,我還用得著在徐州這裡當一個小小的樵夫以樵采為生嗎?”
頓了頓,陸仁接著道:“如果你是想問我曹公會不會如我所言的攻打徐州,我隻能告訴你曹公是絕世梟雄,而一個絕世梟雄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擴大自身實力的機會的。隻要能讓自己的實力加強,那丟點臉面、背點罵名又有什麽關系?實在不行,他還可以推說自己是因為父仇之痛而喪失了理智……常直兄,或許我該提醒你一句,現在可是亂世,而在這亂世之中,把地盤搶到手,並且牢牢的抓在手心裡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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