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你不清楚,到也怪不得你。告訴你吧,如果此時來馳援徐州的是其他的人都還好說,可來的是劉備那就有些麻煩了。” 陸仁一聽這話就心說我當然知道劉備援徐對曹操來說是麻煩事,但曹操這時真正的麻煩並不是在劉備的身上,而是在陳宮和呂布那裡。而且從史料上來看,這時的曹操其實是很不把劉備當一回事的,所以陸仁很不明白郭嘉為什麽會這樣。
郭嘉見了陸仁那一臉茫然的樣,笑了笑之後向陸仁解釋道:“徐州現在最大的毛病是空有善戰之兵,卻無善戰之將來統領。而這個劉備自討伐黃巾以來就頗有戰功,為人勇而能戰,而且他的二弟關羽、三弟張飛也都是武勇過人的猛將,如果讓這樣的人來統領徐州的丹陽兵,主公的仗打起來可就沒之前那麽輕松了。”
陸仁心說我知道啊!劉備雖然在赤壁之戰以前一直都打不過曹操,但也沒少讓曹操大吃苦頭,劉備真正輸是輸在起步晚和沒有好的戰略目標上,再就是在謀略方面也差了很多。
這時郭嘉卻又接著道:“而且我還擔心一件事,就是這個劉備數次棄官、數次改投,今番援徐至此,陶謙若是待劉備恩遇頗厚,那麽這個劉備就很有可能會改投在陶謙的麾下。介時徐州要糧有糧、要兵有兵、要將有將,將再不是可以輕易圖謀之地。若是主公此番不能盡快強攻下徐州,那麽就只有退還袞州,靜待時變了。”
陸仁心中暗暗的給郭嘉點了個讚,心說郭嘉到底是個看人很毒的家夥,這麽早就能看出劉備是個……往好了說是有英雄之志,不甘屈於人下;往壞了說就是反覆難養的N姓啥啥了。
不過在聽到“退還袞州”這四個字時,陸仁稍稍的猶豫了一下,有點想把自己的那番話說出來,但想了想還是決定別亂開口的好,因此是在郭嘉的面前打起了馬虎眼:“既然如此,老郭你就勸曹公作速攻城啊!”
郭嘉歎道:“你以為我不想?可一則是劉備在郯城城外扎下營寨,與郯城成掎角之勢,主公率軍攻城之時必會從中干擾,攻城戰打起來就麻煩了很多;二則還要兩天,兩天之後主公的攻城器械與隨軍工匠才會到此,之前派往各處掠取糧草的軍兵才能回來,所以現在得先穩住劉備,和他玩玩先禮後兵,等器械兵馬以及糧草都到齊了才能進軍攻城。若是不等這些就冒然攻城,只能是在徒增死傷而已。”
陸仁心說得,又得乾等兩天,然後曹操圍攻郯城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把郯城攻下來?再算算袞州鄄城那邊到這裡的路程時間,陸仁便在暗中搖頭,心說不用看了,曹操這回能打下徐州才是怪事,除非曹操不想要他的老巢袞州。但以曹操的為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這幾天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去營後等著吧。
郭嘉看看陸仁,總覺得陸仁現在的反應有那麽點怪怪的,便問道:“義浩,你有沒有想到點什麽?”
陸仁低頭沉思了片刻,覺得現在把一些話和郭嘉說說應該沒關系……主要是那些話一直憋在心裡有點難受,所以措了一下辭之後,陸仁也擺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道:“剛才你說孔融這個人不能殺的時候,我到是也想起來了點……我總覺得曹公不應該殺邊讓的。”
“不應該殺邊讓?”郭嘉微覺詫異,帶著幾分好奇心問道:“我承認主公殺邊讓是過份了點,但那是必要的立威之舉。況且邊讓可沒孔融那麽好的名聲,殺了也就殺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陸仁一聳雙肩:“我就那麽點的本事你是知道的,
要我完全說清楚,我自問做不到。嗯……這麽說吧,老郭你先仔細想想,曹公自舉兵以來可謂是威名遠播,可是這個‘威’好像全都是軍功,卻沒見曹公有過什麽禮賢下士之舉吧?” “嗯!?”郭嘉當時就是一愣,但仔細的想了想之後,好像還真像是陸仁說的那樣,曹操到目前為止只有征戰的軍功,卻沒見曹操做過什麽禮賢下士的事。
反觀陸仁,他可不想當那種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糊塗蛋,當然最主要的是怕哪天要把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萬一沒個合理的解釋,沒準就會讓曹操一聲令下推出去哢嚓了,所以這些天裡陸仁可是反覆的在依照史料修正這些說辭,可以說是暗中的準備絕對的充份。
眼見著郭嘉向自己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陸仁便順著剛才的話繼續道:“你我都知道曹公出身宦門,而曹公年少時的行為又未免太過放/蕩不羈了一些,因此一向都被那些自命清流之士的人看不起。如今曹公威名大振,可彰顯於世的全是征戰之功,沒有做過……或者可以說沒來得及做些什麽禮賢下士的事,那老郭你覺得在一般人的眼中,會認為曹公是哪一類的人?”
郭嘉遲疑道:“你的意思是?”
陸仁道:“我的意思是在尋常之人的眼中,很可能會把曹公當成重武輕文,隻知以武征戰而不知以文治世的草莽英豪,猶其是那些文人士子恐怕更會如此看待曹公,甚至會把曹公比作項羽那一類的人物。項羽的特點是什麽?殘暴無度,隻知征伐而不知撫恤,對待文人士子更是視若無物、隨意殺戳,以至於項羽的身邊幾乎是人人自危,最後叛羽者數不勝數。曹公現在是一味的征伐,在對待文人士子上沒有采取比較好的懷柔之策,反到是殺戳起來半點的情面都不講。所以我有些擔心曹公身邊的那些文人士子搞不好也會有自危之意,然後就……”
話說到這裡也就可以了,郭嘉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自然會明白陸仁想表達的是什麽意思。而郭嘉在聽完陸仁的話之後,眉頭又緊上了幾分,人也在帳中來回的轉起了圈。良久之後,郭嘉才向陸仁道:“我一向自問有識人之能,但在這一類的事上反到不及你想得深遠。只是我的義浩賢弟啊……”
說著郭嘉忽然逼視向了陸仁,聲音有那麽點的冷:“我與你相處已多有時日,對你我還是看得透幾分的。方才的這番言論,你絕不是一時之間有所感悟之言,而是你已經在心中想了很久。義浩啊義浩,你要我說你什麽才好?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有些時候要敢把話說出來、能把話說出來,你如果是擔心惹怒主公,不是還有我在嗎?你不敢去向主公進言,又為什麽不能早點向我說出來?”
“呃……!”陸仁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很有一種想伸手扇自己耳光的衝動。心說我這是在幹啥?和郭嘉這樣的聰明人玩心眼耍小聰明,我還真是吃飽了撐的,真把古人就當作是沒腦子的人了?沒腦子的那是原始人!
郭嘉狠狠的瞪了陸仁一陣,最後才歎了口氣道:“你剛才說的那些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但卻不可不防。你現在給我在這裡老老實實的呆著,我這就去向主公進言,並勸主公馬上寫信給留守鄄城的文若,讓文若多加注意治下諸郡縣文人士子的動靜。”
陸仁心說現在去多半已經晚了,沒準陳宮已經和呂布勾搭上了。不過這個話陸仁是再也不敢說出來了,只是乾笑了兩聲,目送郭嘉急匆匆的趕到曹操那裡去。
之後曹操沒有找過陸仁,看來應該是郭嘉顧念著陸仁的那點心思,沒有說那些東西是陸仁提出來的。對此陸仁到也樂得自在,仍舊每天都坐到營後去發呆。
兩天后曹操的攻城器械和隨軍工匠趕到,搶糧隊伍也陸陸續續的回到大營,曹操這裡也完成了和劉備打嘴戰的事,開始正式的攻城。轉眼在數日之間雙方就打了幾仗,也各有點勝負。陸仁則仍舊是老老實實的往後營一坐,等著袞州信使的到來。
終於到這一天,陸仁吃完了漢時一天兩頓飯中的晝間大食,又跑到後寨寨門那裡找了一處陰涼處坐下,望著來西面來路發呆。呆著無聊激活芯片選了部都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搞笑片看,看到一半的時候陸仁忽然聽見遠處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急忙關閉芯片凝神尋聲望去,過不多時陸仁便看見數名周身上下風塵仆仆、滿身血痕的曹兵縱馬直入營中。見到這幾名曹兵,陸仁微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心中暗道:“終於等到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行了,回帳篷收拾行李去吧,雖說也沒什麽可收拾的。”
就這樣,當郭嘉從曹操那裡急急忙忙的趕回己帳時,一眼就看見陸仁正在慢條斯理的收拾著準備上路用的東西。郭嘉只是微微一怔,便向陸仁搖頭歎道:“臭小子,事情全都被你說中了。東郡陳宮暗中結連張邈,又勾結呂布,使得整個袞州皆反,只有范縣、東阿、鄄城這三處賴文若與仲德公設計死保得全……義浩,你到是跟我說說,你是不是對此早有預料?”
陸仁早就猜到郭嘉回來肯定會有此一問,所以是不緊不慢的回過頭,斜瞥著郭嘉道:“你當我是神還是仙啊?我到是挺想我能有那本事,至少也不用一天到晚提心吊膽。其實說起來吧,老郭你的脾氣和我是差不多,但為人處事的方式卻差了很遠。你是個想成就一番功業的人,看待事情往往都是從功利的方面去想;而我就一貪生怕死之輩,看事情往往是從能不能保證自己安全的方面去想的,我們會看到一些不同的事很正常吧?”
郭嘉對此一時之間居然有些無言以對,乾笑了數聲之後把一卷竹簡遞到了陸仁的面前:“行了,你也別收拾了,我給你謀了個美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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