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為什麽會是這樣!?”
陸仁在心中再次暗吼了這麽一句之後,人在激憤之下可就有點開始失去理智了。又望了眼癱坐在那裡的蔡琰,陸仁多少有些失控,衝到蔡琰的跟前,吼了聲“為什麽你早不肯告訴我”,一巴掌就照著蔡琰的面頰狠狠的抽了下去。
清脆而響亮的耳光聲過去之後,蔡琰的臉上出現了深深的掌印。但也正是因為這一記狠狠的耳光,卻把蔡琰從失神的狀態中給抽醒了過來,使蔡琰眼中的迷茫瞬間褪去。再當蔡琰緩緩的捂住了臉頰,抬眼望向陸仁時,卻見陸仁低頭咬牙,再次揚起的手也正在緩緩的垂下。
“我不信!事情怎麽可能會是這樣?不行,我要去問問老郭!”
蔡琰的人已經清醒了過來,一見陸仁這樣慌忙的飛身一撲,死死的抱住了陸仁的腰間,急道:“義浩你千萬不能如此!你這一問,不就是在自尋死路嗎?”
陸仁道:“文姬你放開!這個事我必須得去問個清楚!”
蔡琰依舊死死的抱住,怎麽都不肯松開半松:“不能去,你不能去!你就算是不顧自己的生死,你也得為我們這些人著想一下!你一但有失,難道我們這些人就能夠幸免?”
陸仁怒道:“文姬你放手!”
蔡琰一介文質女流,真論氣力又哪裡能和陸仁相比?三兩下間就被陸仁掙脫扣抱,人也就摔倒在了地上。眼見著陸仁抬腿要走。自己又追趕不上,急切之下一翻手抽出了一旁架上的長劍再架到頸中,向陸仁喚道:“義浩!”
陸仁已經走出去了好幾步。突然之間聽到了長劍離鞘的清吟就知道不對勁,再在蔡琰的呼喚聲中回轉過身,隻一眼就嚇了一跳,忙道:“你這是幹什麽?把劍放下!”
蔡琰緩緩搖頭道:“義浩,你記不記得你那時候曾答應過我什麽?”
“我……”
陸仁猛然回想了起來,記得那還是在陸仁在徐州擊退孫策,剛剛回調許昌的時候。陸仁與蔡琰之間曾有過這樣的一幕:
“……記得我也曾經和你說過,婉兒的仇報得了報不了暫且不論,但如果我沒有去做。就會成為我抱憾終身的一個心魔,很可能會讓我這一輩子心裡都不得安寧。我只是個凡夫俗子,別把我當成了什麽聖賢之人。至於我和孫策之間……是他記恨我,又不是我記恨他。他會不想找我報仇。那才會是怪事一樁。在這一點上。他和我不也差不多嗎?”
“義浩,你別怪我自私,畢竟我也只是個尋常的女子。我現在很想問你一下,如果說哪天婉妹的大仇可報,可你為報此仇卻又必須置我於不顧的時候,你是會毅然決然的為婉妹報仇,還是會……”
“……我會盡我的所能,不讓那種事情發生的。盡管我離開的時候不能把你或是其他的人帶上。但我也真不想看到你們步上婉兒的後塵。亦或許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想要的會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為了報仇卻得犧牲掉誰。再說我要是真的那麽做了,只不過是在用一個新的仇恨與遺憾為代價,來了結一個舊的仇怨。”
“希望如此吧……只是以你的心性脾氣,真到了那樣的時候,你能像現在這樣平心靜氣的去面對嗎?”
“文姬……”
“別動,讓我就這樣靠一靠。義浩你該明白,不管在世人的眼中,我有著怎樣的才華與學識,亦或是有著何等的不凡之處,可說到底,我也只是個女子,需要有一個寬厚的肩膀去依靠的女子……”
回想起了這些,陸仁不由得遲疑了下來,而蔡琰則輕歎道:“我知道婉妹在你心中的份量,也早就有想到你可能會為了婉妹的事而自壞其諾,但是義浩,你就真的要如此絕決?”
“……別說了,把劍放下。”
蔡琰又搖了搖頭:“你若要去,我不攔你,也攔不了你。我只是想,既然你一意尋死,我到寧可自盡於此。就這麽自我了斷之後,也好過在你死後無人護佑,為他人所欺凌。”
“……”
書房中又是老長一段時間的死寂,靜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清楚的聽到。而在這死寂之中,陸仁靜靜的望著蔡琰,蔡琰也平靜的回望著陸仁。但是幾許的血絲,卻已經在順著劍鋒無聲的劃落。
良久過去,陸仁終於長長的歎了口氣道:“文姬,你不明白的,這件事我去問老郭,其實不會惹出什麽事來。”
蔡琰執劍的手複又握緊了幾分:“這個時候了,你還要騙我嗎?”
陸仁輕輕擺手:“你不明白的……其實我也是剛剛才想明白。自從婉兒死後,老郭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趕緊回歸師門。以我對他的了解,他要是真的有心想坑死我,不會對我不停的說出這樣的話。此外還有一些事,我說出來你也聽不懂,我只能告訴你,我去找老郭暗中問起這件事是不會有什麽事的。”
蔡琰依舊搖頭:“別騙我了,我不信。”
陸仁緩緩的走向了蔡琰跟前,與蔡琰四目相對。但是忽然之間,陸仁很是詫異的向蔡琰身後望了一眼,蔡琰見狀也就下意識的回了一下頭。可就是在這一瞬間,陸仁的雙手疾伸而出,把蔡琰手中的長劍給奪了過來。但是因為一隻手是抓住了劍刃,這一奪之下鮮血就從陸仁的指縫之中流了出來。
蔡琰對這種反應哪是陸仁的對手?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陸仁已應把劍扔出了老遠,手上的傷口卻不管不問。蔡琰也有點慌了神,連忙取過了一邊的繃帶給陸包扎。再看陸仁把蔡琰按回了座間。深吸了口氣之後很鄭重的道:“我再說一次,我去問老郭應該不會惹出什麽事。而我如果不去問個明白,我只怕會永遠也安不下心來。你在這裡等著我。我可不想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你的屍身。”
“義浩……”
陸仁向蔡琰搖了搖頭,那清冷陰鬱的神情卻也讓蔡琰為之一窒,後面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只能是眼巴巴的望著陸仁轉身離去。不過在陸仁即將出門的時候,陸仁忽然轉過了身,清冷的臉上也向蔡琰擠出了一絲微笑:“你安心的等著。還有一件事你記住,我並沒有忘記我曾向你承諾過什麽。”
“……”
蔡琰無言以對。而那邊陸仁已經離開了書房小院。這時的蔡琰無力的癱坐了下來,暗自搖頭間惆悵不已的道:“婉妹,姐姐對不住你。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向他都說了出來。可是婉妹你可知道姐姐的心中有多苦?他又因為這件事變成了什麽樣子?現在事情變成了這個樣子,那又到底是對還是錯?”
心中的苦痛無人訴說,蔡琰只能是把一旁的琴搬了過來,席地而坐間十指輕動。悲傷的弦音也就此響起:
“有多少燕離巢/北去而不還;
有多少前路蜿蜒/也許不用走完;
曾見過煙花璀璨/留一場懷念;
若說結局能改變/我為你絕筆闌珊;
關山月前/與酒當歡/喜怒皆留得世人歎;
風雲際變/能相依取暖/此喻為朝夕相伴;
君可見/雨中歸燕;
淚隨著/慢慢回旋;
等不到/前塵煙消或雲散/它留下羽毛來紀念。
有多少燕離巢/北去而不還;
有多少前路蜿蜒/也許不用走完;
曾見過煙花璀璨/留一場懷念;
若說結局能能改變/我為你絕筆闌珊;
等到曲終/也不算難堪/雖然比不上嬋娟
詩人題盡/這離愁三千/只不過一聲再見
君可見/雨中歸燕;
淚隨著/慢慢回旋;
舍不得/前塵煙消或雲散/它留下羽毛來紀念;
因為愛/迷信永遠;
擁抱著/等待蛻變;
泣血過後/我們睜開了雙眼/塵埃落定前消失於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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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蔡琰這悲傷的歌聲中。陸仁來到了郭嘉的府坻。陸仁和郭嘉是好基友,三更半夜的一起喝醉鬼混那是常事,故此郭嘉府上的門人對陸仁那是熟得不能再熟,見陸仁在這個時候跑來也並不覺得有什麽意外之處,更不會有何阻攔。總之陸仁直接就進到了郭嘉的府中,在書房裡找到了正在喝酒看書的郭嘉。
郭嘉見陸仁忽然跑來,氣色神志好像也不像之那麽失魂落魄,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氣。以為陸仁可能是那口氣回過來了,就笑著招呼著陸仁一起喝幾杯。
陸仁這會兒的確是清醒了。沒再處在之前的失神狀態之下,所以是很平靜的和郭嘉對飲了幾杯。而在幾杯過後, 陸仁便低聲道:“老郭,老地方,有些很隱密的事,我得和你說一下。”
郭嘉微微一怔,但馬上就向陸仁點了點頭道:“老地方是嗎?走吧。”
這二位共事數年,在一起的時候也不都是在喝酒鬼混,總會有一些要在間中交流的事情,比如說陸仁在一些時候總還是要透露一點“天機”給郭嘉,所以他們有一個專門用來談這一類事情的地方:郭嘉府坻下面的溫室酒窖。
說起來,這間不大的溫室酒窖還是當初陸仁特意幫郭嘉修建的,兩個人也沒少在這間溫室酒窖裡商議過事情。現在二人輕車熟路的來到酒窖之中,郭嘉把該點的燈點上,回過身看了看已是一臉陰沉之色的陸仁,便笑著問道:“你今天是怎麽了?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張臉能臭死人了?”
陸仁看似平靜的望著郭嘉,但是隱在大袖中的雙拳已經緊握得指節都在咯咯作響。很勉強的壓製住了自身,陸仁又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一字一頓的向郭嘉道:
“老郭,這裡再無旁人,你就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我問你,婉兒到底是怎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