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到郯城有多少路?如果按當時的走法,從許昌出發,先到商丘就有個一百六十公裡左右;然後從商丘改道前往彭城,大概是一百四十公裡;最後再從彭城前往郯城又是一百多公裡。統算一下,陸仁這就得走四百多公裡的路才能到郯城就任。如果換算成漢裡,則是將近一千多裡地。
四百來公裡,如果是在現代,弄輛還行的汽車再上高速,最多也就是一天的事;要是坐個火車當然就更快了。可惜陸仁是身在漢末,再以眼下的情況,至少也得七天左右才能抵達。而實際上陸仁是準備在路上用掉半個月,每天走個二、三十公裡也就差不多了。
要知道二、三十公裡這個數字聽起來好像很不怎麽樣,換算成漢裡就是六、七十裡地,以當時的交通條件,可以說在正常情況下已經是走得很快的了。像夏候淵的“三日五百,六日一千”都被人說是疾風軍,可實際的算一下他的部隊一天也才不過一天走一百七十漢裡,折算成現代公裡還不到八十公裡……陸仁可沒打算拿自己的這一行人當軍人使還玩急行軍。
總之,陸仁的這一行人在路上是說快不快,說慢也並不慢的在向前走著,在抵達商丘的時候在商丘休息了一天,然後才繼續前行。再在數日之後,距離彭城就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彭城……其實這個彭城才是後來的徐州市,屬江蘇省;陶謙時代的徐州城,指的是他選定的徐州治所郯城,後來卻屬山東省……說起來好像還就是老曹把徐州治所給遷到了彭城之後,彭城就被徐州徐州的叫開了吧?
“可惜啊,現在老曹從劉備的手裡把徐州搶到手都還沒多久,治所不是說遷就能遷過來的,這不我都還是得往郯城跑嗎?別的不說。這路趕得我都快煩死了!”
心裡這麽嘀咕著,陸仁在車廂裡坐得也有些氣悶,索性就坐到了車轅上,與隨行在車旁守護的幾個陸、糜子弟閑聊。這裡正聊著,前面探路的人忽然趕到了車前,向陸仁稟報說前面不遠的地方發現了百余騎的人馬,不過看上去卻又不像是劫匪之類的賊人。但為防萬一,請陸仁作點準備再說。
陸仁聽了之後到也不敢大意。現在的彭城地界雖然是曹操的勢力范圍,但流寇這種東西一向都是神出鬼沒、防不勝防。再者陸仁有史料,知道田豐和沮授在這一時期曾建議袁紹對曹操的屬領派遣遊擊部隊進行騷擾。這萬了個一的被袁紹采用了,那麽在曹操的屬領內出現袁紹的小規模部隊也毫不奇怪,真要是碰上這種部隊還不得馬上開打?
而想到這裡,陸仁也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的身邊有張繡調派過來的三百騎兵,再加上自己帶著的陸、糜兩氏子弟,總共就有五百來號人,乾對面一百來號人馬的實力還是有的,至少至少心裡不會犯虛。
於是陸仁就讓大家小心的戒備著,路則還是在繼續的往前走。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的兩隊人碰上了面,招呼總得打上一下。就算是攔路劫道的賊,不也總是會先喊上一句“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之類的話嗎?所以陸仁就派了幾個人過去。問一問對方是什麽來頭。
畢竟再怎麽說陸仁現在也是徐州刺史,徐州這塊地頭上的事都歸他管轄,他碰上了什麽人再要問點什麽事,那是名副其實的理直氣壯。但陸仁也叮囑了一下去問話的人。沒必要的話就別把自己的名頭給報出來了。因為這個事如果往好的方向發展,比如說對方只是彭城這裡的大戶人家,那一聽說是陸仁就多半要過來行禮問好。接著再來個拉關系請吃飯之類的,陸仁的行程就多半會被耽誤到;
而往壞處發展,比如說對方真的是袁紹派到這裡來的遊擊部隊,那一聽說是新任的徐州刺史陸仁……不說明身份,對方見陸仁的人多,可能到也不來招惹陸仁,可要聽說是陸仁,對方在邀功心切之下沒準就會做些挺而走險的事。總之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陸仁不想在路上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就這樣陸仁把人派了過去。而過不多時,去問話的人回來向陸仁回報,說對方是彭城附近的大戶人家,最近閑得沒事就出來打打獵,讓陸仁不用擔心。當然這些都只是場面上的話,雙方無非就是互相的打個招呼而已,陸仁也不會因此就輕易的放松戒備,所以仍舊吩咐眾人小心著點,這才繼續往前趕路。
用不了多久,雙方就正式的碰上了面,然後互相的打打招呼再問個好,彼此間算是就此擦肩而過。陸仁因為是不想惹來些不必要的事,所以是躲在車裡沒有露面。
本來兩下裡就這麽擦肩而過之後也就沒什麽事了,但陸仁因為多少還是有那麽點的不放心,所以把車簾拔開了一條小縫往外看看對方的情況。只是這一看之下,陸仁就覺得情況好像有那麽點的不太對頭。
該怎麽說呢?最讓陸仁愕然的,就是對方那幾乎是清一色的白馬,一眼望去那麽百十來匹,真的會給人一種很強的視覺衝擊。其實不止是陸仁感到有些驚愕,就連張繡的那三百騎兵也在低聲的議論著,而相比起陸仁,這些騎兵可都是些懂馬、愛馬的人,因此望向對方那些白馬的目光則大多都帶著羨慕之意。
但是反過來,陸仁卻暗自警覺了起來,心中暗道:“不對!彭城這裡有錢有人的大戶人家是不在少數,但畢竟是華中平原,本身並不怎麽出產這種高大的白馬。如果只是三匹五匹十來匹的到也罷了,清一色的百十來匹,還只是大戶人家自家圈養的,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當然花錢買是買得到,但這些都是上等的白馬,不是白菜!這麽百十來匹的得花多少錢?以我現在的身家,我都不太敢想,彭城這裡又有哪個大戶人家有這個本事?不行,得吩咐手下的人小心著點。”
心裡這麽想著,陸仁就準備喊人過來再好好的叮囑一下。可是還沒喊出口的時候,陸仁的目光卻瞥到了對方的領頭之人,隱隱約約的,陸仁覺得好像自己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可一時半會兒間就是想不起來。
而在這個時候,對面的這位也在靜靜的觀望著陸仁這一行人。這位領頭的人看樣子大概是二十八、九歲的年紀,相貌沒得說,絕對是屬於英武帥氣的那一類。因為人騎在馬上,具體的身高看不出來,但陸仁詁計著怎麽說也得有個一米八以上。而最重要的,就是陸仁覺得這哥們兒的身上有一股氣質,一股讓人一看就覺得很正派的氣質。
卻見張繡的三百騎兵在對對方的白馬暗中羨慕,而這位哥們兒在看到這三百騎兵的時候,目光卻也是微微一亮,這是一種帶著幾許驚訝,同時還帶著幾分欣賞之意的目光。而在突然之間,這哥們兒好像查覺到了陸仁正在暗中觀覷著他的目光,如電一般的目光也就向著陸仁望了過來。
可能是出於某種習慣,這哥們兒翻手間取過了之前掛在了陸仁目光看不到的地方的兵器,接著還下意識的緊了緊手腕。只是這哥們兒一亮兵器,陸仁就覺得腦袋嗡的一下,一些幾乎都快被他忘掉的記憶片段就此在腦海中浮現而出。再仔細的辯認了一下,陸仁就心中暗叫道:“沒錯!是他!他了個妹的,我就說我應該曾經見過他一面的。這一晃就是好幾年,我幾乎都忘了!”
趕緊的撩開了車簾,陸仁向那哥們喊道:“對面之人,是常山趙雲趙子龍嗎?”
這英武帥哥一聽就是一愣,而在警惕之心的驅使之下,手中的長槍到是又握緊了幾分,冷冷的向陸仁回應道:“閣下哪位?”
陸仁這時也出了車廂,站在車轅上細細的辯認。很快的,那些幾年前依稀的片段在腦海中漸漸的變得清晰,陸仁也就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便拱手向對方笑道:“也難怪子龍將軍會不記得我。那時到現在有個六、七年了吧?當時在徐州,我與子龍將軍只是匆匆忙忙的見過一面,而且我當時也只不過是一個送信的無名之輩,子龍將軍會不記得我也在情理之中。”
這英武帥哥又是一愣, 低下了些頭暗自回憶道:“六、七年前徐州?他送信時曾與我見過一面?等等,那時我是被劉使君借去救援徐州,後來曹操是派了個人送信退兵……啊!?那個信使後來不就是……”
一想到這裡,這位英武帥哥就向陸仁拱手問道:“閣下難道是……陸義浩陸仆射!?”
陸仁稍有些尷尬的向對方笑了笑,也知道對方就是趙雲無疑。不過事情就是這樣,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是個名副其實的無名之輩,而雲哥可是陸仁在這個時代的偶像之一,現在意外的和自己的偶像見上了面,再怎麽說都會有點臉上掛不住。
不過還沒等陸仁和趙雲再說上話,反到是趙雲的身邊有個尖細的聲音驚呼了一聲,而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個女子,不過最讓陸仁意外的,卻是這個女子接下來的話讓陸仁意外的到極點:“陸仆射!真的是陸仆射!陸仆射,子良在你身邊嗎?”
陸仁再一看喊話的女子,就差點沒從車上一頭栽下來:
“甄、甄薑!?你怎麽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