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遼的護送之下,陸仁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己方陣營。沒來由的回想起了自己當初所做過的那個與現在何其相似的夢,陸仁便覺得在這個時候得給曹操一個交待,至少的、好歹的也得讓曹操在眾將的面前有點面子,再說自己這裡還有戲要演。
剛才擊斃袁紹將領的火槍就暗扣在大袖之中。這玩意兒那時候在徐州雖然顯露過,而且還是擊傷了赫赫有名的小霸王孫策,但實際上還並不為人所知。至少至少,曹操這邊的人都以為陸仁是靠著他的“道法”在孫策的追襲之下逃得了性命,而不知道陸仁是靠著這種超前的武器。
當時雖然有人看見了陸仁的火槍,但那時緊跟在陸仁身邊的本來就沒幾號人,而且還都是陸仁身邊最親信的陸氏子弟,再說他們又哪裡知道火槍是何物?陸仁只要稍稍的向他們交待一下再忽悠一下,他們要麽是不會把陸仁的老底說出去,要麽就是會按陸仁的想法把事情說得有點玄。
陸仁這麽做也是不想把火槍的事給泄露/出去,至於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陸仁自己都有點說不太清楚。反正這種保命的東西,還是讓別人覺得玄乎一點的好。而在此時此刻,陸仁同樣的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護身利器。說句開玩笑的話,當初自己弄出來的那具望遠鏡都被老曹給強買走了,那麽現在看到了陸仁手裡的火槍,你敢保證老曹會不打主意?
總之帶著這樣的心態,陸仁把火槍在大袖之中隱藏好,整條右臂則擺出了一個已然松垮了下了去,似乎是再也抬不起來的姿態,在張遼的護送之下回到陣中。再過得片刻。陸仁走到了曹操的跟前。本應是雙手拱手施禮的,陸仁現在卻只是故作勉強抬起了左手向曹操行了一禮,輕歎道:“請曹公恕罪。陸仁得遇仇敵,一時間便喪失自製之力。若是有違軍規,還望曹公恕罪!”
這種陣戰單挑,將領衝上去迎敵又哪有什麽罪過可言?更何況陸仁等於是勝了兩陣。回來之後又給老曹留面子,曹操自然是一聲“義浩何罪之有”再誇獎上一番。而在該扯的淡扯完之後,曹操望了望陸仁松垮著的右臂,問道:“義浩,你的右臂……”
陸仁伸手揉了幾下,臉上苦笑道:“到也無甚大礙,不過看這樣子,只怕是要三日之後方能複原。”
陸仁的“道法”其“後遺症”在曹營之中也一向是出了名的,再相比起當初陸仁炸壞下邳城門的事。剛才擊斃袁紹將領的事就顯得有點不夠看,陸仁的“後遺症”小上許多,沒當場吐血個再暈闕過去,而只是剛才使用的右臂會有三天不能動彈,貌似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曹操這頭的人對此也都表示理解。比如曹操就是稍顯恍然的點了點頭,笑道:“義浩甫至便驚退袁尚,隨後又從容不迫的擊殺敵將。只有功而無過。且退暫歇,看孤如何大勝此一陣。挫卻袁軍銳氣!”
陸仁應了一聲便向自己的座騎走去。不過因為右臂“不能動”的關系,陸仁僅憑左臂居然上不了馬!無奈之下陸仁只能步行回營。他這一路走回去,曹軍士卒都會自覺的讓出道路,而且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樣的敬畏之色。而在袁軍陣營那邊,袁軍士卒的神色卻也生出了幾分畏懼,袁紹與其麾下諸將在搶回那具屍身細看之後更是有些心驚膽戰。
此時陸仁一邊走。一邊心中暗道:“還好我這身衣服的袖子大,藏得住東西,不然指不定得鬧出多少麻煩事。”
陸仁的右臂當然並不是真的無力舉起,只不過是陸仁忽悠人的舉動而已。走到陣尾時,陸仁扭回身望了望正在發出得勝喝喊的曹軍。暗暗的搖了搖頭,暗道:“可惜了,太他嗎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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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陸仁回去之後如何休息,隻說曹、袁兩家今天的這一場陣戰,只不過是雙方在僵持不下的情況下打的一場士氣之戰而已。說得難聽點,說這是一場堂而皇之的表演戰都不足為過。正兒八經的一場大決戰,又哪裡是幾場單挑就能決定勝負的?
不過不管怎麽樣,這場士氣之戰最後以曹軍犯勝而收場。袁軍營中是什麽情況暫時還不得而知,反正曹營這邊是鼓噪還營,曹操還下令犒勞將士……其實也就是給大家改善一下夥食,讓大家吃上一頓好的,而且是放開了吃。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那年頭的軍旅之中,能好好的改善一次夥食也是不容易的事,因此對士氣的進一步提升非常有效。再說了,這不陸仁與任峻剛剛把一大批的糧草運來嗎?既然曹操吃得起,那當然會讓士卒們痛痛快快的吃。
中上層將領這邊,曹操也設下了無酒薄宴以示慶賀。畢竟這是在戰場,面對的又是兵力超出自身太多的袁紹,曹操也不敢放得太開。在席間不論諸將如何的歡鬧,陸仁始終都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安靜得甚至有些陰沉。而陸仁的右臂也一直松垮在那裡,動都沒有動過。偶爾曹操或是其他人向陸仁舉起水杯致禮,陸仁也只是左手舉起來回一下禮而已。因為左手用不了筷子,陸仁吃點什麽都還得是直接用手抓。總之,陸仁的戲演得很足。
宴席散去,陸仁回到了帳中。人才剛剛洗乾淨手坐下,郭嘉就找了來。讓趙雨把郭嘉放入帳中坐定,陸仁望了郭嘉幾眼又淡淡的笑了笑,自榻旁的藤箱中略顯費力的翻找出了兩葫蘆酒遞給郭嘉道:“死老郭,沒酒的日子不好過吧?特意留給你的。”
郭嘉默然的接過了酒,人卻搖了搖頭道:“臭小子,你是不是隻把我當成酒肉朋友?”
陸仁笑了笑:“說實話,我還真有點這樣的感覺,你說你在我這裡混吃混喝的,已經吃喝掉了我多少錢?”
郭嘉輕輕的歎了口氣道:“是啊,感覺自你我相識以來,我基本上就是在你這裡吃吃喝喝。雖說把你薦入了仕途,可到現在卻感覺反而是害了你一般……”
陸仁擺了擺手道:“老郭,你又想勸我走是不是?”
郭嘉拔開瓶塞大灌了一口之後擦了擦嘴才道:“你我相識有七年了吧?你小子的本事到底有多少我是看不透,但你的為人脾性如何我卻摸得一清二楚。我現在勸你有什麽用?你在沒有手刃袁尚之前,你是不會走的。我現在只怕你大仇得報之後,你會連自己都走不了。”
陸仁平靜的笑道:“反正詁計著我也沒多長時間的命了,若是能報了仇至少可以少一塊心病,死也能死得瞑目些。”
郭嘉歎道:“你小子,我現在都有些怕你了,因為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就會搞出些讓人心驚膽顫的事情出來。就像今日在兩軍陣前……你的右臂沒事吧?”
陸仁望了眼自己松垮的右臂,搖頭笑道:“沒什麽大事,我今天用的又不是什麽禁咒,只是尋常的道法而已。不過因為我學藝不精反被自傷了。如果是我師傅使將出來,詁計能把那個想偷襲我的家夥人帶馬全給打成一團肉泥。”
“……”
郭嘉又是一陣沉默,許久過去之後才道:“義浩,我知道現在怎麽勸你都根本沒用,你自己又感覺到自己的命數將終。也罷,你我兄弟一場,你身上的仇,萬一你……唉,反正我一定會傾盡全力幫你去報,好讓你了卻心頭之願。”
陸仁伸出左手拍了拍郭嘉的肩膀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其余的話沒多說,郭嘉也就是喝了幾口酒再與陸仁閑聊了幾句就離去了。而陸仁在送郭嘉離去之後回到帳中坐下,搖頭冷笑道:“希望只是我多心,不過老郭今天過來多半是在幫曹操試探我。唉……裝得手臂不能動其實裝得好辛苦, 不過我又必須得裝。有些事不能太顯擺,得在手裡留上幾張底牌才行……”
郭嘉去之時天色已然很晚,陸仁向外帳的趙雨喚問了幾聲,確定四周無人之後便吹熄了燈火,然後便披著寬大的外衣坐到了帳幔邊上,借著帳外映入帳中的些許火光,小心的給護身火槍裝填起了火藥和彈丸。當然在這個時候,陸仁的右手可以動。
處理好了自己的防身利器,陸仁也就安心的躺到了榻上。仰望著帳頂的那個圓洞,陸仁心中暗想道:“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引發曹操去烏巢燒糧……不過現在的時局有些不同,袁紹會不會仍舊把糧草放在烏巢?難不成真的還是要等許攸過來,告訴曹操說袁紹的糧草放在哪裡?再者現在還只是在八月中,袁紹那頭今年的糧草也沒這麽快調集到位,調集到位了還要運輸……
“不急不急,不能心急。不過機會這東西,一般來說的確都是要耐心的等待才會有的,但更多的時候應該嘗試著自己去創造機會。其實很多時候機會明明已經到來了,但卻會因為你的毫不自知而任由機會悄悄的溜走,沒有能把握住。相比之下,如果是自己創造的機會,你的心裡好歹會有一點底,這樣就會比較容易的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