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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知謙遜,二不知收斂,三不知自量。”
荀彧複又回到陸仁的面前坐下道:“依我看都不是,真正錯就錯在你不該出現。是問以主公的為人,有才之人他又會放過嗎?量才而用、傾盡其才本是主公之明,可在你身上似乎有旁人永遠也無法超越的才乾。你年紀又輕……義浩你當初如果留下,我想你都會成為主公的托孤之臣。”
“托孤之臣?”陸仁暗中劃落了超大的一滴汗珠,心道:“拿我當諸葛亮啊?你老曹又不是劉備,我也不是諸葛亮”
荀彧接著道:“言歸正傳,不提這些舊事。我本以為你出海後會尋一清靜之地逍遙度日,現在看來你的心中肯定是有著別樣的打算……夷州?雖說現在是個蠻夷荒涼之地,但你呆在那裡不出十年便會成為富庶之地了吧?而你差的就是這個名正言順的官職了。只是夷州與孫權的吳郡比鄰,若夷州仍是個蠻荒之地孫權自然不會有什麽興趣,但你在那裡呆上幾年之後就是另外一回事。徜若孫權舉兵侵襲,你又素來不擅軍事,到頭來不過是與他人作嫁衣。義浩,你真正所想的是為夷州安危先作準備,萬一夷州有難好由水路向主公求救,請主公自合肥、壽春發兵,令孫權無暇外顧吧?”
陸仁道:“到底還是瞞不過荀公。”
說是這麽說,陸仁也真沒打算瞞荀彧,這是他本來的計劃之一。但是荀彧能看到的,卻也並不怎麽全面,但陸仁不會說出來。
荀彧又看了地圖許久,沉吟道:“義浩,你應該還有深意沒有說出來。”
陸仁一怔。問道:“荀公認為我還有深意?不妨試言一番。”
荀彧沒有回答,而是把手指從地圖上的夷州轉而指向了山海關以外,反問道:“義浩向來遠見高識。如今曹公領軍在鄴城休整,你認為曹公接下來會做什麽?”
陸仁思索了一會兒道:“荀公可知袁尚向北地蹋頓借兵一事?”
荀彧道:“早有耳聞,但亦不足慮。曹公在掃平烏丸之後必會揮師南下,先定荊襄。次平江東。取此二地之後西蜀兩川亦馳檄可定……義浩,曹公在平定江東孫權時,你是不是會在後面搗點亂啊?”
“嗯——?”
陸仁哪裡想過這個?哦,赤壁之戰的時候陸仁在孫權的後方捅一刀?那孫權可就完蛋了!這與陸仁本身的構思根本不符啊。
卻聽荀彧笑道:“我到忘了,義浩你根本不會領兵打仗,怎麽搗這個亂?不過在主公兵臨長江之時,讓你在夷州虛張些聲勢卻也不錯。而這些你應該還沒有想到。”
陸仁冷汗連連,他真的沒有想到過這些,將來搞不好會直接害死孫權。
荀彧又站起身在廳中走了幾步。點頭道:“不錯不錯,夷州立府一事對我大漢有百利而難見其害,只是這時機得把握好。太快了不行,太慢了也不行……義浩,這官職你打算什麽時候要?”
陸仁正了正神應道:“荀公你雖能直接面聖,但授任一郡郡守之權還是在曹公手中吧?按我詁算,曹公若是要北擊烏丸、鮮卑只怕也就是明、後兩年的事,而向天下傳揚此事。依我看不妨以三年為期。”
荀彧道:“明面上在三年後傳揚此事,暗中卻先給你夷州郡太守印信。好讓你治理有名如何?”
陸仁拱手道:“誠如所願,不過荀公你可不能把我往火坑裡推。”
荀彧默然思考了很久才點頭道:“義浩放心,夷州立府治一事我定會為你辦妥,不過不能急於一時。明日我便修書差人送於曹公陳說其中利弊,待曹公回書首肯之後我再進見聖上稟明此事,時間上我會把握。你是在許都等。還是日後差人來?”
陸仁這會兒忽然有種以前和荀彧在尚書府**事的感覺,向荀彧翻了個白眼後笑道:“荀公,你覺得我敢在許都久留嗎?你是不會強留我,但其他人就不好說了。現在大事可算辦妥,我當然是要盡快的離開許都。”
荀彧道:“也是啊……義浩。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議過事了?”
陸仁算了一下答道:“五年有余。”
荀彧道:“你現在心在夷州,強留無益,而且夷州一事對今後大計會有所幫助……我想問一下,若是十數載之後天下平定,你回不回應詔命回都,你我再如以前那般同堂議事?”
陸仁低頭沉吟許久,輕歎道:“不知道,可能會回來,也可能不會回來。”
荀彧道:“你,終歸是你陸義浩啊。也罷,將來如何將來再作打算……哎,正事也算談完,我們談點輕松的話題。這次的夷州一事,依你我二人之交,你大可差一心腹之人送信而來即可,為什麽要孤身犯險親自跑來?”
陸仁向後一仰身,靠在了席後的牆壁上笑道:“荀公,昔日我在曹公帳下為幕僚時僅有你與老郭是我至交,而與荀公你更是共事多年,你什麽脾氣我能不清楚?以荀公之慎重,單單是我差人送信來許都交於你,你會輕易相信是我的信?別的不多說,我方才在門前都等了那麽久,要是我所料不差,我都差點見不到你吧?而且此中大略信中又怎能在盡皆寫明,不是你我暗中面對面陳說其中利害,只怕會言不達意。若是信件有失豈不大事去矣?”
荀彧道:“的確,大略者還是主事之人親訴其意為好……哼,剛看到你那五四六一號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小子是想我這個老上司,特意從海外跑回來看看我來著。”
陸仁嬉笑道:“荀公你又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美女,我幹嘛要特意趕回來看你?”
荀彧指著陸仁笑罵道:“你這個風浪浪子啊。”
二人笑過一陣,荀彧把目光停留在了裝著龍涎香的小木盒上道:“這龍涎香就是夷州的納貢之物了,權且放在我這裡保管,時機合適時再由我呈於聖上如何?”
陸仁道:“正該如此……唉,記得說清楚夷州可是個窮地方,拿不出什麽好東西。就這半斤龍涎香都費了我好大的氣力!”
荀彧暗罵陸仁這是在睜眼說瞎話,不過順手稍稍打開一點盒蓋,一直被封住的香氣頓時散發出來,濃鬱一詞都已不能形容,濃烈到了幾乎令人窒息的地步。荀彧趕緊盒上蓋子,再像陸仁那樣用隔水獸皮層層包好扔進桶中,完了直拍胸口道:“好厲害的龍涎香!義浩,這裡這些好像比你上次讓雨丫頭送來的還要好上許多?”
陸仁點頭。那次趙雨帶來的那點雖然是同一批,但並沒怎麽經過加工。而這麽長的一段時間過去,陸仁手上的這些經過了一些加工之後,勁自然是要比趙雨的那些要強得多。
荀彧接著道:“這龍涎香作為納貢之物,已是諸多貢品中珍品中的珍品了。按你所說每年再納貢一斤的話,對一個旁人眼中蠻荒之地的夷州來說,早已綽綽有余。放心吧,我會辦妥的,不會讓夷州多受負擔。”
陸仁道:“那就有勞荀公了。”
荀彧放好龍涎香後笑道:“你除了帶這龍涎香作夷州貢品之外,就沒再多帶點別的東西來打點一下我?我是你的老上司,你這場大事累的又是我,不打點打點我說不過去吧?”
陸仁哂笑道:“荀公,你這可是向我公然索賄啊,小心我告發你。”
二人大笑,陸仁一邊笑一邊從擔子的另一邊取出些東西道:“不會忘了荀公你的。喏,這是我新釀製出來的養身藥酒,這個是‘至寶三鞭酒’。這裡還有幾粒珍珠與玳瑁甲,當是我送給荀夫人的一點禮物。”
荀彧道:“你出手還真是不小嘛!這藥酒我在奉孝那裡喝過一點,感覺舒筋活絡,是個好東西,可就是奉孝這酒鬼小氣得要命,硬是不肯多倒半杯給我,這回我到是能好好的喝上幾杯……哎,‘至寶三鞭酒’又是怎麽回事?這‘鞭’……”
陸仁湊到荀彧耳邊輕聲解釋了一下, 荀彧趕緊大搖其頭道:“那東西怎麽能拿來製酒?行行行,我只要藥酒,三鞭酒還是全給奉孝補身吧。那小子最近的身體似乎不太好,正好補補。”
陸仁聽荀彧提起郭嘉,不由得長歎道:“奉孝嗎?老郭要是在這裡就好了,真想和以前一樣再與他乾上幾杯……”
荀彧見陸仁一臉的愁悵,笑道:“原來你們這對浪子也有多愁善感的時候啊?等主公自來函城歸來的時候,你再偷偷溜來許都一趟和奉孝碰碰頭不是一樣嗎?只怕到那個時候許都城裡的美麗少女們全都在劫難逃。哎,我聽奉孝說他把弈兒送到你身邊求學去了?”
陸仁點頭道:“不錯,弈兒現在人已在夷州……荀公,我想求你件事。”
荀彧道:“你有什麽事,居然要你來求我?”
陸仁道:“我擔心老郭的身體……老郭早先和我提起過,他幼年時患過一場怪病,幾近不治,後來是一個遊醫治好了他。雖說治好,但那遊醫說他的病可能會在四十歲的時候複發一次,可能就會要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