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敵方進行炮火的覆蓋與壓製,這在現代戰爭之中都是最常用的手段之一,其效果自然不用多說。而在那個時代,突然一下出現這種玩意兒,會帶來一個什麽樣的結果? 老實說,陸仁與孫權之間的這場海戰打到現在這個份上,真心已經沒什麽可說的了。孫權率領的主力部隊盡管有一萬五、六千人,近三百隻的各類艦船,可是那又能怎麽樣?
火炮本來就是改寫軍事歷史的東西,而孫權方面吧,一則是留下的那一大片殘骸給孫權造成了一個混亂的局面,二則孫權方面哪有應對火炮這種東西的經驗與相關戰術?更何況陸仁是集中了五十隻炮艦,以一種集團型的大規模覆蓋來對付孫權?
而在隆隆的炮聲之中,孫權艦隊的外圍船只差不多都已經被打爛了,進水下沉的不計其數,反過來孫權那麽多的艦船,在六百米左右這樣的距離,根本就拿陸仁的那些船隻一點辦法都沒有。眼睜睜的看著已方一艘又一艘船只在漸漸下沉,孫權卻在這時想起了孫尚香之前所說的話,那就是陸仁有能力在一夜之間把一座城池給夷為平地。盡管只是一座規模不算大的小城池,但是這樣的威力……此時孫權的臉色已經徹底的變得煞白。
許久過去,在孫權的上萬水軍都已經亂成了一團的時候,卻突然發覺陸仁那邊的炮火已經漸漸的停了下來。而隨著那些讓吳軍士卒肝膽俱裂的海中怪獸的靠近,在怪獸的後面也出現了一百余隻大小不一的夷州戰船。
海中怪獸在漸漸的靠近,吳軍士卒們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雖然說現在的吳軍士卒並非已經沒有了一戰之力,但是在膽氣已寒的情況下,還有幾個人能有勇氣去與對面的夷州戰船交鋒?
靠近、靠近、再靠近……終於在距離吳軍外圍還有三百多米的時候,那些夷州出產的海中怪獸都停了下來。只是這一停下來,吳軍士卒以為這些海中怪獸又要召喚“天雷”,一時之下又紛紛的開始尋找貌似可以躲避的地方。而看到這般情形,那些將校什麽的也已經無能為力……自己都想躲,又怎麽能去強求被嚇壞了的士卒們?
不過這回夷州炮艦並沒有開火攻擊,到是一個聲音順著海面傳了過來。盡管雙方還隔了三百多米,可是這聲音在陰沉之余,卻能讓幾乎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孫仲謀!你我之間本無仇怨,甚至我一直都在努力的與你修好關系,我敢說我陸仁從來就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你孫權,對不起江東百姓的事情!而我與尚香郡主之間,都可以說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我所期望的,是收容這亂世之中為戰亂所苦的流民百姓,讓大家好歹有一塊可以安安心心的過日子,不為戰亂所擾的清寧之地,對外界我從來就沒有什麽興趣,難道又會有什麽會危害到你們江東的事情嗎?
“可是!你孫權對我、對我夷州百姓都做了些什麽!?幾個月前,你還派人來夷州說是要與我交好,可就在前些天,你派人趁著我的泉州疫病流行,派出軍隊偷襲泉州。你他嗎的自己說說看,你這種面上交好,背地裡卻暗下毒手的笑裡藏刀之舉,難道不是在證明你孫權就是一個十足的小人嗎?
“孫仲謀我再告訴你一句,我陸仁不喜歡打仗、不願意打仗,卻絕不代表我陸仁就是個膽小怕事,可以任人欺凌的人!你兵多將廣又怎麽樣?只要是在這大海之上,我就可以讓你們引以為傲的江東水師,全都他嗎的變成這漂在海面上的浮屍與碎木屑!我有著這樣的實力,卻從來沒有對江東有過任何的侵犯之事,這難道還不能說明我隻想交朋友,不想有敵人嗎?而你我之間一但成為敵人,苦的是誰?死的是誰?不是你我這樣的統領之人,而是那些在戰場上不幸陣亡,無法再回到家中與家人團聚的士卒與百姓!
“你他嗎的也別搬什麽大道理出來,和你一樣的作為一方諸候鎮守,很多的事情你我的心裡都一樣的明白,但是在想那些事情的時候,你他嗎的給我想清楚值不值得!最後我再跟你說一句,我今天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你他嗎的要是明事理、知進退,馬上就給我帶著你的這些殘兵敗將滾回江東去!孫仲謀我告訴你,我現在雖然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但我是陸仁,江東的陸氏子弟,也是江東人!所以我不希望因為我一人的心中之怒,卻要累得這裡這麽多的江東子弟跟著你孫權一起陪葬!你若退兵,我不會對你進行追擊;但你如果認為我現在說這些話出來是擔心著什麽的話,那你他嗎的盡管給我放馬過來試試!以你現在殘存的艦船與兵力,我不相信你他嗎的還能在我手上走過幾個回合!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自己想清楚!!”
那邊陸仁的喊話聲剛落,這邊孫權手起劍落,把一大塊的木頭給砍了下來。要說陸仁之前的話罵得……好吧,其實也不算很難聽,也有些強辭奪理之嫌,但孫權還偏偏就沒辦法反駁什麽。再說得難聽點,孫權的手上又沒有揚聲器,三百多米的距離他哪喊得過去?
這時旁邊已有人飛快的向孫權上報了部隊的殘存狀況……說真的,死得不多,一萬五、六千的人,三百來隻艦船,主要都是外圍受損嚴重。而以孫權為核心的一些戰船因為有外圍的艦船們擋著,受到的損傷到並不是很大,所以孫權如果真的是想跟陸仁拚一拚的話,好歹手上還是有那麽些硬貨的。
只是孫權也明白,現在如果是想和陸仁在這海面上拚殺的話……這尼瑪能不能過得了陸仁那邊的火炮這一關啊?而且現在己方的士卒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點,就算是想趨使著士卒們上去拚命,士卒們會不會聽從?
再有一條,陸仁的喊話那可是含有打擊吳軍士卒的士氣與戰意的東東。陸仁不是強調自己也是江東人,不想讓吳軍士卒回不了家,順便的不想對孫權做得太絕嗎?現在一場仗打成這個樣子,你孫權硬要讓士卒們上前,看那架勢貌似根本就是讓士卒們去送死,為了你孫權的一己之私去送死。這這這……好像在道理上也有些站不住腳。陸仁想讓江東子弟們活著,你孫權卻硬要拉著江東子弟給你陪葬?
好吧,說白了陸仁這就是玩了一手攻心戰,整得孫權就算是真有想去跟陸仁拚命的心,也實在是下不了這個手。
再有一條,孫權是出色的政客,而這種政客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去做那種豪賭一場的事。而且在該丟臉的時候,孫權也是丟得起臉的人,這個事從歷史上孫權能夠向曹丕稱臣而忍受屈辱的事例上就不難看出來。
所以所以,在孫權內心的反覆掙扎了一番之後,最後作下的決定是:
“派出小船和使節,去向陸仁……和談吧。我們撤軍。”
————————————————————
黃昏時分,陸仁的艦隊正在緩緩的駛離這片海域,孫權的艦隊也在往北而返。作為人質,孫權身邊的孫韶被扣了下來,而陸仁出於一個現代人人道主義的想法,任由孫權留下了少量的艦船仍舊在這片海域上救援那些還在海水裡撲騰著的吳軍士卒。當然,陸仁留下了甘寧率領一部份的艦船作為監視。該小心的事,陸仁還是很小心的。
人站在船尾,看著夕陽下的海上戰場,陸仁的雙眼卻也眯成了一條細縫。良久過去,身邊的劉曄忽然出聲問道:“將軍為什麽會在此放過孫權?看孫權的軍力,將軍若是真的想在此除掉孫權的話,將軍也不是不能把孫權留在這裡。”
陸仁回頭看了眼劉曄,輕輕搖頭道:“是嗎?那子陽我問你一句,老曹在赤壁一戰中輸成那樣,孫劉兩家要真的是全力進擊的話,又是不是有機會把老曹給乾掉?”
劉曄愣了愣, 隨即輕輕點頭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只是孫劉兩家誰都不想承受曹公後人瘋狂的報復,而曹公盡管在赤壁戰敗,其實力仍然不可小看。真要是被曹公的後人給盯上了再瘋狂的報復……後果難料啊!”
陸仁輕歎道:“沒錯,道理其實是一樣的。要是孫權真的死在了我的手裡,我不也就和孫氏宗族成了不死不休的死仇了嗎?咱們夷州是還不錯,但真要和孫權手上的六郡之地相比,咱們在總體實力上可不太夠。死拚下去的話……算了,不說也罷。”
說著陸仁忽然自嘲的一笑:“還有,子陽你又知不知道剛才我的那番話其實有些虛張聲勢?最近的幾場仗打下來,打到剛才的時候,我這裡的彈藥其實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如果剛才真的和孫權死拚下去,我的五十隻炮艦最多再來幾輪可就沒炮彈了,那接下來我們就得和孫權拚兵力,這個我可拚不起啊!”
說完,陸仁又向劉曄笑了笑:“我為什麽決定一定要把孫權的先頭部隊給吃掉?因為我就是要嚇到孫權,嚇到他不敢再往前走。這家夥,如果真的鐵了心要和我拚的話,最後吃虧的搞不好反而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