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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真論起來,陸蘭的心理承受能力並沒有那麽差,要知道陸蘭在跟隨陸仁之前,還只是個幾歲大的小丫頭的時候,就已經在戰亂之地流浪求存,戰亂和死人什麽的見得絕對不會少。
只是話又說回來,且不說那時的陸蘭還啥都不懂,就是那些死人又和陸蘭有什麽關系?再說得難聽點,那時的陸誠、陸信、陸蘭,時不時的還得指望著能從死人的身上找到點能讓zìjǐ活下去的東西。
但時過境遷,今時今日的陸蘭早就不再是當初那個啥都不懂的小丫頭,本身是孤兒的她也格外的珍視zìjǐ身邊的親人與朋友。這突然一下,幾百個朝夕相處的好姐妹就這麽沒了,陸蘭的心裡又該有多麽的難受?
就因為這樣,此刻當陸蘭聽到陸仁的聲音,緩緩的轉回身來的時候,陸仁都嚇了一跳……尼瑪這才幾天的功夫,陸蘭竟然憔悴成了這個móyàng?這是陸仁現在也沒心情去開玩笑,不然陸仁可能都會對陸蘭說一聲:“就你現在這副móyàng,去演女鬼都不用化妝了!”
當然現在的陸仁可沒那個心情開那種玩笑,到是陸蘭現在的這副憔悴móyàng,卻又讓陸仁心痛得緊,當下就蹲了下去,一把把陸蘭給攬入了懷中。而陸蘭被陸仁這一把抱住,一直壓在胸中的那份痛楚也終於暴發了出來,撕心裂肺般的哭喊道:“大人、大人!是小蘭沒用、是小蘭沒用啊!那麽多的姐妹就是為了保護我,結果卻一個個的戰死甚至是受辱,是小蘭對不起她們啊!”
“傻丫頭,這不關你的事啊!當時就算是沒有你,那些畜牲也不會放過這些女孩子的,因為這些女孩子對他們來說,就是他們的戰利品……”
“不是的,不是的!如果小蘭當初好好練武、好好讀書,就可以像小雨或是玲綺那樣,帶著大家一起衝殺出去,而不是要大家還要費心思的來保護我!是小蘭沒用,是小蘭沒用!”
“……”
陸仁這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只能是盡可能的把陸蘭抱緊了一點。而陸蘭的這哭喊聲驚動了不少人,但大家都只是遠遠的看著,沒有人上前一步……大家心中的偶像“蘭郡主”變成了這般móyàng,誰的心裡不難過?但大家也都明白,唯一能勸得動陸蘭的人也只有陸仁而已。
陸蘭哭了很久,直哭到最後連聲音都哭得沙啞了,這才在陸仁攙扶之下勉強的站了起來。而陸仁此時扭頭看了看棚中那一個個的骨灰盒,心中也泛起了一陣陣的痛楚。在把陸蘭交給趕過來的貂嬋之後,
陸仁緩緩的取出了隨身的竹笛,仰天長歎間心中暗道:“十幾年前,在我剛穿越不久的時候,我曾經這樣為徐州城外的村民們送行過。而在十多年之後的今天,我卻又一次的要用竹笛來為一群姑娘們送行……”
大棚旁焚化屍骨的火光還在跳動,陸仁的笛聲卻已隨著這跳動的火光響起,一曲高昂悲涼的《禦劍江湖》,更是讓所有的在場之人的淚珠悄悄劃落。而在數曲過去之後,陸仁放下了手再看了看手中的竹笛,一咬牙就準備把手中的竹笛給扔入火中,卻被陸仁身邊的貂嬋驚覺,急忙伸手給攔了下來。
“義浩,你這是幹什麽?”
“小蘭說她對不起這些女孩子,其實真正對不起她們的是我!如果不是我zìjǐ見有了點政績就沾沾自喜,進而疏忽大意,那麽現在又哪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現在就是要以此笛啟誓,要是沒能狠狠的jiāoxùn孫權一頓,幫戰士的將士們和這些死去的姑娘們出一出這口惡氣,我陸仁此生再不鳴笛!”
“……”
貂嬋聞言默然,只能是緩緩的撤回了手,然後陸仁手中的這支竹笛就被陸仁給扔進了火中。而在場之人見陸仁如此,心中也都抱定了zìjǐ的打算。
下一刻,陸蘭來到了陸仁的身邊,低聲道:“大人,是小蘭沒用……”
陸仁搖了搖頭:“傻丫頭,人本來就是各有所長的,我哪能指望著你什麽都能行?再說打仗拚命這種事,也不應該讓你們這些女孩子上前。如果連這種事還要你們女孩子上前,那這世上還要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兒幹什麽!?”
“……大人,小蘭不知道小蘭現在還能做些什麽……”
陸蘭沉默了一下,看了看那邊的大棚,再看看這邊還在跳動的火光,輕聲道:“大家都喜歡聽你的歌,你就在這裡好好的唱一唱,為大家送一送行吧。”
“……小蘭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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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附近的某個小山包上,孫尚香正靜靜跪坐在地上,凝望著那映天的葬火默然無言。她身邊的遠處是十來個吳軍的降俘,也都一樣的望著熊熊葬火而默然無言。對這些個降俘而言,這場葬禮給他們帶來的是無比的震撼與負罪感,甚至在心底都有生出一份恐懼之心。
孫尚香的身邊還有四個陸仁派過來護送孫尚香回江東的近衛女兵。同為從夷州女子軍團裡出來的人,這幾個女兵算是比較了解孫尚香的為人,也都知道這次的事與孫尚香無關,確切的說,孫尚香其實都是受害者。所以這四個女兵雖然深恨孫權,但卻沒有記恨孫尚香。若非如此,可能孫尚香早就被這四個女兵聯手做掉了,而且孫尚香還不會反抗。而在孫尚香提出悄悄的回來遠觀一下葬禮的時候,這四個女兵也都答應了。
“孫郡主,還是請你早些登船回吳吧。”
孫尚香仍舊跪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口中則喃喃的道:“我想多陪一下這些姐妹們,你們就讓我再多呆一會兒吧……我對不起她們,對不起她們……”
“郡主你又何必如此?這次的事不能怪你的。”
孫尚香哽咽道:“不,全都怪我……如果那時我不是只顧著玩,我就可以早些查覺到二哥對夷州暗藏的禍心,那我就可以早些趕來向大家示警……”
四個女兵對望了一眼,出來了兩個上前硬夾起了孫尚香道:“葬禮將終,郡主還是早些離開吧。主公之前是授意我們姐妹四人送郡主即刻返吳,我們暗中轉回來讓郡主你為姐妹們觀禮,已是有違主公之命,萬一被主公發現……孫郡主,請不要讓我們難做。”
孫尚香扭頭望望這四女,良久之後才點了點頭,帶上那些個降卒登上了回吳的快船。閑話也少說幾句,隻說數日之後孫尚香回到了吳郡,在回府之前強行喝令封鎖吳郡陸氏碼頭的吳軍讓出道路,好讓這四個女兵可以順利的歸還夷州。另外在分別之前,孫尚香把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都取了下來交給這四個女兵,請這四個女兵帶回夷州,再幫她購置一些祭禮去祭拜一下於泉州一役中戰死的姐妹們。
卻說孫尚香親自在碼頭上將船隻送走之後也沒多久,孫權帶著一幫子人趕到了碼頭。這時船隻早已駛出去十幾裡,孫權想命人追也追之不上,只能恨恨的向孫尚香喝罵道:“尚香,你太過任意妄為了!”
孫尚香這時因為之前把飾物什麽的全都取下來的原因,發際早已散亂。但是孫尚香卻不願去梳理整齊,而是任亂發隨著江風飄蕩。聽見孫權的怒喝,孫尚香只是冷冷的一笑:“怎麽?呂蒙兵敗於泉州卻沒膽子說實話,然後就將罪責歸究在我的身上?”
“若非是你趕去向夷州……”
“屁話!!”孫尚香這些天來一直強壓在心底的fènnù,此刻終於暴發了出來:“我在趕到泉州的時候,仗早都打完了!呂蒙呢?給我滾出來!有膽子帶兵去奇襲泉州,怎麽現在卻沒膽子站出來承認zìjǐ的無能?”
孫權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子明前幾日方回吳郡,一回來就向孤上表請罪,但並未言及是你趕去夷州……”
孫尚香道:“算他老實, 我與他根本就連面都沒碰上過。要真碰上了面,信不信我一劍砍了他!”
孫權再次怒喝道:“放肆!”
孫尚香也再次冷笑:“我放肆?老哥,別怪我沒提醒你,於吳郡、會稽沿海各地,你趕緊的增調軍兵加強防備吧。不出意外的話,夷州對我江東的bàofù隨時會來。”
“這個不用你說!!”
孫尚香無所謂的笑了笑:“我的牢檻在哪兒?我zìjǐ去就是了。你就是想一劍斬下我的頭顱,小妹我也無有異議。只是老哥啊,小妹我現在還是要說一句你不喜歡聽的話,你兵發夷泉真的是犯了一個天大的糊塗。夷泉之地與我江東本來是友而非敵,甚至在關鍵的時候還可以引之為援,可你卻非要認為夷泉是什麽隱患,結果弄得兩家反目成仇。你不是出兵數萬人嗎?可你又拿下了泉州沒有?哥我告訴你,泉州當時守軍不足五千,而且在啐不及防之下,別人卻能夠硬頂下猛攻,這又會是什麽偶然之事嗎?哥,你太高詁zìjǐ,也太看輕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