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到了這一年的八月了。
現時點的安息,如果有人問及卡絲伊莉最擔心的事情是什麽,卡絲伊莉會回答說是羅馬方面的動向,因為現在的安息光是抵擋陸仁在波斯灣的攻勢和剿滅薩珊家族在帕爾西斯地區的叛亂,就已經是用去了七六成的氣力,而且陸仁那頭都還沒盡全力。這個時候羅馬帝國這個安息的老怨家要是再在亞美尼亞那裡也插一腳進來,卡絲伊莉實在是沒有什麽信心能頂得住。三線作戰這種事情,你當是開玩笑的不成?
但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你怕什麽就來什麽,七月中旬的時候卡絲伊莉就收到了一些有關羅馬那邊情況不對頭的消息,緊接著羅馬就對亞美尼亞地區開始了新一輪的軍事行動,而這樣的消息也立馬就讓卡絲伊莉頭痛到了極點。
在此之前,安息與羅馬本來是打了個旗鼓相當,或者應該說安息在一開始其實都佔據了一定的優勢,羅馬是後來得到了一些陸仁的支持,才算是勉強的把局面給扳了回來。
因為是打成了一個僵局,雙方其實都有想要和談休戰的打算,但由於當時很多的事情都還沒有能定下來,所以雙方都仍在邊境那裡駐扎了相應數量的兵力。然後陸仁就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插了一腳進來,並且在一連串的努力之後,使得羅馬方面終於決定要繼續打下去。
打歸打,安息方面畢竟仍然在亞美尼亞駐留了不少的兵力,所以羅馬方面短時間之內詁計也難以取得什麽卓有成效的戰果。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要時間稍稍一拖長,同時陸仁和羅馬這兩頭只要不犯什麽重大的軍事錯誤,那麽安息就注定會是一個敗局,更何況安息的內部還有一個薩珊家族仍然在拚命的搗著亂。
所以說到了這個份上,在安息的內部之中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有了想與陸仁、羅馬進行和談的想法,卡絲伊莉本人也同樣的不會例外。但也還是那句話,卡絲伊莉要慮及婉兒的反應,加之現在的局面還沒有惡劣到某個份上,使得卡絲伊莉多多少少的還有那麽點僥幸心理……人嘛,但凡是還有點可能的話,誰又不想整回一個兩全齊美?
但是作為一個政客,卡絲伊莉也沒有忘記作好兩手的準備,簡單點說就是能打就打,真的打不下去了那就和談,畢竟他們安息王室的地位、權勢才是最重要的,在關鍵的時候保住這些才會是第一要務。不過出於那種想要兩全齊美的想法,卡絲伊莉當然也不希望觸怒婉兒,使婉兒棄她而去,所以在這個時候也格外的重視作為婉兒貼身侍女的香草可能會起到的作用,自然會想方設法的與香草走得近一點,連帶著的也少不了會把一些想法什麽的告知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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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浩,你安排在安息王城的細作帶了一封香草的信回來。”
“是嗎?快給我看看!”
正在忙事情的陸仁急忙扔下了手裡的活,從貂嬋的手裡把信接了過來。細細的看完了之後,陸仁就反背著手在艙中踱起了圈。貂嬋等了一會兒,卻也忍不住問道:“香草那丫頭在信裡說了些什麽?”
陸仁道:“安息內部的情況,既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卻又在我的意料之中。”
貂嬋皺眉:“什麽啊?”
陸仁正回手再揚了揚手裡的信:“安息內部有想要與我和談的聲音,這個並不意外,讓我有點意外的是卡絲伊莉本人竟然也有想要與我和談的想法。”
說著陸仁就閉目沉思了一下,隨即輕輕搖頭:“但這種事吧,
其實又並不讓人會覺得意外。因為大凡是掌權之人,一般來說就沒有幾個人能割舍得了手裡的權勢、地位和財富。而這個卡絲伊莉身為女子,在攝政王的位置上一呆就是這麽多年,而且是把安息從當初的危局中重新的振興起來,這足以說明這個女人的戀權之心有多麽的重。現在安息勢危,一但全面的落敗,就意味著她卡絲伊莉將會一無所有,這可不是這樣的女子能夠接受得了的事,所以在必要的時候,她會選擇的也只會是如何的去保住她手裡的權勢。”說完這些,陸仁也在心中暗暗感慨了一下,心說這樣的女人吧,是像武則天,還是像某個把權了幾十年的太后老太婆?
貂嬋遲疑道:“卡絲伊莉想與你和談?那怎麽沒見她有點什麽行動?”
陸仁搖頭微笑。卡絲伊莉因為想要拉攏香草,有不少的事情那可是向香草漏了底。香草相對比較單純,對一些事情不怎麽搞得懂,所以只是把卡絲伊莉的原話轉寫給了陸仁。但陸仁那可是老油條一根,只是從這些字裡行間,就大致的能推斷出卡絲伊莉的心態。
當下陸仁就把自己的分析向貂嬋說了一下,貂嬋在聽完之後沉吟了良久,最後是向陸仁聳了聳肩道:“權勢方面的事我不怎麽懂,但作為一個女人,而且是上了年紀的女人,如果能多年輕個十幾二十年,那這種誘惑力就真不是一般的大。”
陸仁哂笑:“女人啊……其實別說是你們女人了,長生不老這種事,只怕足以令這世間絕大多數的人為之瘋狂,所以卡絲伊莉會有著一份不想開罪於婉兒的顧慮,也所以才會有著想要兩全齊美的那份妄想。”
貂嬋道:“那現在你打算怎麽做?”
陸仁沒有馬上說話,而是轉身望向了壁上的地圖。看了很久之後,陸仁才向貂嬋道:“去告訴甘興霸他們,我給他們五天的時間,然後在這五天裡務必要把阿巴斯港東側的幾個要點給我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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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仁這頭對北岸的攻勢本身就沒盡全力,這可是哈桑克因能看得出來的事,對此哈桑克因也一直是在提著心、吊著膽,生怕陸仁這頭會在突然之間全力而為,因為在打了這麽一段時間的仗之後,哈桑克因作為一個還不錯的軍事將領,非常清楚僅憑自己目前手頭上所持有的兵力,很難擋得住陸仁的全力攻擊,而他現在能做到的,也僅僅是盡可能的拖延上一點時間而已。
現在哈桑克因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陸仁這頭突然之間集中了大量的兵力、裝備,以一個絕對的局部優勢向阿巴斯港東側的幾個要點發動了異常猛烈的攻擊。哈桑克因盡管是早就有了些準備,可是在面對陸仁如此強大的優勢的時候,也實在是力不從心。
總之簡單點就是一句話,陸仁給部隊的時限是五天,實際隻到第三天的頭上部隊就完成了陸仁下達的命令,然後馬上就按照陸仁的要求開始鞏固前線陣地,擺出了一副隨時都可能會再次發動大規模的進攻的態勢。
哈桑克因的心裡急啊。阿巴斯港東側的幾個要點一丟,就軍事層面來說等於就是陸仁的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安息的大門,另一隻腳也隨時都可以跟進來,自己這裡卻又沒那個力量把陸仁給推出去。
再從整體格局上來說,帕爾西斯那頭薩珊家族的叛亂尚未剿滅,亞美尼亞那邊羅馬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攻擊,只要不是笨人這時都能看出這三方肯定是互有聯系。而陸仁在這個時候打出了這樣的一個戰果,對另外的那兩頭就勢必會起到一個領頭作用、引導作用,使這兩頭也鼓足了勁的去打。如此一來,已經是三面受敵的安息只會愈發的雪上加霜。
但不管怎麽樣,仗還是得盡力的去打,哈桑克因有在盡可能的調整好兵力布署,同時自然會將告急書信往卡絲伊莉那裡遞。
卡絲伊莉在聞訊之後那也是徹底的慌了神,連夜召集幕僚們商量對策,主要的議題是想看看能不能再從安息國內的哪裡再征調些兵力增援給哈桑克因。只是現在的安息真的是已經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畢竟安息可是在三線作戰,兵力方面會緊到一個什麽樣的地步還用多說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終於有人在明面上很小心的提出是不是可以試著去和陸仁和談。而這個話一說出來之後,整個的安息朝堂也立馬就是一片的寂靜,沒有人敢再多說半句。
卡絲伊莉的心裡其實也有這個想法,只是她的心裡畢竟有著某些顧慮,所以並沒有在朝堂上作出明確的表態。草草的商議了一番再草草的散了會之後,卡絲伊莉就來到了花園之中,表面上是在花園裡散著步,可實際上卡絲伊莉卻是想見一見香草,想從草香那裡探聽一下婉兒的口風。
閑話不再多說,不久之後卡絲伊莉就見到了準備去花園的藥圃的香草。打過招呼之後再含蓄的把話一說,香草就沉默了下來。四顧了一下確定沒人之後,香草卻忽然向卡絲伊莉跪了下來,把個卡絲伊莉給鬧得莫名其妙:
“香草,你這是幹什麽?你好像也沒犯什麽錯吧?就算是你犯了什麽錯,看在神使大人的面子上,我也會從輕發落的。”
香草搖了搖頭,複又猶豫了一下,這才取出了一封書信遞到了卡絲伊莉的手中。卡絲伊莉一開始還有點不解,可是一看清楚書信上的署名,卡絲伊莉的臉頓時就變得煞白無比:“這、這是陸仁的信!?香草,你、你……”
香草低垂著頭,很小聲的把之前自己其實是意外的被抓去了陸仁那裡的事向卡絲伊莉簡短的說明了一下,然後抬起了頭,很懇切的向卡絲伊莉道:“我的王,我知道我犯下的罪足以讓我死上千回百回,可是以我們安息現在的局面,再這樣打下去會是什麽樣的結果?而我在陸南海那裡的幾天,感覺到他其實也不想再打下去,只是他有著他不得不打下去的理由。所以我的王啊,不管你準備怎麽處置我,也請你看完陸南海寫來的這封親筆書信好嗎?”
這時的卡絲伊莉也是默然無語,呆呆的看了幾眼還跪在那裡的香草,既沒有讓香草起來,卻也沒有叫人過來對香草如何,而是躲到了角落裡展開了陸仁寫來的這封親筆信。
這封親筆信是陸仁通過安排在安息王城裡的細作轉交到香草手上的,至於信中的內容……
其實陸仁之前下令對阿巴斯東岸全力攻擊,除了明面上的軍事意義、政治意義之外,還有一個深意就是要把卡絲伊莉給逼迫到某個份上。也只有把卡絲伊莉給逼迫到了某個份上,陸仁的一些後招才能使得出來。就比如說這封信吧,要是卡絲伊莉心中的某份妄想之心還那麽大,那麽詁計這個時候卡絲伊莉就不是躲起來細細的看這封信,而是當時就讓人把香草給抓了。
這個事,陸仁在信的開頭就有明確的寫出來,接著陸仁就筆鋒一轉,先是把自己與婉兒之間所謂的恩怨說了一下,表明自己攻打安息最根本的目的只是為了婉兒而已,其他的事情自己則不怎麽上心。如果卡絲伊莉肯配合著陸仁去做一些事情,那麽陸仁不但會馬上退兵,而且在退兵回去之前還會幫卡絲伊莉解決掉眼下安息所面臨的難題。
最後陸仁在結尾處是這樣寫的,就是婉兒能給你卡絲伊莉的,我陸仁一樣可以給你,而且還會比婉兒給得要更好上一些,其中還包括“你年輕的容貌”……陸仁那可是對卡絲伊莉進行過全面的分析,所以對卡絲伊莉心裡面是想要些什麽,陸仁自信是“雖不中,亦不遠矣”。
而卡絲伊莉會那麽的依賴婉兒,其關鍵問題也就是出在這些需求之上。陸仁在從香草那裡了解到了這些情況之後,就決定從這些根本的原因上下手,使卡絲伊莉不再那麽的依賴婉兒。而且陸仁也沒有吹牛,婉兒能給卡絲伊莉的那些,陸仁自信可以給得更好。
治政之類的事且不去多說,陸仁搞治政開發的水平會不比婉兒要強得多?而且現在的陸仁可有著從這個時空的“他”的手上得來的“遺產”,各方面的底氣都足得很。
當然,短短的一封信寫不了太詳細,陸仁也不可能會寫得太過詳細,所以信尾最後的一句話是“攝政王閣下若心中有意,可尋一借口前往霍爾木茲海峽北岸前線來與陸仁一會。在此陸仁為表誠意,特向閣下許諾兩事。一者,相會之日陸仁會孤身前往;二者,在相會之前,陸仁不再舉兵相攻,但也僅以十五日為限。另外切記,此事萬萬不可為婉兒所知,還望閣下速速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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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12.31,2017年的最後一天了。瓶子在此祝還在看這本破書的書友們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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