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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八年,冬十一月末。
6仁這會兒正在書房中和荀彧談著一些事情,忽然侍從把一份剛到的電報交給了6仁。6仁看完之後皺了皺眉,把電報交給了荀彧道:“該來的終歸要來,不是我們阻擋得住的。”
荀彧其實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但還是接過電文細看了一下,然後無奈的搖起了頭:“曹孟德到底還是進位為公了,現在也多半在籌備建立魏國的事情吧?”
這裡可能要說明一下。漢時的爵位由高到低分為公、候、伯、子、男五等,其中的後面四個只有食邑而已,但進位到公爵的話則可以建立自己的國家,意思就是成為大漢的藩國,擁有自己獨立的主權等等,而大漢朝庭是宗主國。大致上的意思,就類似於西周時期與各個封國之間的關系。只是這個時候的大漢朝庭還有什麽力量可言?老曹真要是想的話,隨手就可以把漢庭給滅了。當然,老曹終其一生都沒有那樣做。
卻說6仁看了看荀彧那惆悵的樣,心說荀老頭你就知足吧!你知不知道由於我6仁在這裡面插了一腳、攪和了一通的緣故,老曹正式稱公的事情已經比原有的歷史晚了幾個月?
在原有的歷史上,老曹整來獻帝劉協的魏公任命書是在建安十八年的五月,然後到七月才開始建立魏國的宗廟,也就是說老曹正式建立魏國是建安十八年七月的事。
可是現在直到建安十八年的十一月老曹才得到獻帝劉協的任命書,老曹想建宗廟正式立國怎麽說也得到明年的正月之後才行。也就是說,6仁已經讓老曹稱公的事推遲了半年左右。以6仁現時點的實力,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好不好?
不過這些話6仁自然是不可能向荀彧說出口的,所以只是隨意的笑了笑,取過火柴點燃這份電文之後就扔到了桌邊的焚紙桶中。荀彧看著焚紙桶中的火苗,猶豫了一下問道:“義浩,孟德稱公之後,你打算如何對待?”
6仁道:“他稱他的公,我做我的事。不過但有書信,我對他只會寫曹丞相,卻不會寫魏公,也算是我對這個事的不承認吧。”
荀彧搖搖頭:“義浩,切莫意氣用事。孟德在北,實力龐大,你若是為了這點事與他生出嫌隙矛盾,對你將要做的事情很不利。”
6仁樂了:“看來荀公你已經把事情看開了。”
荀彧苦笑:“再看不開也得看開啊!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難道要我跑回到他曹孟德的面前,然後在他的面前以死明志嗎?與其如此,到不如好好的跟著你再搏上一搏,或許到時候還真的能把他曹孟德接下來可能會做的事給攔下來。”
6仁笑了笑,看看焚紙桶中的紙片基本燒完,就把手邊的殘茶倒了下去澆滅余火,然後就側過身去檢看掛在牆上的地圖。而他這一看,荀彧也自然而然的跟著望向了地圖,兩個人很久很久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也不知多久過去,6仁忽然出聲問道:“荀公,如果我想拿下遼西,應該從哪裡下手?”
荀彧道:“你又在明知故問了。欲取遼西,你當先取柳城。”
6仁道:“我這不是再找你確定一下嗎?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我的手還不能往那裡伸吧?”
荀彧道:“是不能伸。曹孟德方得天子詔命,正在鄴城籌劃建國之事,兵力、錢糧也都集中在河北腹地。你這個時候要是鬧出了什麽動靜,使曹孟德覺得事情不對勁,他可以馬上集中兵力出山海關去對付你。一但出現這樣的狀況,你會被他很輕易的就趕出遼西,而且之後再想重新在
在遼西立足那可就很難了。”
6仁點頭道:“是啊,有些事真的是急不得的……荀公,你說老曹什麽時候會去打漢中?”
“漢中?”
荀彧愣了老半晌才回過神來,然後就對著地圖又是一陣的思索:“劉備這兩年一直在蜀地與劉璋僵持不下,但只要不出意外,劉璋的敗亡不過是早晚的事。要是被劉備佔據蜀中,對曹孟德來說就真的成了心腹之患……我詁計不會太久,曹孟德就會兵漢中然後進取蜀中。但另一方面,之前他已經在濡須口駐軍幾近一年,直到今年夏季才退的兵,軍力錢糧都有所減耗,再加上現在要籌建魏國,各方面的事情都很多,所以短時間之內到也出不了兵。”
6仁聽完分析之後又點了點頭。按原有的歷史,老曹是建安十八年七月建國,忙活了一通之後到建安十九年七月出兵又去打孫權,但無功而返,然後再到建安二十年的三月才出兵去漢中打張魯。
如果按這樣的時間來說,也就是老曹需要一年左右的時間來搞好家裡那點事,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老曹會不會再打一次孫權。如果還打孫權這一家夥,6仁對遼西就還不能動手,因為老曹從孫權那頭撤軍回河北比較方便,6仁會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穩固新佔的遼西地盤。但如果是去打漢中的話,6仁的時間相對來說就會比較充裕。
所以6仁心中的打算是在老曹兵漢中的時候開始正式的對遼西動手,而在此之前還是別整出什麽大的動靜才比較好。當然,這個時候再拖上一點時間對6仁還是有些好處的,就是可以讓慕容紫英和拓跋玉先在遼西多收聚一點力量,同時6仁還可以借此多收攏一下遼西地區的民心,來春新種的地更是可以多存點糧草……
與此同時,遼西的菊花島港口。
“紫英,這是今年最後的一批物資,你們可得收好了,別被那些烏丸部族給劫了去。明年我要到二月份前後才會再過來。”
慕容紫英接過趙雨遞上來的清單,反手就交給了身邊的隨從去按單清點,但眼睛卻望定了趙雨身邊近衛身上背著的火槍,目光中的期待之意更是溢於言表:
“雨姐,這個武器你看能不能……”
趙雨馬上就笑而搖頭:“想都別想!這建安式火槍目前全夷州也僅有不到四千支,我跟隨先生都十幾年了,也才不過分到五百人槍,這可都是先生的心頭肉。還有啊,先生說你肯定會對這些火槍垂涎三尺,所以先生讓我在你問起火槍的事情的時候讓我告訴你一句,就是先生的手上總得留點壓箱底的東西。”
慕容紫英聞言一怔,隨後就悻悻然的向趙雨尷尬一笑。剛才趙雨轉述的6仁的話,聽起來雖然像是一句玩笑話,但慕容紫英明白這其實是6仁給他的一個警告,意思就是你小子可別起什麽歪心思。要是真到了某個份上,我6仁的手裡總有能對付你的東西。
說實話,慕容紫英的人品還是很不錯的,但問題就在於慕容紫英是個有想法、想成事的小夥子,再說白一點就是有那麽些的野心,而這個問題劉曄和荀彧都先後的提醒過6仁,6仁自己的心裡也很有些數。對此6仁所采取的方法就是你想要什麽我給你,但是我也會明明白白實打實的敲打一下你。
對慕容紫英來說,6仁實在是個深不可測的人。對慕容紫英來說,別看6仁平時總是嘻嘻哈哈沒個正型,可真要是把6仁給惹毛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那可是很難預料滴!
但話又說回來,6仁對慕容紫英確實很不錯。從最初的收留,到後來的送慕容紫英去夷州學院學習,再到現在給予慕容紫英大力的支持,慕容紫英對6仁又頗有感恩之心。
其實在慕容紫英回遼西之前,6仁還專門找慕容紫英很坦誠的說過,說你慕容紫英有野心,這個沒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就是因為心裡有野心才能做成事。但我6仁不希望你慕容紫英因
為過份的野心,最後卻鬧得彼此之間要兵戎相見。
你想做大事,沒關系,到了合適的時候我6仁可以表奏朝庭給你慕容紫英弄來個一官半職,但前題是咱們好好合作。而我6仁最希望的,就是你慕容紫英別再變成像匈奴、烏丸那樣侵擾北境的混蛋。真要是有那麽一天,那可就是我6仁要親自動手對付你的時候了。
於是到了慕容紫英這頭,慕容紫英對6仁其實總有一份莫名其妙的懼意……
趙雨看看慕容紫英沒了言語,就聳了聳肩再緊了緊衣上的衣服……臨近十二月的遼西一帶那可是灰常冷的。
邁開步子想去房子裡的壁爐那裡烤烤火,可走出兩步趙雨卻想起了什麽事,轉回身向慕容紫英道:“對了紫英,你這裡可能要準備一下,就是明年開春之後,先生他可能會派個人到這裡來總領事物。不過你放心,不會分掉你的鮮卑部眾,主要是派過來主持港鎮諸事。”
慕容紫英點點頭。現在6仁在菊花島北岸的海岸處加強了港口設施,聚到這裡的民眾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單憑慕容紫英可統領不了,田疇在右北平那頭又抽不開身,所以6仁是得派個人過管一管才行,誰讓6仁才是正牌的遼西刺史來著?6仁派來的人,大家服。
“6夷州會派誰過來啊?”
趙雨笑著向慕容紫英晃了晃手指頭:“我的閨蜜,玲綺。”
“誰、誰?呂玲綺!?”
不說還好,這一說出來,慕容紫英當時就打了個哆嗦。慕容紫英在夷州也住了好幾年,對呂玲綺那可是熟得很。不但熟得很,慕容紫英可沒少被呂玲綺“修理”。特別是他和拓跋玉的兩支鮮卑部族當初剛到夷州的時候,因為生活習慣之類的原因鬧出過不少事情,最後都是被身為夷州城管大隊長的呂玲綺給鎮壓了下去,慕容紫英和他身邊的一些人更是被呂玲綺給修理得不是一般的慘。
最重要的是這個慘不是指武力上的修理,而是呂玲綺總有些亂七八糟的辦法讓慕容紫英和那幫子鮮卑族人哭笑不得、尷尬萬分。這麽說吧,慕容紫英碰上了呂玲綺,就好像是小正太碰上了大禦姐,基本上就只有被呂玲綺欺負的份。所以說慕容紫英對6仁是敬畏,對呂玲綺則是弱勢的弟弟對強勢姐姐的懼怕。
也別說慕容紫英了,但凡是慕容紫英身邊的這些人,碰上呂玲綺那就是……看過愛情公寓嗎?一幫子人對待呂玲綺,就好比是一幫子家夥碰上了胡一菲這個大姐頭,有的沒的都會不由自主的菊花一緊。
所以此時此刻,慕容紫英有點欲哭無淚,黯然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心中悲憤的暗道:“來誰不好,怎麽是她過來啊?日子難過啊!”
不提慕容紫英欲哭無淚,隻說6仁怎麽會想到把呂玲綺調去遼西?要知道呂玲綺可是夷州的公安部部長兼城管大隊長,管著這麽重要的事,怎麽能調去遼西?
6仁當然是很仔細的考量過。先就職缺而言,呂玲綺已經管了好多年,夷州的治安條件早已非常良好的同時,也培養出了一批合格的人員,在職缺上是不用擔心的。
其次,6仁現在還不能把手太過明目張膽的伸向遼西,不然的話容易引起老曹方面的注意,但現在已經佔據的港口城鎮其規模已經到了某個程度,需要有合適的人過去穩固一下,而派過去的這個人在某些方面不能太出眾,否則一樣會引起老曹的注意。而在這些前題條件之下,恐怕在現時點沒有誰比呂玲綺更合適的了。
先呂玲綺是女性,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優勢,老曹那邊再怎麽留意也不會留意到一個女孩子吧?換句話說,6仁派一個女孩子過去,本身就帶有對老曹的麻痹用意。
而且呂玲綺在夷州一直都只是司管治安,並沒有在其他的方面表現過什麽,而6仁在遼西整出來的港口,老曹不可能會不收到一點消息。現在6仁
派一個貌似隻懂得搞治安工作的人過去,從明面上來看就只是想守住港口那個圈子,對外則好像會顯得進取無力,這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讓老曹安下一份心……
夜幕降臨,呂玲綺的居舍之中。而在月光之下,呂玲綺正坐在院中用心的拭擦著長劍,再一細看,在她的身側還放著一杆單勾畫戟。
“玲綺。”
“6叔?秀姨娘?你們怎麽來了?”
6仁揮揮手示意呂玲綺與侍婢們不必多禮,隨後帶著貂嬋走到呂玲綺的跟前,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杆單勾畫戟。怔了那麽一怔之後,6仁遲疑道:“玲綺啊,這杆畫戟?”
呂玲綺看看畫戟,話到嘴邊卻還是搖了搖頭扯開話題道:“6叔與秀姨娘為何深夜來此?”
6仁見呂玲綺扯開了話題也不願多問,扭頭看了看貂嬋,再想了想之後才道:“玲綺,你跟隨於我有多少年了?”
呂玲綺仰頭回憶道:“建安四年,玲綺隨秀姨娘隨船隊抵達夷州。一轉眼間,已經十四年了。等到明年一開春就十五年。”
6仁輕歎道:“十五年,當初的及芨幼女,現在也都三十歲了。嗯……玲綺啊,你難道真的想終身不嫁?女孩子的青春就那麽幾年,你應該好好……”
呂玲綺打斷了6仁的話道:“6叔,這些是玲綺的私事,實不敢有勞6叔費心。再者……”
說著呂玲綺望望身邊的單勾畫戟,神情中帶出了幾分自傲之意:“昔日溫候之女,又有誰人敢娶?即便是對我有意,也要能勝得過我手中的長劍才行。”
6仁聞言啞然:“看來讓你跟著我,還真不知道是對是錯。別的不說,你這個好強的脾氣到是和昔日的溫候別無二致。哎,我都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麽了。”
呂玲綺聞言沉默了一下,手中的長劍隨即放到了一邊,改為提起了那杆單鉤畫戟在手中靜靜的細望。半晌過去, 呂玲綺才向6仁道:“6叔,玲綺當初也曾經恨過你,但是多年下來,玲綺早就想明白了很多事……6叔,你看這杆畫戟打造得怎樣?”
6仁接過呂玲綺遞過來的畫戟仔細的檢看了一下之後道:“這杆畫戟是你按照令尊溫候當年所使用的畫戟式樣打造的吧?看上去幾乎別無二致,不過短了三尺左右,而且也輕了不少。但這個樣子的話,如果是你用則剛剛好。”
呂玲綺點頭道:“家父身長九尺有余就是兩米多,所用的兵刃必需得專門打造。玲綺的身長在女子中固然是很出眾,但與八尺男子卻無甚差異,所以這杆畫戟是按照尋常畫戟的長短來打造的。”
順便說一下,呂玲綺受到了呂布的遺傳,身高足有一米七七,再隨便的穿上一雙跟不那麽高的跟鞋能到一米八幾,所以很多時候6仁碰上呂玲綺都只能仰視。
再看6仁把玩了一下畫戟,再向呂玲綺呵呵一笑:“有意思,這麽久了,我雖說知道你的劍術高,卻一直都不知道你還擅使畫戟。”
呂玲綺卻有些尷尬的搖搖頭道:“6叔,玲綺並不擅使畫戟。”
6仁訝然道:“那這杆畫戟?”
呂玲綺默然良久,忽然向6仁問道:“6叔,在你們的眼中,我父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個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