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星瀾當然是名正言順的帶著骨科醫生來旁聽了。

　石澗仁回來以後還是過去請了安的，倪星瀾盡量不著痕跡的詢問他跟“初戀情人”去越南旅遊的過程，齊雪嬌饒有興致的聽個好奇。

　等回來兩三天，石澗仁才發現這兩位在他不在的日子裡，已經自帶光環的和整個團隊熟得跟什麽一樣，試問又有誰能抵擋住倪星瀾這樣的少女明星屈尊一笑呢。

　已經能坐在輪椅上移動的倪星瀾現在每天都要去康復中心做複健，齊雪嬌估計是對已經生活了快三十年的部隊環境實在膩味兒透了，借著推輪椅的機會，到處看熱鬧，本質上她真不是個心機百變的姑娘啊，所以跟倪星瀾這曲意逢迎的老鄉很合得來，裝修公司、奶茶店、機房、石澗仁的辦公室、吊腳樓、火鍋店到處都留下她們的足跡，據說楊德光還積極的找了幾個快遞員一起做了滑竿，把倪星瀾抬著送到台階上面的畫家村去參觀了！

　把藝術家們都轟動了，最近來畫家村畫畫的畫家數量明顯增多。

　每天光是找倪星瀾合影的員工都不下二三十個，現在還有員工帶著老婆孩子來碰運氣合影的，齊雪嬌笑稱倪星瀾都要成產業園的觀光景點了。

　所以在這樣人見人愛的局面下，這兩位旁聽下會議是沒什麽錯的吧?

　石澗仁也不好阻攔，其他人都那麽歡迎呢。

　倪星瀾才是有豐富的公開發言經驗，登台上節目對她來說根本是本職工作，表情手勢都是一等一的好看，岔開手指可愛的扇扇:“剛才卞總監提到的客服是以前視頻聊天的那些漂亮姑娘，我想我是有點發言權的，畢竟她們基本都是《赤子之心》選角活動的參與者，後來被招攬開辦了視頻聊天網，當時我也從阿……石總那裡全程了解，其實都是原本希望在演藝事業上有發展的新人，是有一定演藝功底的。”

　說到這兒有個停頓，吳曉影就坐在石澗仁旁邊啊，悄悄的把手裡記事本撥給石澗仁看，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語氣態度還有說錯的字眼都很到位！”

　石澗仁不動聲色的用手背推回去，他在專心傾聽，而另一邊的柳清更好像專注在自己的備忘錄上，不過有飛快的瞥一眼課桌上的小紙條。

　以倪星瀾這樣背了二十年台詞的功底，怎麽會出現說錯字的紕漏，無非是習慣性的體現自己不一樣的關系:“其實石總在平京潤豐跟韓國韓影株式會社都有做類似的培養工作，據我所知，和石總私交非常好的韓影株式會社的社長李尚俊先生就是從石總這裡得到提醒，這兩年一直在做視頻聊天，做得非常好，是不是可以考慮下這個訊息呢?”

　這姑娘又故意在李尚俊的名字後面停頓一兩秒，她真的對台詞掌控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當時就引得在座所有人驚歎一下，這就好像京劇裡面唱到什麽高腔停頓一下等著捧場的叫好一樣，整個會議室的氣氛又熱烈起來，還有人對石澗仁鼓掌。

　雖然韓國明星都跟錢塘江的浪頭一樣，一波接一波，但李尚俊終究還是靠著前幾年穩固的名氣，一直傲立在韓國男星第一的位置上，只是這一兩年好像轉入幕後做投資比較多，片子大概一年就一兩部，但地位還是跟香港的劉德華似的，雖然不是最新鮮火熱的，可只要提到香港男星還是會下意識的想到他。

　這證明石澗仁是多麽的有路子啊，跟明星合照的高管們大多都是這種思路。

　倪星瀾的目光也是對著石澗仁的，挑釁又調皮的揚一下，似乎在示意他接棒。

　石澗仁想了想跟上:“萬鞋網的鍾女士也跟我提到過，他們曾經也到韓國去考察這件事……這兩天我的確跟韓國的李先生聯系谘詢了一下關於這個視頻聊天的事情，在座有部分同事應該知道，我們曾經在兩年前經歷了國內最搶手的視頻聊天，但就是因為我們認為這是個很容易滑向道德低俗化的項目，在初期搶先進入以後及時脫身，萬鞋網的成立資金也來自這裡，後來國家果然出台了一系列嚴格管控視頻聊天的政策，把這個it熱潮給封殺了，但是在韓國，根據李先生的介紹，他們卻做得非常好……”

　說到這裡石澗仁也起身到投影幕布前，不過他沒電腦ppt，而是用水性筆在旁邊的大白板上畫，隨手就畫了個中國地圖，然後才是盲腸一樣的朝鮮半島，標注了韓國首都所在:“我個人的看法一直都是技術沒有錯，關鍵看什麽人用和怎麽管理，放任自流的技術就是為惡，視頻聊天在技術方面我肯定不懂，但當年我是一步步看見如何在利益驅動之下，從視頻通話這個方便人際交流的工具，走向道路的，人性當然不可否認，但利用人性來撩撥賺錢那就很容易觸犯法律了，後來的事實證明我們這麽一個巨大的國家，在遇見這種事情的時候，一刀切是最容易的，可能在座可以評價這是懶政，但掰碎了討論就知道，在這麽大的國家，這麽多聰明人無時不刻在鑽空子琢磨對策的局面下，管理方需要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把這件事的管理條例做得盡善盡美?所以當年我也很好奇，這件事如果傳遞到韓國，這個人均gdp和文化水平現在遠高於我們的小國家會有什麽樣的結局。”

　唐建文帶頭哈哈笑:“你這心眼也不那麽潔白無瑕！”其他人沒他敢說，但起哄笑，只有高開明沒表情的若有所思。

　石澗仁等安靜下才繼續:“所以我昨天收到一份關於韓國管理類似項目的條款，簡單舉例，其中關於視頻中摸臀到什麽位置都有嚴格要求，超出立刻課以高額罰款和封停帳號，更不用說暴露什麽不雅的部位了，也許在我們中國人看起來有點細致到好笑的管理規定，其實在國外比比皆是，譬如違法打架以後必須保持微笑擁抱對方十分鍾之類，這種看起來有如兒戲的法規不可能出現在中國，我們不討論政治法律方面的根源，但眼前起碼視頻聊天這件事，韓國這種小國家，為雞毛蒜皮都能出台法律法規的模式的確比中國方便很多，因為他們的容錯程度較高，國家小人口少，發布條款以後反饋時間短，有什麽問題來得及調整，而我們這邊……大家應該清楚這個差別了吧，但我還真沒想到這跟目前的美女客服們有什麽聯系，中國現目前的確不允許做視頻聊天的。”

　倪星瀾舉手:“我說你不是還當著經紀公司老總麽，簽了她們送韓國去啊！韓國的藝人培訓系統也做得比較完善，黃曉薇你都能培養出來，還不能把她們都培養了?等到這邊公司需要那麽多高素質的美女客服了，再召回來！你傻啊！”

　全場又哄笑，卞錦林這些還熱烈鼓掌，石澗仁發現這姑娘有點故意攪場，趕緊說下來再討論，接下來請羅伯特介紹關於俄羅斯的項目，就溜回座位上去了。

　結果一直不說話，又沒表情的高開明這時候輕輕舉起金筆，不拘言笑的他就像泥石流中的一股冰泉，立刻讓整個氣氛又安靜回歸到肅穆狀態。

　白大褂起碼有一半的功勞。

　大家都覺得是在面對外科醫生或者科研工作者說話，下意識的都會小聲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