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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七十年代蛻變》第747章 因為愛,學會保留
“爹?娘?”

 小毛是屬於夏家人中反應速度最快的,可她此刻有點兒傻眼,還是身上披的外套差點兒滑下去,她才反應過來。

 “你們怎來了呢?”小毛問完也明白了,公公那一張泛著涼氣的嚴肅臉,婆婆張嘴就要大嗓門:“你姑夫說季玉……”小毛上前一大步,顧不上什麽婆婆兒媳了,捂住蘇美麗的嘴。

 夏愛國從未有過的嚴厲眼神,射向小毛。

 小毛卻鎮定下來小聲道:“爹、娘,跟我來我們屋,妹妹剛哄睡兩孩子,還沒睡熟呢,我說、說,我啥都知道!”

 無論是當爹的、還是蘇美麗這個親娘,他們走在上都探頭看了眼拐角的那個屋,看見那個屋裡亮著一盞昏暗的燈光,而此時夏天正在給孩子們念著睡前故事,哄著。

 夏秋吱吱嗚嗚,蘇美麗有氣沒處發,張嘴就是一句:

 “你也磕巴?要不是你姑夫跑去通知我和你爹戶口的事,說是那個季玉生說的,說伯煊兩口子鬧了點兒小矛盾,讓我們盡快來給帶孩子,我們啥都不知道呢!

 小矛盾?小矛盾用得著我們來看孩子?說吧,到什麽程度了?”

 夏秋歎口氣:“甜甜要離婚。”

 蘇美麗嗖地一下從坐著改站在屋地中間了,“什麽?!離婚?過家家呢!不嫌磕磣啊?誰家打一塊堆兒去了都沒離,她倆能有那嚴重?!”

 夏愛國一巴掌拍炕席上:“你們剛多大點兒?真把自己當成一家之主大家長了?自己都摸著石頭過河,這事兒不告訴我們?!你們眼裡還有父母嗎?!”

 小毛隨著夏愛國一句句質問臉色發熱,她強撐著自己不去想她的那份委屈:

 “爹、娘,你們戶口是那個季玉生?不是甜甜的同學整的?”

 蘇美麗氣兒媳氣的不行,是說這事兒的時候嗎?要不是看在她外孫子的面上,她早就衝出去找她閨女好好問問了,誰有功夫聽兒媳在這裡墨跡!

 她冷哼:“哪個同學?誰能有實在親戚辦事兒利索!痛快說,怎回事兒!別扯那個裡根楞!”

 這就是夏愛國、蘇美麗雲山霧罩、不知道詳情時最初的態度。

 小毛說:“我妹妹都受傷了,不是妹夫打的,是另一個女人。”

 ……

 夏天拍著孩子們小胸脯。看到他們呼吸平穩了,她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悄悄滑落,燙了她的心,冷了她的情。

 她這輩子啊。她都不敢說以後還會不會有對不起孩子們的事兒了,她不敢承諾了。

 踏上了出國這條路,代表著更多的責任背在身。

 她還記得幾十個人坐在會議室裡,幾十個人中只有兩名女性,她才知道她的“特別”。

 她見到了她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大領導。他對大家說:

 “……一萬個農民兄弟才能養活一個留學生……學成歸國的步伐要加快……”

 是啊,上一批由於各種原因,有的回,有的沒回。

 ……

 她卡在了一個關鍵點上。

 七九年,兩國之間才將“關於派遣留學生作為正式協議簽署載入史冊”。

 可想而知,她們這一批將被大肆宣傳。

 萬裡留學撞擊科學火花,這一批人代表著國家將拉開了大規模派遣留學人員的序幕,留學史從此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

 縱然有再多的舍不得,夏天用手背擦幹了淚,有些時候。身不由己。

 她覺得別哭了,沒用。

 她自己清楚的記得當時在開會時,她那一身熱血在湧動。她就是一個心狠的母親、自私的人!

 哭,有時候是自己給自己的安慰,別扯著孩子們這道大旗哭了,改變不了任何事實,還不如抓緊最後的時間乾點兒有用的事兒!

 ……

 蘇美麗覺得那不該是她認識的葉伯煊!

 她聽著小毛站在夏天立場的講述中,蘇美麗簡直不能接受。

 蘇美麗腳步虛浮,她沒拍巴掌、沒拍大腿的嚎哭,更是沒有大喊大鬧。她踉蹌了一下差點兒摔倒,她的哭聲都憋在了嗓子眼裡。

 “娘?娘!我、我,別再問一遍讓妹妹尋思了,明天就走了。咱們好好給她帶孩子。”小毛手快眼快。一把扶住蘇美麗,離近了,她也就聽清了蘇美麗嗓子眼裡的話:

 “我閨女過的這是啥日子啊!怎還被人撓了,她這是被逼走的!”蘇美麗難過傷心,可她還是沒有將小毛說的離婚二字放在心裡。

 她的思維是,商量商量伯煊。別欺負甜甜了還不行嗎?給那女的送進監獄以後見不著面了,伯煊的心也就收回來了。

 她這麽大歲數了,啥沒見過,被逮住的,遠了不說就說夏文,那張巧不是該怎地還怎地嘛!

 小毛聽到蘇美麗這樣說話,說實話,心裡有點兒不痛快。

 夏愛國兩手背在身後,倔強的背影,他直接推開擋在門口的蘇美麗,要往外走,他要去葉家問問!問問親家!

 夏秋急了:“爹、爹!毛毛說的是事實,可是不全賴伯煊,你得聽我說!她有偏見!”

 “你才有偏、偏見!”敢愛敢恨、潑辣且厲害的小毛擰眉喊道。她非要掰扯出來她到底哪錯了!

 “你給我閉嘴!”這一次夏秋真火了。

 沒完沒了是吧?這怎還不依不饒瞎白話呢?他爹娘聽糊塗了,當父母的再一攪合還有好沒好?!

 蘇美麗哭的動作一愣,不是那回事兒?

 夏愛國手指顫抖:“你痛快給我說!”說完不解氣,一個個還是大學生呢,上去對著夏秋的後背就是一巴掌。

 “爹,咱先說眼前事兒,那事兒先放一放。甜甜托同學辦你們戶口,為啥讓我等她走了再給你們拍電報來照顧孩子?就是不想在你們面前再解釋一遍。

 我覺得甜甜也糊塗著,爹!讓她糊塗著吧,等飛走了,代表國家學成歸來,就想清楚了。卡在這時候說那沒意義!”

 蘇美麗拿衣袖擦乾眼淚,她感覺心涼:“她婆婆家連點反應都沒有?我照顧行,可他們不能連孩子都……”

 夏秋覺得他頭頂都有點兒冒煙兒:“怎沒表示?”轉頭斥責小毛:“你這時候怎不說了?怎不說說葉家連葉叔都登門三趟了?你跟人家葉嬸還撩臉子撒謊,她白對你好一場了。添亂!”

 小毛倒平靜了,她對夏秋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爹要踢你了,小毛聲音平平的接話道:

 “甜甜說鬧鬧和小碗兒都和葉嬸關系一般,關鍵是亭子過兩個月就生了。說她婆婆有點兒愛犯偏心的毛病,怕到時去那邊兒,小碗兒和鬧鬧還得被送、送回來。

 還有一點就是葉嬸兒上班,舍不得那身白大褂,時間久了,交給她她再心煩,交給保姆帶著更是不成,偶爾去那邊還行,所以才要接、接你們過來。”

 夏愛國聽著這些東一句西一句的,他隻挑重點。

 他家姑爺幹了和別的女人勾三搭四的事兒。還是個當初撞他閨女撞他外孫子外孫女的,姑爺事發後沒怎露面兒,親家一家來了幾趟不同意離婚,閨女出國要去外面見世面學習。

 夏愛國點點頭,他是沒消化所有的消息,可他卻探頭瞧了一眼,發現孩子們睡覺那屋燈滅了,書房那屋燈亮著,他比蘇美麗鎮定的多:

 “別說那些了,閨女一走就是那麽長時間。咱倆先看看她,囑咐幾句,你別哭雞尿嚎的,當娘的說點兒體己話!

 咱倆去告訴她。讓她放心!好好學習!”夏愛國說完,率先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

 夏天撕了又寫、寫了又撕,她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勸自己要控制住情緒,正當她提筆重新寫道:“葉伯煊”三個字時,夏愛國和蘇美麗推開了屋門。

 夏天驚愣住。這和她設想的完全不同,是誰通知她爹娘來的?他們即便接到戶口被調走的消息,也該此刻在歡天喜地的收拾東西,因為那叫真正的搬家,而不是……

 夏天眼神看向夏秋和小毛,小毛對她搖了搖頭。

 蘇美麗看見夏天這樣的反應,瞬間捂住了嘴,她想捂住自己的哭聲。

 這孩子從參軍那天起,苦自己咽,給家去信都說好。現在……

 蘇美麗撲上前,對著夏天的肩膀就是一拳:“要走了!我和你爹要是趕巧不到,你就不想娘啊?你個狠心的死丫頭!”

 這一宿,蘇美麗的身邊躺著夏天,夏天的身邊躺著她的孩子們;

 這一宿,夏愛國坐在院子裡,守了一夜,他這個當父親的心,被各種事情衝擊的,最後隻化為三個字:“舍不得。”

 這一宿,葉伯煊和張毅坐在徐才子的宿舍,在徐才子絮絮叨叨的勸解中,他徹底怒了、多了、煩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用著撕心裂肺的聲音宣告:

 “愛?那是個什麽?!我就是再稀罕你、稀罕到骨頭裡,但我不能低到塵埃裡!

 我告訴你,夏天,不在理想中壯烈,就在現實中苟活,而我,隻選擇前者!愛特麽怎麽著怎麽著!

 離婚?邊兒去!”

 ……

 五月七日的這個清晨,一個小少年在馬路上瘋跑,他的書包隨著跑動的姿勢在左右晃蕩著,他手裡緊緊地捏住一封從他哥哥手中搶過來的信。

 夏冬滿臉淚痕,有急有怒。就因為他曾替姐夫出頭,所以被姐姐拋棄了嗎?全家人隻瞞著他!

 他要找到姐夫!

 誰說姐夫不好,他都要站在姐夫這面!

 這個逃學的小少年衝進了葉家,撞到了剛回來的葉伯煊懷裡。

 ……

 蘇美麗看見夏愛國眼圈兒紅了,她看著那兩個厚厚的日記本,歎了口氣,坐在書房的椅子上,落寞地問道:

 “甜甜寫了啥?”

 夏愛國的淚滴砸向了那娟秀的字跡。

 ……

 “如果鬧鬧犯錯誤,不要先罵他,他的性子倔強,可他從不平白無故的欺負其他小朋友,要先耐心聽他解釋……”

 ……

 “小碗兒會在衣兜裡藏糖,她會裝睡,然後趁大人不注意塞嘴裡,切記,每晚都要翻她衣兜……”

 鬧鬧忽然穿著藍格子睡衣跑了進來,他扯著夏愛國的衣服袖子,他來不及驚訝為什麽姥姥姥爺在,他隻慌亂的問道:

 “今天是七號?今天是七號!七號!”

 鬧鬧跺腳,一個小手指霸道的指著夏愛國:“媽媽呢!”隨後小胸脯終於顫抖了起來。

 ……

 宿醉後的張毅揉著額頭問劉芸:“你大清早的看天抹眼淚?有病!有事說事,遇到什麽難事兒了?”

 劉芸笑中帶淚回答:“還有一個半小時,夏天就要飛走了。真好。”

 ……

 宋雅萍身上還系著圍裙,她一路小跑追了出去:

 “伯煊!!”

 她看著瞬間沒影子的汽車,她無力的放下胳膊,她兒子剛才的樣子要瘋了,然後她無神地進了院兒,脫口而出習慣性罵道:

 “連我都沒告訴一聲,小家子氣!就是小家子氣!孩子們……心太狠了!……”她的嘴裡嘗到了鹹濕的味道。

 ……

 國內各大報刊、電台記者,國外媒體,尤其是一行人即將奔赴的美國記者,此刻早已整裝待發在機場等候,他們在等著夏天一席人進入采訪拍照。

 ……

 葉伯煊胡子拉碴,沒洗漱,渾身上下散發著酒味兒,是從未有過的狼狽模樣。

 他宿醉過後,此時此刻,腦袋裡是空白一片,他除了猛踩油門,其他……沒感受。

 今日的京都機場略顯喧囂,只見一個身著軍綠色襯衣略顯邋遢的高大男人,在向機場內跑動時差點兒滑倒。

 兩次,兩次因為絆腳而差點兒摔了跟頭。

 葉伯煊氣喘籲籲地跑到國際航班區域,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葉伯煊看著在鎂光燈下作為留學生代表的夏天, 正在用著他聽不懂的英語……

 他怯懦的悄悄後退著,他的兩腿是從沒有過的無力,直到他退到了他認為的安全距離。

 ……

 夏天用英語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我們為學習美國先進的科學技術而來,促進兩國人民友誼而來……

 夏天的表情,是葉伯煊隨著時間的百轉千回後,早已忘記的那份自信驕傲,淺笑言兮,無怨無悔。

 ……

 一個柱子的後面,站著一個高大的優質男人,可這個優質男人的胸膛在無聲地起伏著,他哭都是高昂著頭。

 就像一個傲嬌的孩子在大人發現他哭了,他卻說:

 “我沒哭!”

 他把手中那封未來得及開啟的信攥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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