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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大清》第416章 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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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清洪走後,三個秀才正對著哭的傷心的畫兒手足無措。

 沒成想,畫兒自己從地上站起來,抹了兩把眼淚道:“哎呀!忘了掌櫃的交代的事了。”說著跑到外面,回來時手裡已經多了三本紅色的請帖。

 畫兒站在三個士子身前,淚眼婆娑的道:“掌櫃的叫我選些才學上佳的讀書人發放請帖,畫兒沒讀過書,不知道什麽是才學上佳,畫兒看三位公子仗義執言,不畏權貴,定是極厲害的,不如就將這請帖給了三位吧。”

 三個士子多年苦讀,早晚與筆墨紙硯為伴,哪裡見過這個陣仗,當即就接過請帖,紛紛道:“好說!”

 接過請帖一看,封面寫著“渾河一號府邸雅集請帖”。

 畫兒從袖子裡掏出幾張銀票,給了三個士子道:“此去路遠,掌櫃的特意為幾位準備了車馬費,請不必推辭啦!”

 三人一愣,連忙擺手道:“不可不可,怎可收你家掌櫃的銀票?快快……”

 他們還沒說完,辦妥了事情的小丫頭,心中像是大石落地,臉上還掛著淚呢,身子已經蹦蹦跳跳的出門去了。

 三個秀才面面相覷,年長那人道:“權且收下,雅集之日還給他們掌櫃的就是。”

 文士子翻開請帖,通讀一遍後驚道:“這雅集之地竟在渾河之畔!”

 田士子更是驚道:“雅集之時竟有聽湖伶人奏曲!”

 聽湖閣的大名早就在直隸遠播,此番進京,不少世子也想試試自己能否入聽湖閣一聞仙音,可惜早在五月起,聽湖閣就不再接客。

 傳言月前有富商為一聞仙樂,出白銀十萬兩,請聽湖閣墨先生奏樂,而遭拒。

 這謠言傳到士子們的耳中,又變成了聽湖墨先生品格高潔,富貴不淫的表現,對入選聽湖閣聽曲就更為推崇。

 此番雅集,不必去聽湖閣,便能聽聞聽湖閣墨先生之仙籟,實在是難以置信。

 就連三人中最老成的唐秀才,都是一臉震撼之色。

 文士子一揮拳頭道:“去!一定要去,既能一聞聽湖仙樂,又能親自去看看范家與兩行之間的曲直黑白,何樂為不為?”

 田士子道:“正是此理!親眼看看,也不至被范公子那樣的小人隨口誆騙!”

 唐士子思量一陣道:“此番朝廷大舉治渾河,勞動甚重,鄉試題目說不定也會與之相關,去看看,做到內心明悟也好!去!”

 ……

 全聚德對面的福滿樓中,畫兒正在喝茶歇息,看著聽書忙著發請帖,嘲笑道:“笨聽書,讀書人都喜歡去全聚德,你來這邊找不到幾個讀書人的。”

 聽書紅著臉道:“全聚德留給你去就好了,我在福滿樓找找,實在不行,在街上攔人也可以。”

 畫兒撇撇嘴道:“笨聽書。”

 聽書回頭間,瞥到畫兒眼角淚痕,心中一緊,連忙過來道:“你哭過了?有人欺負你?”

 畫兒得意的道:“遇到范家公子了,他說掌櫃的壞話,被我懲治了一番!”

 聽書急道:“你……你怎麽這麽魯莽!范家公子不是好人,你也不能隨意頂撞啊!萬一……”

 畫兒做了個鬼臉道:“萬一什麽?掌櫃的會護著我的!快去發你的請帖去,京城總共有二十個發帖的夥計,現在大半都發完了!你可別成最慢的一個,否則,我都不好意思說認識你!”

 ……

 七月十五,離渾河雅集只剩下十六天,京城上下都處在一種莫名的緊張與期待感中。

 而在范府,渾河雅集的到來,就變成了山雨欲來的壓抑。

 范毓賓臉色凝重的坐在大廳首座,近日來,許多酒樓茶肆之上,還出現了不少譏諷范家利欲熏心的詩句。

 雖然參加鄉試的都是些秀才,但考過了鄉試之後,他們便都成了舉人,舉人就已經有了補缺做官的資格。

 若是其中有學業出眾的,甚至還可以再往上升,成為進士,那就有了成為朝廷大員的可能。

 范家今日得罪的可能只是一群窮秀才,六年後,可能得罪的就是翰林學士或是地方官吏,十余年後,得罪的便是朝廷二三品的大員,或是邊疆大吏,或是一地父母官。

 故而,京城中士子們對范家賣地的敵意和對兩行捐銀的好感,讓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在范毓賓之下,還坐著三個人,坐在最下的是范清洪,范清洪身邊是范毓賓的三弟范毓奇,另一人留著長須,面貌與范毓賓有三分相像。

 這人是范家兄弟中的老四,范毓明,他身邊的梨木茶幾上,放著一份通紅的冊子,正是渾河雅集的請柬。

 一個多月前,范毓賓曾派他去查明兩行究竟在河灘地做些什麽,現在已有了結果。

 范毓明起身,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冊子,遞給了范毓賓道:“大哥,這是廣州府的下人們送來的,在珠江附近有種墊高土地以避洪水的墾田法,只是費時費力,得地又不多,流傳的不廣。”

 范毓賓打開那冊子,只見上畫著一幅農田圖,簡單的勾勒出土地上丘塘並存的樣子,和兩行在河灘地上所做倒是相差不大。

 范毓賓放下冊子道:“照你看來,兩行使用這拱土墾田之法,可有成效?”

 范毓明手撫長須道:“兩行挖塘堆土,塘內可養魚,坡頂可種田,倒是個改進供土法的好辦法,只是其田產還是低於正常良田。不過兩行堆土,並用水衝刷,已濾掉了土裡的鹽分,又添加新土,這樣一來,坡頂當能種些正常作物,而魚塘泡在水中,定期換水,土中鹽分自去,這也正合泡田治鹵的精要。以此法來治舊河斥鹵地倒是上佳,只是想以此獲利,千難萬難。”

 范毓賓點了點頭,面上陰晴不定,又道:“清洪,近來城內對范家風評如何?對兩行和渾河雅集評價又如何?”

 范清洪起身,慚愧道:“稟父親,鄉試士子多是些死讀書的迂腐之輩,對我范家買賣舊河地一事頗多微詞。而兩行則借著購新河土地賺足了名聲, 加之渾河雅集有聽湖歌姬助陣,士子們更是趨之若鶩,說來,兩行散發的請帖多是給士子們的,既沒朝廷要員,也沒有富戶鄉紳,看來是像借著一場雅集打出名頭。”

 范毓賓閉上眼睛,痛苦的道:“商人重利,更要惜名!在鄉試之前賣舊河地,是一記昏招啊!憑白招來直隸學子的記恨。”

 范清洪憤憤不平的道:“爹,我已查清楚了,我們買地時,有些掌櫃擅作主張,派人在百姓田產上縱火,以致落了人家強買強賣的口實。”

 范毓賓閉著眼睛道:“罷了,現在說這些無用,該如何懲處就如何懲處吧。”

 “兒子遵命!”

 “另外,將京城各處販賣田產的夥計全都撤下來。”范毓賓道。

 范清洪急道:“爹!還有三萬多畝沒賣出去……”

 “撤下來!”范毓賓又重複了一遍,帶著不容拒絕的味道,“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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