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這是一個神奇的組織。
有些時候,聯合國對國際局勢的發展無能為力,就連自己的聲音都無法自己做主。
比如說……
某某國家,女人幾乎與家用電器的地位相等,但卻偏偏可以不受聯合國婦女組織的批評。
正相反咧,如果給婦女組織掏一些資金,於是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被女權組織們奉為神明了。
除此之外,聯合國的權力嚴重依賴於會員國的支持。其發布的很多決議,往往只有道義上的力度。呃,比如說?比如說巴勒斯坦啊,巴勒斯坦和巴勒斯坦……
別說了,再說聯合國都要哭出來了。
然而另一方面,聯合國在某些時候,又是一個無法忽視的因素。
這些時候往往有一個顯著的特征,那就是當存在“大國一致”策略的時候。
當五大常任理事國就某件事情達成一致,那麽聯合國的決議在地球上就很難被忽視了。
像是之前伊拉克入侵科威特,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就達成了大國一致。要求伊拉克撤出科威特,並且通過了對伊拉克的製裁決議。
當伊拉克面對大國一致的決議仍不妥協的時候,接下來就是來自山姆大叔的懲戒了。
而美國不僅是自己赤膊上陣,更是幾乎拉上了半個地球的國家勢力,組成了自朝鮮戰爭之後最廣泛的國際聯軍,聲勢一時無兩。
這就是大義名分被五大常任理事國所掌握的時候,能夠發揮出來的威力。
美國在佔領了伊拉克之後,尷尬的發現自己不得不面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這個時候他們有兩種選擇,一個是拍拍屁股走人,打爛了別人家乾我屁事?反正我美爹的地位擺在這裡,你還能漂洋過海來咬我?
暫時來說,美國人還沒想到,阿拉伯世界“竟然還真的有這種操作?”。
但是美軍一旦撤走,阿拉伯複興黨分分鍾就會在伊拉克複辟,而且這一次恐怕支持率只會比薩達姆時代更高,而且戰爭還極大的喚醒了伊拉克人的民族意識。
接下來,美國人就要和中東局勢說再見了。控制油價的可能?不存在,不存在的。
另一個選擇,那就是在伊拉克駐軍。采用武力方式維持伊拉克的穩定,並且在當地培養一個親美的政權。當這個政權能夠維持自身存在之後,美軍才能從伊拉克撤軍。
布什總統先生,理所當然的選擇了後者。否則花掉了三千億美元,死傷上萬士兵的海灣戰爭究竟是為了什麽?為了成全胡文海的威名嗎?
不駐軍並且徹底將伊拉克控制住,布什就等著“史上最差美國總統”的帽子扣在他的頭上,一輩子也別想摘下來了。
所以在伊拉克駐軍,成為了美國唯一的選擇。而要保證伊拉克國內穩定,壓製各地紛繁複雜的反美民間武裝力量,切斷其武器來源就成為了一個頭等大事。
在這個事情上,“說服”阿盟各國不要插手伊拉克局勢,是美國外交和軍事行動的重中之重。
然而在中東這一畝三分地上,美國人這個外來戶再怎麽猛龍過江,想把所有伊拉克人都監控起來,除非投入上百萬美軍不可。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阿盟國家自己把自己的手管住。
已經大大激怒阿盟的美國人,當然不可能空口說白話就這麽讓別人俯首帖耳。那麽,這個問題就必須回到聯合國的框架內來解決。
阿盟再怎麽憤怒,也不可能硬氣的頂著獲得大國一致的聯合國決議。只要有這麽個大義在手,美國就能調動其世界范圍內的影響力。
要求自由世界都加入到對伊拉克的製裁隊伍中來,這個壓力就不是阿盟能夠承擔的了。采取單邊軍事行動入侵伊拉克的美國人,不得不捏著鼻子回到了聯合國的談判桌上來。
然而美國一意孤行的海灣戰爭,無疑是給了聯合國、給了蘇聯一個響亮的耳光。你善後的時候想起我們來了?聯合國是個夜壺不錯,可這也是個公用夜壺,不是你美國人一家的啊!
在美國提交要求繼續製裁伊拉克的提案之後,蘇聯率先憤然投下了決定性的反對票。
美國人大國一致的策略還沒有執行,就眼看著有破產的可能。而且不僅是蘇聯投下了反對票,連一貫不怎麽表現的中國,竟然也站出來投下了反對票,美國在聯合國還沒吃過這麽大的虧呢!
然而。
當美國聯合國大使準備好好發揮一下自己的特長,調動國際輿論和在兩國周邊地區製造緊張局勢,讓中蘇兩國好好嘗嘗厲害的時候,卻忽然被白宮給叫停了。
來自布什總統的特使,明確告訴聯合國大使,在這件事情上不能太過刺激中蘇兩國。
原因嘛,各有不同。中國的官方采購團正在和美國工業財團談判,這時候你給中國在國際上上眼藥,信不信那些等著大餐一頓的財團敢把美國國務卿給生撕了?
而蘇聯的情況卻更加特殊,進入1991年之後,蘇聯政局波譎雲詭。美國人小心翼翼的等著蘇聯自己原地爆炸,你這時候刺激他一下,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所以,美國國務院過往擅長的那套手段,至此就不能用了。
但是正所謂“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上”,美國必須在聯合國通過對伊拉克的製裁。至於怎麽通過,聯合國大使請您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吧!
我去年買了個表!
這就是美國聯合國大使理查森此時的心情,這可真不是個輕省的活計!
蘇聯駐聯合國大使弗拉基米爾亞庫寧這邊情況其實是比較清晰的,戈爾巴喬夫就是覺得自己面子被掃了,所以要在這件事上找個場子。
但是戈爾巴喬夫現在自己自顧不暇,聯合國方面的問題嚴重依賴大使亞庫寧先生。
這位弗拉基米爾亞庫寧先生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他在未來的俄羅斯乃是號稱普京的八大金剛,俄羅斯鐵路的總裁先生。然而就是這麽一位普京的“朝廷心腹”,最後普京卻把他給“被辭職”了。後來這位亞庫寧先生貪腐的秘密被暴露出來,70公頃的巨大宮殿群,簡直比美國白宮還要奢華。
換句話說,這位亞庫寧先生是能夠通過一些手段來搞定的。區別只是,要如何巧妙的、大方的,讓其愉快的在戈爾巴喬夫那裡說幾句好話。這樣讓戈爾巴喬夫覺得美國已經向其服軟,自己國內一堆糟心事兒,他自然沒有精力繼續和美國耗下去。
但是中國這邊,可就不是那麽容易處理的了。
從來都是棄權和讚成的選手,忽然投起反對票來了,讓人摸不清這裡面究竟是什麽情況。
多番試探和接觸之後,理查森始終無法猜測出中國聯合國大使李道育的心思。
不那麽擅長猜謎的美國聯合國大使,隻好是選擇了最簡單的辦法——當面詢問。
在又一次投票失敗之後,理查森乾脆親自敲響了李道育的辦公室大門,開門見山道。
“李,你們反對伊拉克制裁議案,是在為當地製造更多的混亂,這不是一個負責任的態度。”
“理查森先生,請坐吧。”從辦公桌後面起身,李道育滿臉笑容,並親自為理查森倒上一杯清水:“中國擁有漫長的歷史,因此能夠將目光放的很長遠。在伊拉克制裁這件事情上,我們有自己的看法。一個負責任的態度不僅是要看當下,更要看到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更長遠的未來。”
李道育將水杯擺在理查森的面前,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在他的對面。
他已經等了理查森很久,這之前一系列的試探都被擋了回去,就是為了爭取今天的主動權。
不過照例,外交官之間的交鋒總要先說一大堆的廢話作為開場。
“海灣戰爭雖然是以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為起始,但在薩達姆明確接受聯合國決議之後,仍然要在戰後對伊拉克進行製裁。這不僅不利於伊拉克的戰後恢復,更是給聯合國這個機制製造了一個很糟糕的例子。未來如果再有類似事件發生,到時候聯合國如何自處?”
……
理查森和李道育雙方自然各有各的道理,連睜眼說瞎話都不會還當什麽外交官。這麽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了一番,大概算是盡了雙方的“外交禮儀”了。
理查森揮舞著伊拉克局勢維持穩定的人權大棒,聲稱不封鎖伊拉克的對外貿易渠道,就會製造更多的悲劇,絕口不提這些悲劇是怎麽產生的。
而李道育則扣著聯合國決議的公信力說事兒,維持地區穩定你美國可以找周邊國家挨個去談。但為了聯合國這個機制能夠執行下去,還是不要讓聯合國自打自臉了吧?
阿盟那幾個刺頭,當然是早晚要解決的。然而誰讓美國現在惹了眾怒,伊拉克的鄰國們雖然不敢明面上表態,但暗地裡卻是沒少下黑手。
這不是沒等戰爭徹底結束,伊朗的電視台就已經開始給薩達姆封聖做輿論準備了。哈梅內伊公然站出來,表示薩達姆應該以“阿裡”命名。
至於敘利亞倒是沒有這麽明顯,但架不住共和國衛隊好些散兵遊勇就聚集在敘利亞和伊拉克邊境。有時候偷襲了美軍轉身跑進敘利亞境內,美軍對此也只能是如之奈何。
如之奈何,用後來的網絡用語來說,那就是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
其他的阿盟國家冷眼旁觀都還算好的,不接壤也沒關系,背地裡提供點資金和軍火之類,總之是讓美軍焦頭爛額。
cia當然是拿著小本本,把這些帳一筆筆都記得清楚。然則短時間內,不首先解決伊拉克問題,美軍也不可能再來一次山姆大叔的懲戒吧?
這就變成了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伊拉克這個大坑,真是把美國人給坑慘了。
放在原來的歷史上,伊拉克是被製裁了十年,整個國家心氣都給耗光了。美軍打的伊拉克戰爭,仍然還是扔進去一千多人——以美軍的陣亡統計標準計算。
美軍的陣亡標準是怎麽計算的呢?只要不是在戰場上被人當時就一槍打死,即使是被戰友抬上擔架才死的,對不起也不能算陣亡。如果你是單獨行動被打了黑槍,即使當時便死了,對不起還是不能算陣亡,因為沒有目擊證人。
至於說美軍家屬自發的反戰組織統計結果,十年駐軍美軍陣亡和失蹤人數很可能達到小一萬人,重傷不算。更何況美軍在伊拉克還大量雇傭了安保公司,這些“保安”也就更不算人了。
這是原本歷史上美軍付出的代價,是在製裁十年、薩達姆民心喪盡之後的成果。
換成這一次薩達姆封聖、而伊拉克人民族精神反而被喚醒,美軍承受的壓力有多大?想象是無法想象出來的。
理查森面對這樣的局面,自然是沒有什麽底氣,和李道育來這麽無休止的打嘴仗。他這邊多浪費一分鍾,說不定美國大兵就要多死一個。大兵倒是不值錢,可大兵家屬的選票卻很值錢。馬上就要到美國大選的日子,共和黨選總統是沒指望了,總還要在國會維持一下存在感吧?
理查森煩躁的摸了一把額頭的細汗,決定不能再這麽繼續下去了。
“李道育先生,就讓我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吧。只要中國支持對伊拉克的製裁,美國是不會忘記中國的這份友情的。”
“哦?”李道育挑了挑眉頭,半笑不笑道:“美國的友情?這個……我恐怕感覺不到。”
說到這裡,他忽然收斂了臉上所有的笑容,瞪著眼睛、表情嚴肅的說道:“畢竟,到現在為止,美國還在無理的誣陷我國正常航行的輪船,有攜帶化學武器原料的嫌疑!”
“作為一個向外輸出化學武器原料的‘’,怎麽會與人類希望的美國有什麽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