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這是什麽住宿條件啊?知道我們是從哪裡來的嗎?”
香江無線電委員會的調查小組成立之後,提出的第一個要求就是對新科通信公司的設備技術和生產情況進行考察。
當然,像其他的香江通信企業是沒有這個要求的。對外的解釋是他們使用的都是國際知名企業的系統,不用擔心會出現問題。而新科公司使用自有系統,則還沒有經過實際驗證。
至於說提交的繡城尋呼系統運行報告,則乾脆被委員會認為是“可信度過低”。
差不多已經是當面打臉了。
不過即使是這麽不友好的回復,新科通信公司仍然同意了他們的要求,表示可以安排他們對新科的尋呼系統進行測試,對生產條件進行考核。
於是在六月這個繡城天氣最好的月份,一支來自香江的調查小組乘坐的飛機降落在了繡城剛剛修建的新機場上。
這兩年繡城的發展有目共睹,隨著特區身份的批準,原來的軍民共用老機場就顯得不那麽夠用了。手裡有錢的繡城市府乾脆打報告要建新機場,省裡和部裡當然是一路綠燈,很快就回得了批準。
新機場頗為“奢侈”的使用了大量的鋼結構,設計上更是完全拋棄了老機場的蘇聯風格,專門從魔都請了專業的設計團隊來做。雖然造價頗為不俗,但因為大量使用鋼結構,建造工期卻比磚石結構要快了很多。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新機場就已經建成了。
實際上從繡城開埠以來,發生變化的可不僅僅是一座機場。一條貫穿盛京、繡城和帝都的高速公路已經在修建,新型的東風機車投入鐵路運行,盛京段的火車運行速度提高了何止一倍,交通上的效率提升對繡城經濟的刺激作用非常明顯。
到了88年的後一年,如今繡城的工資中位數已經提高到了一百八十五元人民幣,差不多可以和帝都、魔都這樣的一線城市比肩。
製造業發展的也非常迅速,除了繡城重工集團的工程機械,石化設備和電子設備製造規模擴張的都非常迅速。繡城計算機公司、繡城壓縮機公司等換發新生的企業開始撤出老城區,在郊區建設新廠,老廠區則重新規劃成住宅用地。新市長上任不到一年就得了一個新綽號,私底下都被人稱之為“滿城挖”市長了。
當然發展最快的還是進出口行業,畢竟特區的政策優勢在這方面是最為顯著的。
深土川依靠香江形成優勢,繡城的對外開發重點則落在了日本的身上。除了日本銀行團黑字環流的大量商業項目,依托白音到繡城的新建鐵路線運輸的煤炭,從日本大量引進因為實體工業成本上升而淘汰的煉鋼設備,滿裡對蘇貿易進口的優質鐵礦石,鞍鋼的產能正在發生爆炸式的迅速增長。
整個渤海省的鋼鐵貿易從緊缺到富裕再到大量出口,鞍鋼甚至因此發生了嚴重的人才短缺問題。
這一切的變化,差不多都得益於繡城的特區身份。作為繡城對外的一面窗口,新機場修建的不僅是快速,而且還非常的氣派。
當然,雖然繡城經歷了這樣大的變化,但卻還是架不住有些人要用有色眼鏡去挑你的毛病。
這不是,香江調查小組下了飛機剛到新科集團的招待所,當即便有人開始發難起來。
麥德倫一臉嫌棄的站在新科招待所的大堂裡,上下左右的打量著周圍的陳設,皺著眉不住的對接待人員吼了起來:“我們可是香江來的調查組,你們就安排這麽個地方給我們住?看看這個條件,有三星級標準嗎?天啊,我到世界各地都出過差,
就沒見過這麽差的環境,這就是你們對待調查的誠意嗎?”“先生,我們新科新科招待所並不對外營業,所以是沒有酒店評級的。但我們的工作人員會盡力為您服務,如果有什麽不滿意,可以向我提出。”
穿著招待所製服的大堂經理宋欣款款的走了過來,落落大方的向麥德倫解釋起來。實際上夏博洋的新科地產旗下在繡城是有酒店物業的,硬件標準更是直奔五星級標準去的,目前只是在服務水平上還沒有達標。然而由於胡文海的堅持,實際上新科集團和新科地產可以算作是兩個被割裂的企業。不僅是財政上互不統屬,人員交流等各方面和兩個企業也沒有什麽區別,差不多是英國和加拿大之間的關系類似。
所以新科集團的招待所並沒有放在新科地產方面的酒店,而是自己有一個並不對外開放的招待所。在老501廠的招待所原址上重新進行了設計和修建,雖然不對外營業,但環境並不會比五星級酒店就差了哪裡去。
平日裡除了接待合作夥伴和供銷商等關系戶,偶爾有加班到來不及回家的職工就乾脆在這裡休息,這個招待所更大的功能是為異地工作的職工服務。
新科集團和新科科學院都有大量的外來工作人員,有很多人的住宿是乾脆在單身宿舍解決的。但實際上他們很多都在家鄉有了愛人和孩子,家庭需求是實際存在的。
這樣一來經年累月的有關鍵崗位的工作人員不得不請假,為的就是回家鄉和家人團聚。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集團乾脆提出與其讓他們回老家,不如請他們的家人到繡城來好了。
集團的福利包括報銷車票甚至是飛機票,有家人過來還可以免費入住到招待所,參觀工作環境和定期舉行的家屬聯誼會,很有效的增加了職工對企業的凝聚力和優越感。
在企業福利上面,胡文海和胡解放都向來是不吝投入的。像這種討好家屬的工作,實際上比直接討好職工效果更好。為此在招待所的條件上,集團可以說是花了很多心思。
麥德倫指著周圍的人說道:“你們的環境也太亂了,入住的都是些什麽人?在我們香江,高檔場所衣衫不整甚至是不能進入的!可是你們這裡是什麽樣子,怎麽什麽客人都接待?還是說你把我們當成了和周圍這些一樣的下裡巴人?”
宋欣皺起眉頭來,不卑不亢的說道:“先生,我們招待所有自己的規章制度和服務宗旨,希望您能理解。”
“喂,剛才你不是說會為我盡力服務的嗎?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的調查結果可是直接影響到新科集團在香江能否進入市場,如果因為休息不足導致我的工作出現問題,這個責任可是要你們負責的!”
麥德倫一番巧言威脅,滿以為宋欣聽到之後會嚇的驚慌失措。他實際上倒也並不是真的對住宿環境不滿,平日裡到東南亞出差,他什麽環境沒有住過?
只不過作為和記黃埔的技術主管,他可是切切實實的不喜歡新科進入香江市場。以新科的體量、技術和成本,將會對整個香江尋呼行業造成嚴重的威脅。
在住宿上挑刺,只不過是為了他之後發作進行的提前渲染罷了。
宋欣仔細打量了一番麥德倫,然後認真的說道:“先生不論您是什麽身份,只有首先自己尊重自己,然後別人才能尊重您。我可以在正常的工作范圍內滿足您的要求, 但也希望您不要提出無禮的過分要求。如果您因為超出合理范圍的要求而影響了工作,那是您自己的問題,我們不會為你的錯誤負任何責任。”
“你……”
麥德倫被氣的漲紅了臉,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這麽一個內地人給鄙視了。
要知道他在其他國家住宿酒店,就算提了什麽過份的要求,服務經理即使是做不到,也只會是乖乖的鞠躬道歉,希望自己能夠理解。
他忘了八十年代的中國還沒習慣這種方式,我雖然是為你服務的,但我也並不比你的人格低了,憑什麽對你的過份要求而道歉?
而不論是胡文海還是胡解放,本身就非常反感那種無原則的踐踏職工尊嚴的服務方式。對服務人員的責任只是在工作范圍內滿足顧客的要求,而如果服務人員遇到任何挑釁和威脅,都可以直接向公司反映。服務人員提供的是勞動力和服務,而自己的尊嚴是絕不出售的。
而且新科集團也確實有這樣做的資本。
麥德倫看著宋欣那不卑不亢的表情,咬咬牙熄滅了繼續發作的打算。反正在他的計劃裡,這只是一個引子,給他之後調查的過程中的“偏見”打個掩護而已。
既然真的鬧起來估計對自己沒好處,那麽他也就只能點到為止了。至於受到的“屈辱”,接下來的調查過程中再找回來好了。
“好了麥生,和一個下裡巴人計較什麽?內地差不多就是這個條件,忍一忍啦!”
麥德倫看起來很不甘願的點了點頭,接受了調查小組裡同事的勸解,哼了一聲向著招待所裡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