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市長,您真是一個好人!”蕭野芹不禁淚流滿面,感激的手抖的捧著那張三百萬美元的花旗銀行支票,感慨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胡文海和王市長一行重新回到老胡家,當聽聞竟然涉及到三百萬美元這麽大一個數字,蕭野芹當即就把胡文海支使去找他爹和他爺爺了。
老胡家在這種大事兒上,蕭野芹肯定是要給予丈夫和公公充分的尊重。不過當然,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兒,想來也不會有人反對就是了。
當她聽說胡文海原本要價一百萬美元,是他王以純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曉以大義、舌戰群老外,最終將價格提高了三倍的時候,蕭野芹真的是感動了。
看看,看看這就是我們繡城的市長!他是多麽的盡職盡責,多麽的大公無私,多麽的克己複禮啊!繡城能有王以純這樣優秀的市長,何愁不能發展?何愁不能帶領全體市民實現共產主義?起碼,你看我們老胡家馬上就要跑步進入共產主義了嘛……
尼瑪,我哪知道這些外國人都是屬冤大頭的啊!
王市長的內心,同樣也是淚流滿面的。
誰也沒想到,克拉克竟然真這麽痛快的開出了一張支票,就為了買下那看似不起眼的那麽一塊玻璃片的製造技術?
加拿大,果然盛產我們中國人的好朋友啊!這位克拉克先生,您是不是也姓白求恩的?
“咳咳,蕭大妹子啊,這個都是我應該做的嘛。作為繡城市長,我肯定要為小胡同志的利益,和那些外國人奮鬥到底的!”
王市長有些依依不舍的再看了那張三百萬美元的支票一眼,突然一道靈光閃過他的腦海。
“我說大妹子,這個你也別當我是市長,咱們就當朋友聊聊天。你看這三百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你又什麽計劃沒有?”
“計劃?”蕭野芹沉吟了一聲,點點頭道:“我打算把這筆錢存起來,文海明年就考大學了,到時候說不定能考上帝都的大學呢?這筆錢可以做學費,還能做生活費,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走關系留京。在帝都落戶口、進單位、分房子,然後還要結婚,生孩子,孩子上學、結婚、買房子……”
蕭野芹一樣一樣的數,正所謂子子孫孫無窮匱焉,把王市長直接給侃暈了。
“大妹子,我得有個事先告訴你,這錢你現在暫時是拿不到手裡的。”王市長乾脆先打斷了她的暢想,直接把自己的小九九倒了出來:“胡文海沒有進出口的資質,這筆生意不符合國家政策呀!等閑來說,你是要掛靠到哪個有進出口資質的公司下面,然後才能做外貿生意的。而且這筆錢你在咱們國家也取不出來,這花旗銀行在國內沒有分行嘛,你怎麽兌現它的價值?”
“不對吧?”蕭野芹智商絕對不低,直指王市長話裡的漏洞:“我們家文海賣的又不是什麽具體的東西,而是在國際上注冊的技術專利,和咱們國家出口外貿根本沒關系,咱們國家連專利法都還沒實施呢。”
“哎,可小胡同志他就不是中國人啦?他和那個什麽埃爾坎公司簽的合同,可還有一份是用簡體字寫的呢。再者說,這麽大一筆錢,沒有外貿公司配合,你們怎麽轉到國內來?”
“這個……”
蕭野芹被王市長說的一愣,眼睛一轉突然思路就開闊了:“那就乾脆先在國外存著,等文海念完了高中,我就送他出國留學去!”
噗!
王市長內心幾乎是吐血崩潰的,怎麽自己碰到的老胡家一家人,
都這麽不按牌理出牌啊! “哎,這外國有什麽好的?你看看這些外國人,幾百萬在咱們中國人手裡買走個不能吃不能喝的東西,小心小胡同志出去了非要學壞不可!”
王市長危言聳聽道:“公費出國留學可不好申請,而如果是自費的話,出去了回來小心沒有地方安排工作,難不成小胡同志以後就在美國不回來了?”
“這倒也是。”別看美國千好萬好,可一想到胡文海可能出國之後就不回來了,蕭野芹這心裡又舍不得了。
“哎,大妹子你看我說一個辦法,怎麽樣?”
“嗨,王市長的辦法肯定是好的,哪有什麽怎麽樣的說法。”蕭野芹下意識的把三百萬美元的支票捏的緊了一點,她可不傻呢。
不過也是也難為王市長了,自打他從牛棚裡出來這幾年,已經是許久不曾這麽“拉家常式”的給人做思想工作,難免有些手法粗暴:“你把這筆錢轉給繡城市進出口公司,這筆錢我給你從市財政先補上,然後出口換匯之類的麻煩事就不用你管了,我來處理就是。”
蕭野芹遲疑道:“這個也不是不行,不過這匯率怎麽算?”
“當然是按照咱們國內的官方匯率,我想想,大概是1:2.3吧。這三百萬,可一下就變成六百九十多萬人民幣了!”說著,王市長還咂了咂嘴,仿佛回味無窮的感歎道:“這麽多錢,一輩子可勁兒造都造不光吧?”
“市長你這話說的可不對。”蕭野芹很有憂患意識:“正所謂坐吃山空,金山銀山也不能沒有進項,不然早晚是要出事兒的。”
“不過這匯率官價雖然是2.3,可我聽說黑市價格可不止這個數字吧?”
“那是黑市,是犯法的嘛!”王市長面色嚴肅,很有威嚴的說道:“大妹子你這種想法很危險,你都眼看著值七百個萬元戶了,至於去做那犯法的事兒?”
“市長說得對,是我想差了。”蕭野芹偃旗息鼓,甭管心裡怎麽想的,倒確實是不合適跟王以純談論這種明顯打擦邊球的行為。
“不過這件事情影響太大了,我肯定要和文海他爹和我公公商量一下,我一個女人家不好做這個決定的。”
“好好,那我等老胡他們爺仨一會兒回來。”王市長打定堅守的注意,乾脆坐下來和蕭野芹嘮起了家常。
……
不說王市長和蕭野芹耐著性子說些家長裡短,胡文海騎著自行車沒多久就趕到了501廠。進廠沒多遠,正巧就看到胡世武正拉著羅力寇,倆人坐著小馬扎在樹蔭底下劈裡啪啦拿著象棋,廝殺的難分難解。
這胡世武自打退休之後,有事兒沒事兒還是喜歡在501廠裡轉悠。不說他老人家輩分高,哪怕已經是個退休老頭,人家兒子卻是501廠實打實的廠長,自然沒有人不開眼的敢管他。
“爺爺,我媽在家招呼您呢。”胡文海從自行車上跳下來,掃了一眼地上的棋局。嗯,還好,胡世武這邊的紅子數量明顯偏少。
若是這局棋胡世武是佔了上風的,說不得打雷地震都要下完才能收攤。
“哎?你媽找我有事兒?”胡世武平常是個逍遙派,自己兒媳婦可從來不會給他添麻煩。
“是我的事兒,咱們繡城的王市長咱咱家呢,我媽讓我喊您和我爸回家去。”
“哦哦,那我可得趕緊去!”胡世武從馬扎上蹦起來,一點也看不出老態龍鍾的樣子來。
“哎哎,胡世武棋還沒下完呢,你就想跑啊!”
“哈哈,算你贏,算你贏好了。”胡世武毫不在乎的把棋盤給攪了,哈哈大笑道:“一局棋而已,我輸你一局棋,有本事你生個比我孫子厲害的孫子啊!老羅我告訴你,我們老胡家的種,你可是比不了!哈哈哈哈!”
……
胡文海無語的看著揚長而去的胡世武,和羅力寇打聽了胡解放的位置,就又登上了自行車。
不過顯然羅力寇的情報略有延誤,胡文海從廠辦到車間轉了一圈,這才在工人嘴裡聽到了最新消息。
吱的一聲,胡文海費了不少力氣,總算在501廠小食堂裡看到了正在和人對酌的胡解放。
“爸,我媽在家找你呢。”胡文海將自行車扔在門口,推門走了進去,看到桌上的菜品不由有些驚訝。
桌子上是一桌相當豐盛的宴席,雞鴨魚肉擺了滿滿登登的,然而就餐的卻只有胡解放和他對面的兩個人。再看胡解放面前擺著的那瓶“三大革命”,這可是上班時間!模范廠長胡解放在工作日小食堂裡喝酒腐敗大吃大喝?這比他胡文海眨眼賺了三百萬美元還奇怪。
“喲,這是文海吧!”坐在胡解放對面那人招了招手,有些欣慰的打量著胡文海,笑道:“真麽想到,一眨眼老胡你兒子都這麽大了。”
“文海你來,這是你衡建雲衡叔叔,還記得不?”胡解放有些醉意,但看向胡文海的目光確實充滿了驕傲。
“您是……”胡文海努力回憶了一下,猛的恍然道:“16軍的衡叔叔吧?我爸的戰友,我當然記得。”
“嗯。”胡解放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兒你就先回家吧,我和你衡叔叔敘敘舊,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
然而胡文海此時卻沒有服從胡解放的吩咐,而是猶豫了一下,咬咬牙說道:“衡叔叔,您這是準備要上戰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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