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產能。”
斯溫白胸有成竹,得意的笑道:“路易斯你大概沒有注意到,新科集團是中國唯一一座晶圓廠的擁有者。而這座晶圓廠肩負的是滿足中國半導體芯片,至少15%需求量的重任。對於新科晶圓廠來說,它的產能早就已經被壓榨到了極限,再也沒有什麽增加的潛力了。”
“是這樣沒錯,新科晶圓廠同樣也是新科集團最重要的一項業務。不過這些年隨著半導體技術的發展,這座工廠的技術水平已經下降到了準一流的水平,相信很快就要跌落到二流水平了。”
“恩,而且這幾年裡由於中國本身的問題,他們已經沒有了八十年代那麽好的外部條件。新科晶圓廠不是不想擴充產能,而是沒有這個機會。不論是荷蘭還是日本,現在都拒絕向中國出售光刻機,新科晶圓廠面對這些問題束手無策。”
新科晶圓廠這兩年確實在多方嘗試擴充產能,一方面是加大對國內光刻機技術的投資培養,尤其是和江光總廠的合作。
而另一方面,陸應龍也憑借在美國的關系,希望能夠進口一部分不在封鎖范圍內的光刻機等半導體生產線設備。
然而在挖掘出中國半導體市場巨大的需求之後,不論是荷蘭的asml還是尼康、佳能,全部拒絕向中國出售相對先進的光刻機,即使是已經投入使用的1.5微米級的光刻機都不同意出口。
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
既有廠家的自我審查,不願意在政治等問題上觸怒美國和巴統的封鎖。
另一方面,則是其他希望擴大中國市場佔有率的晶圓廠,私下裡互相交易和溝通的結果。
新科晶圓廠即使想要購買以及是落後主流兩三年水平的設備,絕大多數的光刻機產能也已經被其他的半導體企業給分食了。
新科晶圓廠正面臨著這樣尷尬的局面,餓不死,但是也吃不飽。在國內賺取了大量的資金,但卻沒有辦法繼續擴大產能,平白的看著其他的外國晶圓廠在中國攻城略地。
“中國鐵通公司的手機供應,我懷疑應該是非常緊張的。凱恩告訴我,它的核心半導體芯片全部是由新科晶圓廠生產,剩下的就是通用的電子元件了。其實主要就是三塊芯片,主板、cpu和基帶芯片,這差不多就是這家公司最核心的技術了。”
斯溫白神秘的一笑,敲打著桌子接著說道:“這三塊芯片,從流片、蝕刻到封裝,看它們的計算能力,成本至少在六百美元以上。更低價格的成本,以新科晶圓廠已經略顯落後的技術,是無法實現的。但即使如此,它們的生產時間、成本和成品率,也肯定極大的低於其他芯片。中國人生產的這些手機,很可能是以降低成品率換來的。”
“沒錯!”
路易斯恍然大悟,猛的點起了頭:“總裁這麽說,我也想起來了。鐵通公司的這部手機,它們還有一個學名,叫做手持式數字電台。它原本的功能,據說是配備給鐵路部門,用來傳輸行車數據的。不僅是鐵路的列車需要,列車上的服務人員同樣要配備。如果我沒猜錯,中國鐵路的後勤、車站和調度部門,同樣可能需要配備手機。您想,出售它的企業名字是叫做‘鐵路通信信號公司’的,總不可能不務正業吧?肯定要首先滿足鐵路工作的需求,然後才能拿出剩余的產品出來銷售。”
“哦,確實有這個可能。”斯溫白呼吸都急促了不少,強按下激動的心情,分析道:“這樣他們能拿出來出售的產品就更少了,何況新科集團這些芯片也不會隻分流到鐵通公司,
據說他們在公司總部所在地還有一個繡城計算機公司的戰略合作夥伴。手機這種產品,不會隻供應一家企業吧?新科集團、繡城計算機和鐵路通信公司,要滿足這三家企業自己的內部需求,都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產能了。”斯溫白原本還有些猶疑的表情,至此徹底堅定了下來:“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他們會在火車上出售,卻連電視廣告都不打,也不向外出口的原因——因為他們產能有限!”
“那總裁覺得,我們應該怎麽辦?”
路易斯雖然也很興奮,以為自己找的了新科和鐵通的致命軟肋。但他左思右想,似乎並沒有很好利用這個弱點的辦法。
但是斯溫白和路易斯不同,他已經做了五年高通公司總裁。商場上很多事情是不講道理的,尤其是在涉及到利益的時候。
“新科晶圓廠的技術雖然已經落後,但能夠比它技術更先進的晶圓廠仍然不多。如果中國人要把生產這三塊芯片的任務分包出去,目前國際上能夠接手的晶圓廠實際上很少、很少。”
說到這裡,斯溫白忽然嘿然笑了起來:“實際上能夠給新科代工的晶圓廠只有一家,那就是呆灣的聯華電子。”
“其他合適的晶圓廠都掌握在幾個利益相關方手裡,比如說摩托羅拉、飛利浦、西門子和愛立信。這些跨國集團當然有合適的晶圓廠,但絕不會為新科生產芯片,新科也不會信任他們。”
“所以我們要搞定聯華電子,新科集團產能不足的問題就無法解決了?”
路易斯差點沒有跳起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答案竟然如此簡單。
歷史在這裡和胡文海開了個玩笑,雖然他坑掉了張仲謀,導致台積電胎死腹中。但從1980年就創立的聯華電子,卻仍然走上了代工的道路。
聯電的代工比歷史上台積電要晚一些,但張仲謀在半導體行業做代工的想法也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這個思路產生的過程不僅是別人影響他,同樣也是他在影響別人。
到張仲謀任命到香江晶圓廠任職,呆灣島上對半導體代工的市場需求卻始終沒有消失,反而是越來越受到重視。
作為呆灣半導體業的老前輩,聯電進入這一領域也並不奇怪。
代工模式本也不是張仲謀最先發明,只不過是他最先應用到了半導體制造領域。而呆灣的代工業如今正發展的如火如荼,其他行業的模式聯電拿過來借鑒一下,也純屬正常。
畢竟,亞洲四小龍的名號已經在世界上逐漸叫響——等等,情況可能和歷史上不太相同。在這裡,亞洲四小龍很有變成三小龍的趨勢啊!
原歷史上的亞洲四小龍是韓國、呆灣、香江和李家坡,進入九十年代他們都已經是東亞經濟非常發達的地區了。
呆灣在九十年代發展同樣非常迅速,依靠美國的工業轉移做代工貿易,不僅賺取了非常豐厚的利潤,甚至連三代機的經國號都造出來了。
香江的經濟是依靠轉口貿易,只要大陸還依賴它這個特殊的窗口,輕而易舉的就能在經濟上拿出非常漂亮的數字來。
李家坡則是美帝扶持的東南亞小弟,何況位置實在太過重要,隨便做點什麽都能賺錢。
韓國的發家史則比較坎坷,先是在重工業上投入巨資,依靠鋼鐵產業推動經濟。然後進入造船業,接著是大化工和合成纖維。九十年代後期,開始在汽車業和電子產業發力……
然而如今的韓國經濟,就在即將騰飛的前一刻,忽然被人當頭砸了一棍子,似乎有些被打蒙了。
胡文海從穿越伊始,手裡有點閑錢就在瘋狂的向東北地區輸入鋼鐵產能。早期是依靠杜邦財團引進美國的鋼鐵工業轉移,後來是從蘇聯大拆煉鋼設備抵債,還有從老歐洲收購的落後產能。每年單是渤海省增加的鋼鐵產能,都要以千萬級別計算。到九十年代全國鋼鐵產能就已經超億噸,同期韓國人的鋼鐵產能是多少?答案是兩千一百萬噸,大概是渤海省的三分之二。
而且在這一歷史時期,韓國因為國內經濟上行,人力勞動成本顯著增加,並且原材料極為依賴進口等因素,已經逐漸無利可圖。
重工企業集團們將目光瞄準了下一個利潤增長點,那就是造船業。
就在韓國人雄心勃勃想要進入造船業釋放鋼鐵產能的時候,中船總公司忽然橫空出世了。巨型總段造船法的應用,讓韓國人不論是技術還是成本,都沒有與中船競爭的能力。
中船和三菱聯手絞殺韓國造船業,1986年當年韓國經濟立刻就不好玩了。
到胡文海搜集夠了籌碼,將引進領域瞄準大化工產業之後,韓國人已經徹底欲哭無淚。
渤海省的經濟對韓國形成了強烈的競爭關系,韓國未來的幾家大型企業,看看三星、現代、lg和韓進、大宇這些企業,幾乎都是經歷過造船業階段發家。
但如今這些企業,卻在國際造船業市場上隻提供了不足8%的產能。
韓國造船業還沒成長起來,就已經被中船給掐死了。
亞洲四小龍,現在看很有可能混進來了一頭“假”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