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回來啦?” 林依然也沒有想到,時隔多年,老爸林滄海居然會再回家裡,不禁臉露喜色,歡呼著就小跑了過去。
“也是今天剛回。”林滄海笑著揉揉她的頭髮,神態頗為寵溺,張揚在旁說了一句叔叔好阿姨好,林滄海看到張揚手裡拎著的春神茶金絲卷荷花酥,心知是自家女兒的手筆,當下也不揭破,含笑道:“進來吧。”
林依然回身拉著楊雨婷的手,甜甜笑道:“這是我的好姐妹,她……”
一語未畢,發現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的媽媽蘇雅目不轉睛地看著楊雨婷,奇怪地道:“媽,怎麽啦?”
“沒有。”蘇雅微微笑了笑,望著楊雨婷半晌,輕輕道:“我記得你叫做雨婷,封號牧亭,又名聘婷,是嗎?”
楊雨婷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這一世華夏沿襲大周以牡丹為國花,小郡主和小公主的封號,一牧亭一丹陽,便是取得“牡丹”二字,不過世人都知小公主,對於小郡主則知者不多。
林滄海是不知楊雨婷身份的,不過聽蘇雅這麽一說,就明白了過來,臉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意外與驚訝之色。
林依然也吃驚道:“媽,你怎麽會認得雨婷?”
蘇雅笑道:“進去說吧。”
來到裝飾典雅的廳內,五人分次落座,蘇雅好像是沒看出來張揚林依然楊雨婷滿腹疑惑一般,慢條斯理的煮水泡茶。
蘇雅是愛茶的人,林依然愛茶便是自幼受了她的影響,不似普通人家一般以電或燃氣燒水,稍微懂得一點茶的人都知道泡茶用水用火極其講究,唐朝陸羽《茶經》裡就說:“煮茶,其火用炭,次用勁薪”。
蘇雅用的便是炭火泥爐銅壺。
茶水漸沸,水汽彌漫。
在場除了張揚之外,都是茶道高手。張揚隻覺得這位未來嶽母舉手投足賞心悅目之余,比楊雨婷林依然另有一種大家風范,林依然卻擔心老媽會拿這個來考張揚,唯恐他漏了怯的小妮子貼在他耳邊低聲道:“春喝花茶,夏綠、秋青、冬紅,這是產於泉州安溪的鐵觀音,是青茶,茶性適中,潤胃清熱……”
她嘀嘀咕咕還沒說完,見老爸林滄海含笑望來,臉上一紅,忙正身坐好,來不及跟張揚說,隻好拿心底疑惑來打岔:“媽,我在燕京見到了皇后娘娘呢,她叫我喚她茗姨,還說跟你一塊創辦了《紅妝》雜志,是真的嗎?”
蘇雅泡好茶,先給楊雨婷,其次張揚,然後林依然,接著自己跟林滄海各自小抿一口,默然半晌後,才輕輕歎息了一口氣,望著楊雨婷道:“《紅妝》的創辦人有四個,雨婷……我這麽叫你,不介意吧?”
楊雨婷笑道:“阿姨您是依依的媽媽,自然是我的長輩。”
蘇雅含笑點了點頭,“當初創辦《紅妝》一共有三個人,另外一個就是你的媽媽。”見楊雨婷有點難以置信的模樣,含笑道:“當初你出生的時候,我還曾抱過你,若不是後來……”
她說到這兒,頓了一頓,笑道:“沒有想到陰錯陽差,依依竟然還是跟你認識了。”
林依然和楊雨婷相視一眼,感慨緣分奇妙之余,也不禁有些奇怪,若說蘇雅與楚後是舊識,為何這麽多年,楚後從未提過蘇雅,蘇雅也從不提及楚後,難道背後還另有隱情?
林滄海笑道:“你們三個親若姐妹,眼下各自女兒又能結識,也算無巧不成書的奇緣。”向張揚道:“她們愛茶談天,咱們兩個左右無事,
不如陪我殺一盤?” 張揚聽林依然提起過,林滄海有兩大愛好,一是書法,一是圍棋,不過一般圍棋多用“手談”代稱,這麽說顯得很有范,而“殺一盤”則多指象棋。
——他不會圍棋,象棋倒還馬馬虎虎,林滄海顯然是知道這一點的。
張揚一直覺得從書法、下棋什麽之類看人品有點扯,但是既然老丈人發話,總不能不聽,跟林滄海來到樓上書房,楚河漢界擺好陣勢開殺。他連圍棋規則都沒搞懂,有次在家看林依然楊雨婷一局圍棋下了半天,自己插不上話,一時大男子主義發作跟倆妮子各來一盤象棋,被虐的體無完膚,第一局被楊雨婷乾淨利落馬跳連環沒出三十步活活將死,第二局被林依然好整以暇殺光所有棋子後用倆卒子拱死光禿禿老將,別提多憋屈了,打那以後再也不跟倆妮子提下棋的事情。
有這麽一個女兒,林滄海雖是圍棋愛好者,張揚也不敢小覷這位未來嶽父。
謹小慎微走一步三思量,沒過二十步,張揚就發現林滄海好像沒有想象之中那麽厲害,完全沒有感受到跟林依然下棋時那種無形無相卻真切存在的壓製力,殺了十多分鍾,竟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約莫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林滄海微微一笑,說道:“不要奇怪,我生平下棋從不相讓留力,圍棋嘛我自認算是登堂入室,象棋確是力所不逮,依然在初中時與我下棋,就可以讓我一車一馬。”
張揚暗暗抹了一把汗,頓時大生同仇敵愾同病相憐之感,笑著說了一句“我當初被她故意虐殺用卒子拱死了光頭老將”,手下卻不含糊,連環馬踩掉了林滄海當門卒子,雖說折了倆馬,可換掉了倆炮,白賺當門卒子,他不善用馬,素來下棋都是下用倆馬去換子,這下忍耐半天沒敢換,還是因為怕未來嶽父看出來自己棋力平庸。
哪知林滄海竟也松了一口氣,說道:“我平生最不愛用炮,換掉倆馬,不虧不虧。”
花落就聽“撲哧”兩聲輕笑,林依然和楊雨婷攜手走了進來,沒看棋盤,林依然就嘻笑道:“一個不愛用馬,一個不愛用炮,這樣換掉肯定各自歡喜。”
楊雨婷忍俊不禁,卻是當著林滄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梨渦淺淺,眸子灣灣,與林依然站在一塊,便宛若夜空雙月,交映生輝。
林滄海笑道:“依然你來的剛好,爸爸正愁著不知該如何打開局面,乖女兒來指點我一手。”
林依然嗔道:“您羞不羞啊,跟張揚下棋還要我來幫忙?”跟楊雨婷來的張揚身後,饒有興趣地看著菜雞互啄慘不忍睹的場面,也不覺得無聊。
第一盤張揚漸漸佔據優勢時被林滄海出其不意雙馬跳連環將死,第二盤打定主意掙點面子開局就出雙車搶攻,先殺林滄海一炮倆馬,大佔優勢,結果折了倆馬打開局面即將雙車錯死老帥獲勝之際被小妮子一句話點醒了林滄海,單炮沉底,配合著雙車搶先一步把他將死,再輸一局。
第三盤僵持局拉鋸近一個小時,又是小妮子一句話,林滄海出將佔線一隻小兵活生生頂死了張揚的大帥,三戰三勝的林滄海心懷大慰,張揚看著小妮子的眼神卻分外幽怨無助。
接下來收了棋盤,林滄海又開始聊起俠客武俠起來,這個方面張揚倒不虛,不要說有辰慕雨的名頭頂著他說什麽都是武俠界的金科玉律,只靠著前生看遍武俠小說武俠劇混跡各個論壇的底子,也能雄辯滔滔不落下風,不過這是跟嶽父說話,就不能太裝了,老老實實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為了繼承爺爺志願自幼苦心造詣誠誠懇懇的好學生乖孫子形象。
林依然和楊雨婷在旁,不時也跟著插兩句,說起《射雕》電視劇及金石影視未來發展的事情來,林滄海對目前聲名不顯的金石影視倒是很看好,玩笑似得說若是接下來《神雕》籌拍,資金有缺,盡可開口。
敦煌董事長余金芳老先生年事已高,目前處於半隱退狀態,敦煌集團的決策大多由董事會兩個副董事牽頭,調任董事長助理的林滄海幾乎等於余老爺子的代言人,話語權比一般懂事還要重,說出這番話來自然重量十足。
張揚還沒來得及道謝,林滄海又道:“你第一次登門,叔叔也沒什麽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前兩天跟洛氏家族合作,送來一輛神龍最新翼龍款的車子,我就借花獻佛,送給你了,不用推辭。”
林依然睜大眼睛撒嬌道:“爸,翼龍可是跟火凰一樣頂級跑車系列,一輛車至少好幾百萬吧?你都不送我,偏心!”
林滄海笑呵呵地道:“送張揚,送你,也沒什麽區別。爸爸記得你初三那年,去你媽媽雜志社裡,不是說要長大後自己開辦一家詩詞雜志社嗎?現在你已經上了大學,爸爸前些天托了個朋友,弄到了一個雜志刊號,約莫過些天就能夠下來,這個興許更合你心意吧?”
林依然驚喜道:“真的?爸你太好了!”
“這會兒又不說我偏心了?”林滄海笑了笑,向張揚道:“既然依依帶了你回家,這兒沒有外人,我也就不藏著掖著說話了。起初我對你印象並不佳,少年成名者,極少能謹守本心,不過見你後來行事, 頗得抱樸守拙其中三昧,音超奪冠,人氣飆升,這些光環看起來耀眼,可都是虛的,娛樂明星,便是到了林素媛那個程度,如果不是背後有個天王老師站著,也難有多大話語權,因而你金石影視這步棋走的很好,只要《射雕》能成功,接下來靠著幾部武俠把金石影視打上精品武俠的標簽,那麽你的地位自然舉足輕重,說不上睥睨馳峰影視,可平起平坐未嘗就沒有可能,到時諸如宋青檀、韓潛山之流,在你面前拍馬屁捧腳跟都來不及,哪裡還敢像現在這般跳上跳下?”
“這個刊號,是因為當初依依的一番話,可若說只為了她,那也不盡然,這是給她的,也是給你的。我聽說顧玉堂老先生對你很是欣賞,甚至說出了未來文壇領袖這種話,既然你有大才,就不要浪費,詩詞寫得好,固然能流傳百世,但僅僅靠著幾首詩詞,於你現在的助益並沒有那麽大,這個刊號算是叔叔送你的平台,能把它做得多大,就看你自個的努力了。”
張揚心中苦笑,這位嶽父說話做事倒真是大氣,那輛車也就罷了,可現在華夏刊號限制,想要創辦雜志卻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據他所知早年老爺子還在創作俠客小說的時候,也曾想要創辦一家報社,結果就是因為刊號限制,怎麽都申辦不下來,林滄海這兩份禮可比老媽那個萬裡挑一的紅包重了許多倍。
不過禮雖有輕重,卻都是對各自兒媳女婿的認可,心意並無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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