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暖冬沉吟片刻,突然問道:“茶葉要買,只是聽聞你家還賣茶樹籽是嗎?” 小二不明所以,“沒錯,咱家茶園遍布,也會賣給一些散戶優質的育苗、樹籽。”只是這普洱樹對氣候土壤有極其嚴格的要求,至此多年他家少爺也未能培育成功過,否則也不會不辭千裡的從雲南運回。
“如果種植出好的茶葉,你家收嗎?”
“收是收,只是這普洱不像一般的茶,很不好種哪!”小二自然知道他家少爺在為難眼前的小姑娘,雖是不知原由,卻不能讓少爺對他不滿,更不能讓客人說出些什麽有損店鋪名聲的話,是以點到為止。
“我想買些種子種著玩!”武暖冬笑得很無邪。
“種也不便宜哪!那茶葉你還買不?”小二有些為難,少爺的心思不難猜測,不過是想坑小姑娘一把,他當然不能把事辦黃了。
“買,只是二十兩的,不敢買多,大人會責罵的。”武暖冬嘟嘟小嘴,一副無可奈何狀。
小二暗自松口氣,只要買就成,不管多少,能讓他家少爺出口氣便罷。
“茶葉籽五兩百粒,小姑娘,你要多少?”
“我要樹種,兩根。”普洱茶樹她是見過的,相反,茶葉籽種子幾乎長得一樣,她哪裡分辨的出來,他家做買賣有貓膩,不防不成。
所謂樹種不過是取茶樹的樹枝、樹乾或者樹根一截,扡插培育,武暖冬當然不要茶籽要樹種,至少她能肯定那是不是普洱茶樹的枝乾。
“樹種十兩。”小二自己說的都理虧,他家少爺頭年引進了百顆普洱,一冬後全死了,枯枝爛葉多得是,店裡燒火煮茶也少不了它,這不後院還有一堆柴火呢!
“兩根樹種,一盒普洱茶餅多少錢?”武暖冬並非沒有看到小二臉上閃過的心虛,她笑笑,“品緣齋這麽大的百年老字號想來不會以次充好,哄騙小娃,否則講給茶樓說書先生聽,他們都是不信的吧!”
此時茶樓多有說書先生,像品緣齋的紗廳便是說書的地方,偶爾才會有撫琴彈曲的妙人。
小二臉一僵,下意識的就要往他家少爺那處看去,卻聽琴音一頓,秒息間又恢復了正常。小二心領神會,篤定的笑道:“小姑娘說笑了,這普洱可是我們獨一家的,這麽大的店怎會慢待了客人!”
這避重就輕的敷衍態度若真是個五六歲的娃娃必然會聽不出話音,可武暖冬是披著蘿莉外皮的怪阿姨,秀眉上挑,撇著小二,話裡有話,“獨一家?這茶樓名倒是不錯!”
小二嘴角一抽,解釋著,“我們品緣齋賣普洱是獨一家,小姑娘,是品緣齋不是獨一家!”
“原來品緣齋不是獨一家,哥哥,要不咱再去別的茶樓看看哪!這不是獨一家的品緣齋太貴了!”
“好呀!暖暖,我看街裡面還有幾家,咱們去看看哪!這什麽譜兒曲兒的茶也不見得如此美味。小二哥是看你小逗你玩,變著法子的轟客哪!”武行舟一見暖暖壓低音便知必是店家惹得她心中不快,很是配合的打趣起小二。
小二連連擺手,忙不迭地討饒著,“這位少爺,您可別誤會,咱們品緣齋是獨一家,賣普洱的獨一家!看我這嘴,真是笨嘴拙舌,您見諒,見諒!”
武行義看著這配合默契的兩兄妹,嘴角微微勾起,心中笑罵,兩隻小狐狸!
琴音漸停,只見白玉般修長的手撩開紗蔓,立在一旁的夥計趕忙將紗蔓束在廳柱兩側,從中走出一人。
武暖冬微微眯眼,這人不就是在鳳凰山清覺寺裡遇到的兩個少年之一嗎?她認定自己不認識此人,卻見他面若秋波,容貌俊美,氣質中更是難得的溫潤如水,看不出是個商人,倒像是翩翩書生,文弱雋氣,尤其是勾唇一笑,唇紅齒白的讓人憑生出說不盡的好感,面上完全沒有市儈商人的俗氣和精明。
按說他們應該是今天頭次見面,怎得就會為難起她。
若是讓少年聽聞武暖冬的困惑絕對會連連冷笑,那兩隻小銀魚可不是白拿的,想他梁臻,五歲隨父親談生意,八歲獨自開商鋪,十四歲便把鋪子開遍了全國,別說佔了他十兩銀的便宜,就是從他這裡多賺一文錢都是難事,更不用說還讓他輸給羅玉寒一間茶樓,丟盡了臉面。
“這小丫頭好生有趣!”梁臻瞅著眼前這個面容精致的女娃,眼底劃過驚讚,元宵節那天遠遠一觀,隻覺她小小一人淡定自若的模樣很是獨特,而今卻發現著實長得可愛漂亮,令人喜歡。若不是坑了他銀子,他定然會對她的早慧惺惺相惜。
被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稱呼小丫頭,武暖冬暗記於心,彎眼笑道:“大叔你也挺幽默的!”
梁臻眼皮一抽,扶額感歎,“我有這麽老嗎?小丫頭,大叔這個稱號不太適合我吧?”
“你不是大叔?”她歪頭不解的問。
“當然!”梁臻勾唇淺笑,表情越發春風明媚,更顯的一張白嫩俊美的面容透著親和勁。
“哦!”武暖冬笑的歡實,“原來你是大嬸呀!”
梁臻的俊臉扭曲了一下,差點掛不住笑,他緩口氣,掩飾的輕咳一聲,也不惱怒,倒是無奈輕笑著,“你這小娃,生了好一張利嘴!”
“不如您這嘴皮子,上下一番,五兩的茶葉便成了二十五兩的貨色!”武暖冬也是笑容滿面, 可這話著實讓店裡人齊齊變了臉色。
梁臻一愣,重新打量起這個處處顯示不同的小姑娘。
“但凡有些武藝之人,都不會忽視這位小老板的言行,此舉欠妥當了!”武行義起身揉了揉武暖冬的發頂,攔住了梁臻的視線。既然這事說開了,他就不能讓暖暖再出頭,若是受了欺負,他可不乾。
被人戳破謊話,梁臻竟然面不改色,臉上仍是掛著柔和的笑,果斷道歉道:“是我的錯,抱歉三位。我是看這小姑娘很是討喜,是以想要逗逗她,今天這普洱茶餅和茶樹種算是我店的賠禮,還請三位原諒我的唐突,接受在下的賠禮!”
“五兩的普洱不是沒了嗎?大叔打算用哪款做賠禮?”武暖冬‘天真無邪’的問著。
這笑越發深邃,黑白分明的瞳眸裡閃過幽幽暗光,羅臻意味深長的看著武暖冬,“是二十五兩的,放心!”唇紅齒白的少年郎靜立安寧,加深的笑意如一縷春風讓人覺得心情舒暢,別說離著最近的武暖冬,就連店裡的客人都紛紛閃了眼,美男如斯,那溫潤如水的氣質更是令人怦然心動。
武暖冬眸光一閃,突然覺得眼前人似乎有些眼熟,但具體熟在哪,她是一時半會兒的摸不到頭緒,而且他身上還有一股淡雅好聞的香氣,不是時下男子尋花問柳沾染上的脂粉香,倒像是墨香。
看在後續服務不錯的份上,武暖冬大度的原諒他了,反正普洱茶樹種到手,算是意外之喜,其它的不予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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