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到了，聽著電台裡播放著耳熟能詳的聖誕歌曲，吃著媽媽和雨宮做的壽司和純粹西方式的烤火‘雞’，艾飛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太感謝了！”

　“小艾君很喜歡吃吧?”對艾幸子來說，兒子喜歡就是最大的滿足了，微笑著點點頭:“喜歡吃就好。”

　“唔，不知道爸爸在日本怎麽樣了?”艾飛拿起一杯蛋‘奶’酒湊到‘唇’邊聞了一下:“媽媽，爸爸對您這一次到美國來，有什麽意見嗎?”

　“沒有的。你爸爸不知道有多高興。還一個勁的和我說羨慕呢。”

　“爸爸在公司中的情況怎麽樣?”

　“很好啊！”艾幸子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問到這個:“小艾君也知道，我對於爸爸公司中的事情是不大會去過問的。而且，爸爸最近回家的時間總是很晚，還有經常是喝醉酒的狀態，幾乎很難和他說話。”

　“回家很晚?還經常的喝醉酒?”.艾飛把酒杯又放回到餐桌上:“雨宮，最近公司那邊有來信嗎?”

　“沒有。在感恩節前曾經有過一封.信，是鳥嶼君寫來的。不過也沒有提到公司那邊的情況，只是問平安的普通信件。”

　“你回信問他一下。問問公司的.情況，還有艾君的情況，最主要的，讓他注意一下，他負責的是財務部，有問題不是鬧著玩的。”

　“是的，我明白了。”雨宮作勢就要起身:“不用這樣著急，.如果真有事也不在這一會兒就可以解決的。先吃完晚飯吧。哦，工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非常好！”提到工廠，雨宮不自覺的提高了嗓‘門’:“自從.實行了中午餐由工廠負責以來，極大的……”

　艾飛笑眯眯的打斷了她:“雨宮，現在是在家裡，不.要‘弄’得像是做報告似的。”

　“做報告?什麽叫做報告?”

　“我是說，就隨意一點，不要‘弄’得太正式。”

　“嗨伊！”雨宮輕輕.的一笑:“工廠的情況很好。很多工人，尤其是黑人員工都認為社長先生您提出並且實行的中午餐制度，真的是非常有意義。而且據我的觀察，生產的效率也更高了。”

　“…………”

　雨宮知道他不願意聽到這種很籠統的介紹，偏偏手邊又沒有正式的材料，隻得依照自己看過的一點記憶來複述:“到聖誕節前的一周為止，工廠中日生產能力已經達到了340件左右。其中有大約130件是用來作為品牌屋的訂製服裝銷售，其他的是用來‘交’給溫莎百貨和梅西百貨作為賣場銷售。嗯，到聖誕節前為止，工廠財務帳面上的流動資金已經超過了903，126美金。”

　艾飛微笑起來:“很不錯，雨宮，很不錯！比起當初真的是有極大的長進啊！”

　雨宮臉紅紅的低下了頭去。

　“聖誕節和新年的獎勵都發下去了吧?”

　“嗨伊！按照您的吩咐，都已經發放下去了。除了黑人員工因為到來的時間太短要減少一部分份額之外，其他的白人員工，都是按照實數發放的，沒有因為上一次扣薪的事情給他們造成影響。”

　“這樣好。大家辛苦了很久了，不能因為一次的……問題，就要很多人連最重要的節日都過不好。”艾飛點點頭:“當初您和我的提議是正確的。”

　“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麽了。”

　“接下來，雨宮，在繼續抓好生產的同時，考慮一下在員工中提拔一個或者幾個人分單一下你的工作。不要‘弄’到自己太辛苦。尤其是生產環節，更是可以由更加熟練的工人來進行管理。即使是黑人也是可以考慮的。不用考慮什麽白人的反彈的問題，在我的工廠裡，不允許出現那種只能是白人管理黑人的情況。你只要抓住財務大權，問題就不會很大。”

　“是的，我明白了。”

　“聖誕節前我接受了《VOGUE》雜志的采訪，會是一月份的新出版的雜志中刊出，我想，如果順利的話，會有一些新人加入進來。當然，這是我最好的設想。不過如果這件事變成現實的話，雨宮，我想我們會需要再換一個地方辦公了。”

　“誒?您的意思是說，不在工廠或者品牌屋嗎?”

　“當然不能。”艾飛搖搖頭:“如果真的有很多人到來的話，雨宮，您的工作可能就要更重了。”

　“嗨伊！”雨宮昂然的抬起了頭:“請您放心，我不怕困難的！”

　“還有一個事情，在明年的4月初，我還要舉行一次時裝秀，基本上以後就形成這樣的定製:每一年的4月和9月底，10月初都要舉行一次。就以‘春’秋季時裝周的名義進行好了。雨宮，等過完了新年，把這件事‘操’辦起來。我負責設計，你負責工廠那邊的製作。這一次，可不能再像上三次那樣了，要搞得大大的，讓所有對時尚有一點認知的人都要知道這件事！在錢的方面不要吝惜，總之要盡可能的把宣傳做大！”

　聖誕節和緊接著到來的新年是西方人最主要的節日，各大公司都早早的安排了休假時間，香奈兒公司也是一樣的。1952年香奈兒美國公司的銷售業績不是特別好，最起碼不及上一年度好。尤其是最後一個季度。除了香水市場保持著一貫的穩定上升的勢頭之外，服裝市場的銷售簡直是一片哀聲！

　其實也不僅僅是香奈兒了，自從艾飛新推出的時尚‘女’裝在紐約橫空出世，幾乎所有的服裝設計和服裝製作商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怎麽在他之前就沒有人會想到這樣的設計方案呢?現在他推出了自己的新設計，即使別人想學，也只是跟在他身後跑步，而且，即使學會了，也不可能比他更能得到市場的認可。而且最主要的 是，誰知道他還有什麽新設計沒有拿出來?從他一貫的表現來看，這是有著極大的可能的！

　文斯先生還是平生第一次覺得有點苦惱:雖然憑借香奈兒在美國民眾中的地位和影響力，暫時還不會受到特別大的衝擊，就例如這一次聖誕節之前，只是他獲得的額外粉紅就有3200美金之多，和去年相比不減反增，卻不能打消他的顧慮，其實也不但是他了，設計部‘門’分公司中的眾人一個個像是被霜打了似的，都有點抬不起頭來。眼睜睜的看著艾飛的設計在市場上大受歡迎，xian起一‘波’一‘波’的‘浪’‘潮’，而且，最近他居然還接受了《VOGUE》雜志的專訪?這讓一貫驕傲的美國人怎麽受得了?

　點上一支煙，吐出一個煙圈，他拿起放在茶幾上的雜志翻到了人物專訪一欄，一張黑白‘色’的照片大大的擺放在中間位置，是艾飛。照片中的他微笑著，lou出潔白的牙齒:接受采訪的時候他的心情一定很不錯吧?文斯先生冷冷的哼了一聲，把雜志又放了回去。

　樓前響起了汽車馬達的轟鳴，很快的就消失了。文斯覺得一陣心煩意‘亂’，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拿起了大衣:“我出去一下。”

　“現在?已經很晚了。等一會兒特納先生一家人就要來了?”

　文斯的腳步又站住了:是啊，前幾天特納還打過電話來，約好在今天到家中來的呢！怎麽忘記了?悻悻的把大衣又掛回去:“威廉沒有再打電話過來嗎?”

　“5點左右打過電話的。可能很快就來了吧?”妮莎一邊指揮傭人布置餐桌，一邊‘抽’空和丈夫搭訕:“豪爾，你怎麽了?”

　“我沒什麽。”文斯再一次坐下，又點上了一支煙。

　快到6點的時候，在傭人的引領下，威廉.特納和夫人出現在‘門’廳，懷斯放下心事，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先是和特納太太貼了下臉:“晚上好，洛麗塔。嗨，威廉，歡迎，請進來吧。”

　有傭人把威廉帶來的禮物接過，又拿去夫妻二人的大衣，這才在客廳分賓主落座。

　威廉.特納和豪爾.文斯的關系有點複雜，兩個人本來都是紐約大學藝術指導系的學生，而且是一個宿舍的室友，兩個人還是互為對方長子(‘女’)的教父，算是關系相當密切了，後來進入最早期的服裝廠上班，從事服裝的製作和生產，年輕人學習起來效率很高，不到兩年的時間，他們就把工廠從原材料的選用，購買，到生產的全部流程‘摸’了個爛熟於心。接下來，威廉先生就提出了辭職——他要成立屬於自己的工作間，自己當老板，自己打工。

　和他相比，文斯就沒有這樣大的勇氣了，只是一貫的堅持在工廠中工作，一直到後來，他才在朋友的介紹下來到了香奈兒公司美國分公司，不過，他這個人雖然沒有什麽衝勁，但是好在腳踏實地，老實肯乾，而且，也很會為人，就這樣，獲得了母公司的認可，由他擔任分公司的領導。

　像他這樣的人，是那種典型的開拓不足，守成有余，因為這樣的一個領導，美國分公司的情況也是進入到了一個奇怪的狀態中:正常的年份中，公司還可以保持一個大約的平衡，畢竟，香奈兒的名字不是說著玩的，有無數的美國人欣賞並且認可這樣的一個品牌，銷售業績也是保持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可可.香奈兒既不滿意，也說不出，找不到什麽可以替換他的理由。

　和他不同，威廉卻是另外一種狀況，經過了一開始的艱難歲月，現在他的‘精’品屋已經是紐約乃至很多美國上流人士挑選，定製服裝的首選目的地了。而從他一次‘性’‘花’費10多萬美金購買下艾飛的設計圖紙，也可以看出來他‘性’格中敢想敢乾的一面——在52年，這樣的一筆數字即使是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相當大的投資了。不過，後來的成績是很可以令特納先生滿意的。

　‘精’品屋的營業額當然不能和香奈兒這樣的多元化生產的大公司相比，不過要比起個人財富和地位，文斯先生就只能甘拜下風了。這不是嗎，特納先生還準備進軍政界呢！在未來的一年時間中，他就準備競選紐約市的議員了。

　前文表過，幾個人在餐桌前就坐，文斯先生拿起酒杯，作為主人他是要先做祝酒詞的:“感謝洛麗塔和威廉的到來。作為……你們的朋友，作為威廉生意上的夥伴，我想說，威廉的選擇從來都是我很羨慕的。哦，當然，隻除了夫人的選擇。”

　“……”餐桌前的幾個人同時微笑了起來。

　“WELL，在這裡我很真誠想希望，有一天威廉的選擇會成為現實。而且，在他喜歡的事業道路上走得更遠！”

　吃過了晚飯，‘女’人們在一邊聊天，兩個男士換上輕便一點的服裝，走進了文斯的書房:“安妮塔不在家嗎?”

　安妮塔是文斯的長‘女’，也就是特納先生的教‘女’，完全繼承了來自爸爸的‘性’格，為人有點軟弱，經常‘性’的選擇做一個宅‘女’，平時不大出‘門’的，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文學世界裡，進行著小說的創作。最是一個乖乖‘女’的不過。

　文斯微笑了一下，提起這個‘女’兒，他也覺得很驕傲:“她出去和人商談一件關於小說的事情。”

　“怎麽?安妮的作品要出版了嗎?”特納真誠的為老朋友開心起來:“恭喜啊！”

　“暫時還不知道會怎麽樣，不過，初步意向是有了的。哦，請坐吧。”

　兩個人在沙發前坐下，文斯這才注意到，老朋友裡面穿著的竟然是艾飛設計的煙裝?一時間心口有點堵得慌，語氣也有點不自然起來:“怎麽，對於自己製作的服裝還不夠滿意嗎?”

　“嗯?”特納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你說什麽?”

　“算了吧！”文斯盡可能的收攏心神:“近來的生意怎麽樣?”

　特納嘻嘻一笑:“非常的好！我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麽好！這個幸運的日本狗崽子?”

　文斯和他是多年的老友，知道他一高興起來就會不自覺的用罵街來表示:“哦，真的 有這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