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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風流》第97章 賜宴
第九十七章 賜宴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陛見後出宮,一路策馬而還,到達道政坊‘門’前時,唐離聽裡間喧鬧的很,無心多想,他自驅馬而進。

 剛一進坊‘門’,驀然間千百雙眼睛投‘射’而來,唐離微微一愣的功夫,心底暗自尋思了一句:“非年非節的,這些人怎麽都跑出來圍著坊道?”。

 “唐離,看,他就是唐離!”

 “好年輕,看他這年紀,跟我家二小子也差不多少吧?”

 “看看人家這長相,氣宇,果然是不愧是狀元郎!只是這麽年輕的狀元郎,倒是從不曾見過!”

 “知道嘛!經常來找他的那個小丫頭,聽說是相爺家的小姐呐!中狀元,娶宰相家‘女’,咱這道政坊馬上又要出個大人物了!”

 …… …… ……

 唐離在這道政坊中住了半年之久,街坊中盡有認識的,唐離策馬剛行了幾步,就見兩旁圍觀的街坊中,許多人對著他指指點點,口中評論不絕。

 狀元郎,狀元郎,名題金榜娶新娘;新娘美,新娘嬌,來年生出個胖寶寶!

 正行走中,也不知是那個調皮孩子在人叢中先嚷出了這首童瑤,引得兩邊觀者轟然而笑的同時,也撩撥起了氣氛,頓時剛才那些顧自評論的街坊們都紛紛轉向馬上的唐離,口中“狀元郎、狀元郎”的叫不個停。

 長安城中,正月十五地上元節後。 在三月份的寒食、清明節踏青到來之前,這二月間最熱鬧的事情便是禮部放榜,當其時也,進士之榮耀天下共稱,每歲新進士初出時,看新進士就成了長安百姓一項重大娛樂項目!曲江賜宴及新進士中推舉出的探‘花’使探遊長安名園尋摘名‘花’時,都是萬人空巷圍觀。 熱鬧非常。

 如此年輕俊美的少年狀元郎,還是出在本坊之中。 是以這些看過多次新進士誇街的道政坊百姓,現下這熱鬧看的份外來興致,初時呼喊“狀元郎”之聲還小,越到後來,隨著加入地人越多,這聲音也就越大,更有兩邊無數人向著唐離揮手示意。

 雖然後世書中多見有描述古代士子中進士後榮耀的。 但真個身臨其境,感受著“千夫所指”、千人稱賀地場面,唐離依然感到怎舌不已。

 突然遭遇這個令讀書人最為榮耀的場景,唐離也是心下‘激’動不已,聽著這許多人以‘豔’羨的目光看著自己,耳聽這許多人齊聲呼喊著自己的名字,縱然是自後世穿越來此,那份榮耀也實在令人難以平靜。

 放開心中別樣心事。 翻身下馬的唐離輕挽著馬韁,雖極力克制,但‘激’動的情緒依然‘激’的他臉上微紅。

 面帶笑容,在兩邊街坊夾道地歡呼聲中,唐離連連向左右拱手還禮,人群中。 許多最愛熱鬧的孩童紛紛跑了出來,圍在狀元郎馬前馬後,邊簇擁著他前行,邊不斷搖頭晃腦的蹦跳拍手唱道:“狀元郎,狀元郎;名題金榜娶新娘;新娘美,新娘嬌,來年生出個胖寶寶!”。

 那些圍觀的街坊們見唐離雖然高中狀元,卻並不倨傲,一發的對他印象好了許多,這其間就有人見場面熱鬧。 一時興起之下。 返身回屋取了上元節時未曾燃放完的爆竹,劈裡啪啦的炸響起來。

 一人首倡、眾人相隨。 連片的爆竹聲將道政坊中地氣氛推向更高‘潮’,尤其是本坊中鬧出偌大動靜,也吸引得相鄰坊區人前來圍觀,一時間,唐離馬前馬後都是人,走起來份外艱難。

 短短數百米距離,竟是‘花’了小半個時辰功夫才到,此時他素日所居的那個小院兒早已院‘門’大開,眼圈微紅的蟈蟈正攙扶著淚流滿面的唐夫人依‘門’望歸,而在他們身邊,黑面暴牙的翟琰及面相老實的懷素和尚正裂嘴而笑。

 好容易到了院‘門’前,唐離正要與翟琰與懷素見禮,就見‘門’內走出兩個青衣錦繡地家丁,合手抬著一個大大的簸籮,這個滿扎紅錦的簸籮中散發的都是一枚枚閃著金光的通寶,而在這兩個家丁之後,更有四個‘侍’‘女’分別手捧筆墨紙硯這文房四寶相隨。

 一見到那隻滿盛銅錢的的簸籮,原本還唱著歌謠的孩童們頓時都是發出一片驚喜的歡叫,你推我擠的向前擁來。

 “街坊來賀,要給孩子們散發‘聞喜錢’”,見唐離看著那簸籮似有不解之意,一邊地翟琰湊上前來低聲解釋了一句,隨後他又扭頭看了看後,低聲壞笑續道:“這事兒別人是幫不得忙地,看簸籮裡不下十來貫錢,別怕手酸,可勁兒撒吧!”。

 第一把閃亮的“聞喜錢”撒下,迎得孩童們歡呼驚叫地同時,更夾雜著許多孩童父母的指點催促聲聲,此時,這個素來清淨的小院‘門’前端的是歡聲如‘潮’、笑聲如海。

 一把把拿起,一把把撒下,從後世到穿越如今,唐離倒還真不曾如此闊綽過。

 看著一把把通寶被自己揚到空中,帶起一篷金光落在地上,引得無數孩童上前哄搶,雖然後來手酸不已,唐離心中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直到後來,他心底忍不住爆出個念頭道:“‘奶’‘奶’的,還是有錢人爽!”。

 取吉利雙數,足足十二貫錢直讓唐離撒得手軟流汗,堪堪等最後一把撒完,還不等他稍透口氣,就見那四個捧著文房四寶的‘侍’‘女’跟身上前。

 至此,那些累的臉蛋兒通紅的孩童們正式退後,倒是有許多身穿團領儒衫的士子們擁上前來。

 “借才氣,借狀元才氣嘍!”。 適才捧簸籮的家丁一聲齊呼,眾士子們紛紛都將目光集中到了唐離地手上。

 這次不消人說,唐離已順次拿過扎著紅綢的文房四寶,個個扔了出去,只是在扔墨錠和硯台時,分明留了十二般心思,生恐一個不好。 把人給砸暈了過去。

 這番搶奪文房四寶,分明又是另一番景象。 平日斯斯文文的士子們大廳廣眾之下,不計形象的你搶我奪,只看得旁邊的觀者們哄笑一片,場面說不出的喜慶。

 等那四寶得主終於塵埃落定,唐夫人在蟈蟈的攙扶下走近兒子身邊,牽著他地衣袖福身行禮,唐離見狀忙也向街坊們躬身為禮。

 哄鬧著參差不齊的還了禮。 眾街坊方才笑鬧著漸漸散去,至此,這民間“聞喜”地慶賀才算正式結束。

 “阿娘,這是好事兒,您該高興才是,別哭了!小心傷著身子”,站起身來的唐離見目前一臉淚水,邊笑言安慰。 邊伸出手去替她擦拭。

 自來長安以後,唐離日日都是個忙,耳中聽著自家少爺一天大似一天的聲名,蟈蟈分明感到少爺有了幾分陌生,只是在此時,她再次見到母子間這一幕。 那種熟悉的感覺於瞬間重回心頭。

 “恩,高興,娘高興!”,說話之間,輕撫著兒子的鬢發,唐夫人的淚水又是忍不住滑落下來,自亡夫死後,身子孱弱的她帶著孤兒相依為命,其間多少生活艱辛,更難過地是世情冷暖。 八年苦熬。 唐離總算爭氣,一舉高中頭名狀元。 立身眾人之前,接受那‘豔’羨的目光及讚美,唐夫人此時的心情真個是百感‘交’集,難以言表。

 再次流淚,唐夫人卻是不等兒子前來擦拭,已是輕推著他的身子道:“今日賀客多,你去照應著就是,讓蟈蟈一旁幫你,娘自去歇息,務必莫要失了禮數”

 “兒子知道了,阿娘但去歇息著就是!”,口中吩咐蟈蟈領著翟琰二人往書房稍坐,他也不顧唐夫人反對,親將她扶到房中後,才自去書房待客。

 “這些人都是相府譴來幫手的,還有剛才那些‘聞喜錢’,也都是他們一並帶過來的”,等在書房之外的蟈蟈先自向唐離解說了這事兒後,才隨著他向內走去。

 “恩,知道了!”,口中答應,唐離心下輕歎一句:“欠的太多了”,面上卻是沒什麽變化,徑直進了書房。

 “恭喜狀元郎,賀喜狀元郎!”,剛一進書房,還不等唐離說話,翟琰已是呵呵笑著站起身來拱手說道。

 這一段時間,見這兩人倒著實不多,在今天這個特別地日子裡,見到這兩個朋友,著實讓人高興,唐離見翟琰調笑自己,遂也不說話,但隻伸出手去惦動不已。

 “幹什麽?”

 “這麽大個事兒,空口說說就行?賀禮先呈上來!”,學足了後世電影中地主的腔調,唐離的手愈發惦動的厲害了。

 一邊跟隨的蟈蟈卻不知道少爺與這翟琰的關系,見唐離做出這番當面‘逼’要賀禮地動作,當即搶步湊前,低聲道:“少爺,這位客人並大師送來了百貫錢財並一幅畫為賀禮。 ”

 自小苦人家出身,後到唐離家也沒過上什麽好日子,蟈蟈何曾見過大宗錢財,此時說到“百貫”賀禮時,不免語聲發飄。

 聞言,唐離卻不不理會身前的老翟,隻轉過身對懷素道:“和尚,這畫中有你題字沒?”。

 “和尚是窮和尚,只能略寫一首《少狀元詞》為賀了!”,懷素不喝酒的時候,看他這樣子實在是再老實不過了。

 “好!好!好!”,口中連讚了三個好字,唐離轉身對蟈蟈道:“快去,先把這副卷軸收好,莫要髒汙了!另外,譴人去院中桂樹下挖幾壇酒上來,於我房中好生款待二位”。

 一句話吩咐完,唐離才回身笑道:“今日個兒客人多,書房怕是留不得了,老翟,你且陪著和尚去嘗嘗我釀的離酒”。

 “對了,蟈蟈,順便將貞華道長也請上!另讓阿三換了衣服過來,與我一起見客”。 堪堪等幾人走到‘門’外,唐離又跟上一句道。

 不一會兒的功夫,換了一身新裝地阿三來到書房,唐離隨手‘摸’了‘摸’他的頭,正要說話,就見一個相府過來幫手的家丁拿著一張名刺走了進來。

 這阿三平日是與貞華道長一起,多是窩在房中。 連吃飯也不與眾人一起,唐離見他‘性’子孤僻。 有意借今天這機會讓他多經見些世面,希望能有好處,只是此時又不便多說,遂向阿三低聲一笑道:“別怕,就站在我身後就是!”。

 這一開始拜客,唐離就再沒了消歇處,開始時還稍好一點。 隨著大隊賀客上‘門’,他簡直連好生說幾句話也不能,新鮮出爐的狀元郎已自顯赫,偏生這狀元郎還是宰相愛婿,且不說其它,單是三省六部中自以為夠的上份量地官員誰不要來巴結?而且既然要來,都希望自己能早來,以顯示出心意之誠。

 只是如此一來。 就苦了唐離,拱手禮行地太多手都發酸,臉更是笑地僵做一團,若非相府早派了人來幫手,他還真是支應不過去了。

 “下一位”,聲音沙啞地唐離口中重複著這句話。 已順手將身邊那張名刺拿起。

 這是一份富貴氣‘逼’人地名刺,金‘色’名刺唐離今日倒是見了不少,但那些都是泥金,而手中這張,赫然竟是包金。 單憑著這張名刺的包金封套,拿到市面上最少也值二十貫錢。

 打開名刺,裡邊夾著的禮單更是讓唐離看的眼暈,更最讓他吃驚的卻是名刺下的落款:“驃騎大將軍、平盧節度使安碌山”。

 正當他手捧名刺的當口兒,就聽一個“桀桀”腳步聲響起,隨後便聽一個洪亮地語聲道:“在下平盧節度帳下錄事參軍官山海。 代我家大將軍恭賀唐公子狀元及第。 名動天下。 ”

 唐離抬頭看去時,卻見這官山海年不過三旬。 縱然是來賀喜時,依然是一身輕便皮甲打扮,辮發濃須的他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物,但同樣在他身上,卻看不到北部蕃族人的豪爽健朗,反是有絲絲‘陰’寒氣息透出。

 這官山海雖出身蕃族,卻是個極知眼‘色’的,甚至不等起身謝禮的唐離讓座,說了兩句閑話,更說等今歲陛下千秋節時,大將軍來京後必親自登‘門’拜訪後,又行了一禮後,便轉身辭去了。

 也不知是真有其事,還僅僅是錯覺,唐離分明感到這官山海辭出時看向阿三的目光實在是異樣的很。

 這一晚,直到‘玉’兔東升,唐離才算拜客完畢,身心俱疲的他來到房中,勉強陪著翟琰三人吃了兩盞酒後,便自伏著長幾睡去。

 循著禮部地規程,第二日一早,爬起身來的唐離徑直來到皇城,與其他新進士回合後,便在本科知貢舉賀老大人的帶領下往尚書省都堂參謁宰相,行“過堂”之禮;聽了一番勸勉後,新進士們辭出,各自住所匆匆吃兩口飯,換過白‘色’麻布袍衫後,複又回皇城集合。 此次,卻是在狀元的帶領下,往賀知章府中謝恩,正式定下座主、‘門’生的名份。

 上下兩次奔‘波’,等新進士們吃過座師的宴請回家時,天‘色’已是到了暮‘色’四合時分,今天人多,唐離也不便與李林甫及賀知章‘私’敘,回到家中,顧不得太多,梳洗過後地他倒頭而睡,以積蓄‘精’力應對隨後而來的曲江賜宴及杏林宴。

 第二日一早,唐離起身往禮部的同時,唐夫人並蟈蟈等人也如同千萬長安百姓一樣,出城往曲江而去。

 由賀知章帶隊,眾新進士們掛‘花’披紅,騎乘禦馬監挑出的名馬一路往曲江而去,這番新進士們集體亮相,在城中引起的轟動自不需多言,而這其中焦點之焦點,自然是年不過十六的狀元郎,一時間,那許多舊事被愈發傳揚的廣,《秋遊圖》、《唐詩評鑒》等等,縱然是在馬上,唐離也能聽到人群中傳出的這些字眼。

 曲江本是長安名園芙蓉園的內湖,經開元時疏浚,開黃渠,引產水而入,整個湖面佔地約四公裡方圓,湖畔遍布亭台樓閣,在這初‘春’時節,水側剛‘抽’出新枝的楊柳與水上清麗脫俗地芙蓉‘花’,綠地嫩綠、紅的嬌紅。 再映合著‘色’作澄清、煙光‘迷’‘蒙’地一湖碧水,實不負長安第一名園之稱。

 每歲新進士開榜後,定例要於曲江舉行盛大的宴會以示慶賀。 其時,不僅皇帝會親紫雲樓垂簾觀看,京中王公勳貴之家也是畢集於此,閨中有‘女’未嫁者更是借此時機到此暗選東‘床’快婿,一般百姓更是如‘潮’湧般擁於此處。 既為目睹新進士風采,也是趁熱鬧消散。

 等唐離等人到達時。 此時的芙蓉園中、曲江池畔早已遍張彩幕,而湖中到處飄‘蕩’著裝飾一新的五‘色’彩船,著實喧鬧地緊。

 新進士隊伍剛一出現,曲江池畔人頭湧湧之中頓時爆出一片連天彩聲,而此時笑呵呵的賀知章也自退後,任唐離領著隊伍向紫雲樓下行去。

 好在昨日經歷了坊中百姓夾道稱賀地場面,此時有經驗的唐離卻並不失態。 單隻微笑著拱手向兩邊道謝,而隨著他身後的那些新進士們,則個個是面‘露’紅光,雙眼熠熠,興奮的緊,其間更有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進士因吃不住‘激’動,竟然自馬上墜了下來,引起好一片慌‘亂’。

 在一路歡呼聲中。 好容易來到紫雲樓下,在萬眾矚目之下,天子賜宴正式開始。

 今日一早起來就不曾怎麽吃東西,此時唐離抓住機會,以盡量優雅的動作拚命往嘴裡填著各式水陸珍饈。

 只是似這等賜宴,注定是不會讓人好好進食的。 唐離才勉強吃到五分飽,隨著紫雲樓上一聲悠揚地器樂響器,就聽樓上一個高嗓宦官宏聲叫道:“請狀元郎登樓!”。

 放下手中‘玉’著,在新進士們羨慕的眼神中,唐離起身緣階梯向紫雲樓上的軒台走去。

 當此之時,曲江兩側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正腳踏紅氈,登紫雲樓的唐離身上。

 歡快的樂聲悠悠,堪堪等唐離登上一半時,一個脆妙的歌聲自樓上響起道:

 三百名中第一仙。 等閑平步上青天。 綠袍乍著君恩重,黃榜初開禦墨鮮。 龍作馬。 ‘玉’為鞭,‘花’如羅綺柳如棉。 時人莫訝登科早,自是嫦娥愛少年。

 歌是長安人人熟悉的《少狀元詞》,但這歌者地聲音卻是份外特別,只是此時的唐離也無心分辨。

 被一個人盯著看,你會憤怒;被十個百個人以羨慕的眼神盯著看,你會自豪;但被方圓七八裡數十萬人屏氣凝神的盯著看,你就會如同此時的唐離一般,因為頭腦的眩暈而腳下發虛。

 低頭掃了一眼四處望不到邊際地人頭,心中輕飄飄的唐離長籲出一口氣,“,穩住!”,自言自語了一句後,他索‘性’再不向下張望,一步步上了軒台。

 堪堪等他踏上最後一級台階,軒台後簾幕輕啟,走出一個盛裝麗人來,這麗人邊走,邊應和著節拍曼聲唱出“時人莫訝登科早,自是嫦娥愛少年”這《少狀元詞》的最後兩句來。

 看到眼前這個盛妝之下,美的讓人睜不開眼的‘女’子,唐離心頭一跳,他實在沒想到唱《少狀元詞》的,竟是貴妃本人。

 “今日這曲江數十萬人都是為你而賀,勿需行禮”,看唐離要行參見禮,走近身來的楊妃微微一笑道。

 走近身前,面帶笑意的楊妃邊示意唐離隨他向軒台走去,邊口中輕言道:“為何不敢看我?”。

 “貴妃娘娘太漂亮了!”,唐離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這句話引得楊妃回首一笑,真個讓狀元郎見識了一回什麽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她地風情本就動人,此番‘精’心妝飾之下,無比華貴之中,透出地這種風情愈發‘蕩’人魂魄。

 “小小年紀,就不老實!”,口中竊竊‘私’語,已來到軒台邊的楊妃自宮裝博袖中掏出一枝大如碗鬥地名‘花’,臨空繞了一周,等樓下觀者都看清楚後,才俯近身子輕輕簪在了唐離鬢間。

 唐朝慣例,曲江賜宴中,狀元郎將於紫雲樓軒台,由當朝皇后親手為之簪‘花’為飾,以顯天家深恩、狀元之榮,如今皇宮之中正宮之位虛懸,而身為貴妃的楊‘玉’環乃是名位最高的妃子,是以這簪‘花’之事就由她來做。

 一等楊妃將‘花’簪上唐離的鬢間,下邊適才寂靜無聲的人群頓時又爆發出一片歡呼,其聲‘浪’之高,足已震動百裡遠近。

 當此之時,兩人靠的極近,鼻中聞著馨香,眼睛著目處落在楊妃宮裝開襟處那白膩如凝脂般的肌膚,做為一個正常男人的唐離直覺心跳愈發急促了幾分。

 偏生這楊妃簪‘花’過後,更借著身子的遮擋,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唐離的面頰,口中猶自吐氣如蘭的輕笑道:“好個俊俏的少年狀元郎!”。

 “陛下有旨,明日杏林宴飲,著唐離為探‘花’使,並著其以此為題,作詩一首,以使天下百姓知狀元之位,所授得人!”,正是簾幕中那聲黃‘門’宦官的唱聲宣詔, 止住了唐離搖動的心襟兒。

 “微臣領旨”,立身軒台一側,自嫋嫋行去美‘豔’傾國的貴妃身上移開眼目,掃視著紫雲樓下無數翹首而望的人群,‘胸’中豪氣滿溢的唐離張口朗聲‘吟’道:

 天子親點探‘花’使,檢點芳叢飲數杯。 深紫濃香三百朵,明朝為我一時開!

 唐離剛剛‘吟’完,頓時有十數個宏聲大嗓的唱禮宦官齊聲高‘吟’,一時這四句詩於曲江兩側口口傳播。

 片刻之後,等眾唱禮官‘吟’詩完畢,頭戴簪‘花’的唐離謝恩過後,緩步下樓,身後一黃‘門’宦官的宣旨聲清晰傳來:“……今科取士得人,知貢舉、禮部‘侍’郎賀知章賜金百兩,爵升一級,其它相關吏員,各依律升賞;杏林宴後,新科狀元唐離準假一月,以備其與京兆李騰蛟、滎陽鄭憐卿成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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