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嶽大帥巳經進軍擒了鍾相那賊子好幾員猛將鍾相又驚又怒提兵來戰又被殺敗現下退往湖心島嶼不敢再出戰。”
“他退又如何眾賊的人越來越少朝廷賑濟撫慰不停災年一過誰不想回家好生過日子最多再過一兩個月鍾賊楊賊必定會被傳長安。“韓大人出使不知道能不能迎上皇回來老頭兒人很方正就怕不會說話!”
“你曉得什麽韓大人早年經常出使要不然官家能派他去麽。”
“聽說太原那邊就要大打這幾天不少兵馬往河東路去我前幾天到了河中府一隊隊的禁軍不停往著黃河邊去要渡河去太原。”
費倫微笑搖頭這些消息雖然多半準確但是對他而言都是好多天前的老皇歷了提不起興趣。
正要會帳走人卻聽得鄰座不遠有人道:“別的也罷了西夏那邊在調兵遣將蠢蠢欲動熙河那邊原本沒有什麽駐軍樞相們沒有辦法隻得讓關師古領兵回鎮熙河這樣一來咱們大宋禁軍只能回縮後撤想從潼關一步步打下東京的打算已經落空了。”
這件事正是費倫關心不由得凝神細聽。
說話的那人顯然是熙河人氏話一出口店內旁人立剔停住話頭只看著他呆。
這人也很是得意當即先咳了兩聲又接著道:“我就是渭州人打從過了年夏人就集結大兵聽說十二軍司集結了五十多萬大半是騎兵虎視眈眈正對著咱們熙、渭、原、鎮德軍等地。他們在關南和咱們打了幾十年現下說要恢復神宗年間的失土看這情形稍有不對就要大打出手。”
說到這裡原本的一點得意之情蕩然無存皺眉咬牙跺腳歎氣。隻道:“剛消停了幾年這些黨項人又不安份偏生在這個時候搗亂當真可惡!”
潼關用兵荊襄用兵準西江南用兵。太原之圍耗時日久朝廷拚盡全力。現下總算是把金人逼的左支右拙處處起火冒煙打下太原雲中則關陝再也無優甚至佔據形勝之地。雖然能和關陝配合幾路出兵危脅真定大名直接斷女真人的後路。
而此時此刻夏人卻如猛虎出柙螳螂撲蟬黃雀在後要來趁火打劫了。如此一來勢必打亂了宋朝的軍力部署和原有的計劃。這小小鋪子裡雖然全是平頭百姓這些年來聽多見廣“比土裡刨食的鄉下農人到底要懂的多一想到黨項人地舉措可能使得朝廷顧此失彼左右為難。
各人都是心情沉重。
費倫比較常人更覺焦燥對外軍情諜報原就是他的差使。只是這兩年多來行人司由百余人擴充到過千金夏兩國都用重金收買了不少中低級的官員還開設了情報站點就地收集只是諸多消息如流沙一般繁密卻多半不關於真正上層的核心機密而想打入夏金兩國的上層來收取情報!又何其困難。
前次謠言攻訐行人司只是知道此事消息的源頭和目地一時半會卻查察不到。而此次夏國調集大軍直到熙河境外還是由著邊境堡寨地守兵報上樞密後行人司這才知曉。
兩件事一出費倫知道茲事體大自己失愛於皇帝也還罷了影響朝中大局縱然皇帝不加責罰在種極薛強等人面前也勢必沒有顏面挺直腰板說話了。
一想到此再也沒有心思在這小店裡耽擱急忙會帳臨出店門時因這店鋪門狹小他又太過心急不提防一腳踩在門處一婦人腳上聽得對方“哎呀”一聲費倫急忙拱手致歉隻道:“在下魯莽大嫂要緊麽?”
那婦人看起來三十來歲年紀容顏秀麗滿頭青絲已經白了小半適才眾人議論時事她也只是楞征呆並不插話所以費倫也不曾在意門邊就坐了一人此時被他重重踩了一腳那婦人臉上痛苦之色一掠而過卻是露出笑容柔聲答道:“並不要緊軍爺有事請行。”
費倫心中著急去見皇帝也不多說隻努一努嘴他身後下屬立刻上前取出一吊錢放在桌上向著婦人粗聲道:“這位大嫂拿了錢去看看跌打醫生最好。”
那婦人見他粗魯皺一皺眉揮手將錢掃至一邊雖是面帶笑容語氣卻是堅決隻道:“並不曾真傷著些許不必如此。”
她衣著雖然樸素簡陋身上也沒有什麽值錢飾費倫等人隻道是小門小戶出來探親訪友的叢娘子對方如此做態應答間從容得體顯然不是尋常村婦所能不由得都上了心均拿眼去看她。
各人眼光掃視這婦人也不在意只是將眼簾略為合攏不與各人對視。
這一瞬間費倫隻覺得對方雖然並不是二八少女而且臉上不施粉黛卻仍然美豔動人自有一種尋常女子難得的氣質。
他看的呆對方大是不滿從鼻孔裡冷哼一聲費倫老大的臉紅眼睛余光掃過只見桌面上擺放紙張上面隱約寫著:“有易安室者父祖皆出韓公門下今家世淪替子姓寒微不敢望公之車塵。又貧病但神明未衰弱。見此大號令不能妄言作古、律詩各一章以寄區區之意。”
倉猝之間看不真切隻胡亂說道:“大妓原來尚會寫詩失敬。”
見對方不再理踩費倫心中尷尬不再多說隻得帶著從人魚貫而出。適才奉命給錢的那部屬還老大地不高興口中嘀咕道:“好大架子麽看她那樣窮困潦倒怎麽一吊錢還不放在眼裡麽。”
“不要胡說。”
費倫神情鬱鬱擺手道:“她必定是南渡流離家業敗壞看氣質神情必定是官宦人家的娘子。”
說到這裡他神情一變對著眾人斥道:“凡事都要留心我怎麽教你們地?別的不知她桌上的詩稿還有說話的口音是開封官話聽不出來麽?”
被他如此訓斥各人知道費倫最近心燥均是嚇了一跳均道:
“屬下們知過了!”
費倫又橫眾人一眼終騎上馬去帶頭往皇宮方向而去。
他是奉上命差遣辦事的大員並不需要對任何部門負責行人司表面上歸樞府統管其實不過是公文往來罷了。到得宮前已是豔陽高照二月中地天氣要麽冷酷如冬要麽就是熱氣襲人恍然初夏費倫一路急行過來隻覺得額頭上汗水淋漓這一身棉襖穿在北方時還成等回到了長安已經覺得有些悶熱。
守門的郎官拿得費倫的魚符信牌直入內宮稟報過不多時便有內侍省的幾個小宦官出來向著費倫拍手笑道:“費將軍可回來了官家早起時還在念叨。”
不等費倫示意立刻有人上前將幾吊銅錢送將過去口中隻道:
“請幾位小公公喝茶。”
幾個小太監笑的合不攏嘴他們等閑不敢收外臣的饋贈倒是費倫這樣的天子近臣沒有什麽忌諱時不時打賞一番。
當即都向費倫笑道:“官家早朝後練習了一會騎射現下剛用了早膳現下正往清漏閣去已經有人前往稟報將軍隨咱們先進去不必再宮外等了。”
費倫微微一笑知道這也是小小照顧這樣一會皇帝知道他來到而傳見時自己可以即刻就到省了不少等候的時間。
當下信步而行隨著幾個宦官往大殿右側地清漏閣而去。他本人就是禦帶器械的皇帝侍衛並不需要班直侍衛們的檢查身上的佩劍也無需解下沿途行走時過百名站在明裡暗處地侍衛們面露微笑熟識的還拱手行禮不提。
待到了閣外卻見折彥適環甲佩劍大步迎上前來兩人相視而笑費倫搶先問道:“官家今日心緒如何?”
折彥適面露詫異之色他們幾個人都跟隨趙桓多年極受信重象這樣刻意打聽皇帝情緒地事對費倫來說完全沒有必要c見他如此費倫搖頭苦笑隻道:“最近行人司屢屢受挫一會官家斥責時實在下不來五郎可不能坐視不理。”
“這說的哪裡話。”折彥適皺眉道:“官家不是拿人作出氣的人況且過不在你又何須如此。”
費倫猶自苦笑折彥適略一猶豫便道:“官家剛進了閣內召見朱大人說話聽說你來必定要見的。”
“哦?如此最好。”費倫神情轉為輕松這朱大人就是秘書少監兼侍經筵的朱震有名的經學大家皇帝在召見這樣儒臣的時候都是客氣到如臨大賓斷然不會當著朱震的面作他而解釋過後皇帝怒氣少息自然可以從容請罪認錯。他倒不是膽小怕事只是覺得這兩年來辛苦做事卻屢負皇帝所托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慚愧和惶恐以致如此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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