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送信家人出門而去何粟啞然失笑向著各人笑道:“老人遠封書子不知道多少人想得而不可得今日竟為一廚娘而動筆。”
各人也是笑當下無話一邊飲茶一邊談些詩文又看著那些何府家養的廚娘整治器物收拾爐灶過不多時卻見適才那送信的家人滿頭大汗跑回堂上。
何粟將眼一瞪怒道:“她還不來?”
那家人連連搖頭指向身後。
各人一起拿眼去看卻見一妙齡少女生的甚是齊整一頭烏長過腰臀見各人拿眼去看她那俏臉微微一紅連忙將頭一低。
進得堂來先是向著何粟福了一福然後輕聲道:“家主人命我送上回書呈給大人一閱。”
諸人到得此時才知道這少女竟是謝廚娘的仆女。
廚娘拿大在宋朝也不是什麽稀罕事。越是上好廚娘架子便大只是架子大到謝廚娘這般地步的卻也是少有。
何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命人將那女子手中的書信接過來自己展來一看沒看幾行卻是先“噫”了一聲。
待他看完將手中書信抖上一抖大笑道:“諸君也看上一看。”
秦檜好奇心大起耐著性子等各人看完自己將那書信接來一看只見一張素紙上字並不多卻是秀麗小楷雖不是上佳也非得十余年的苦功方能寫出。
再看信的內容卻是言辭委婉恭謹。語句典雅之極令人一看便知道是才女手筆。
只是他看到最後卻也是嘴角帶笑不可遏止。
這書信說來說去只是很簡單的幾個字便可以表述:“大人您要請我來做飯請您派車來接不然恕不奉召。”
他啞然失笑。何粟等人卻是笑不可遏再看那投書少女雖然還是低頭不語卻也是嘴角偷笑。
人的心理也是複雜適才何粟還因為這謝廚娘架子太大而惱火到得此時怒氣全消滿心滿腹已全是好奇。
因笑道:“罷罷罷事已至此各位也想必也餓了。不必耽擱派人用馬車將她接來。”
見各人並無話說。何粟又自嘲道:“老夫一把年紀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難請的廚娘今日到要見上一見。”
朱勝非也湊起道:“若是整治不好自然要重重罰她才是。”
何粟撫須微笑連連稱是。
那投書少女卻不服氣嬌聲道:“我家謝娘子做廚娘五年還沒有客人嘗了她整治地飯菜不連聲叫好的。”
“好好。那等你家謝娘子來了再說。”
各人此時已沒有了閑聊的心情連何粟與丁薄這樣的宦海老臣都好奇心大起更惶論他人。
好在那謝娘子住處極近馬車出門去接不過一柱香的功夫便聽到院中有人大叫:“謝娘子到了。”
何粟聽的一震屁股略微一抬差點要起身去迎。
只是突然醒悟自己是三朝老臣前任的宰相。居然起身去迎一個廚娘。成何體統。他老臉微紅再去看旁人。卻見眾人都是伸長了脖子看向院中。
他微微放下心來自己差點出醜旁人也好不到哪去不會被人傳將出去成為笑柄。
稍頃過後只聽得堂外環佩叮當人未至就是聲先奪人。
“奴家見過各位大人。”
稍近一些各人只見得那廚娘滿頭珠玉身佩金銀飾物紅裙綠裳進得堂來尚未看清模樣卻已是盈盈拜倒。
她聲音不似適才那少女那麽清脆卻是透出一股說不出來的慵懶與嬌柔讓座中男人聽的心中一動。
待她起身各人拿眼去見只見她生地只是面目清秀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美豔比何府中家養的廚娘也頗是不如。
各人稍覺失望卻又見她神態從容舉止循雅落落大方並不為這些男人的目光所動不覺又將輕視之意重又收起。
何粟倒並不太在意這女子的容貌只是向她笑道:“謝廚娘你架子可真大好生難請。”
“大人叫我小謝便是。”
那謝廚娘先躬身答一句然後嬌笑道:“仆無絕藝亦不敢如此。”
她意是用文言來答卻教各人眼前又是一亮何粟大笑道:“好就請小謝為某等整治鮮魚若是不好可要罰的。”
“這是自然。”
小謝眼波流轉輕聲笑答並不以何粟的危脅為意。
她先用團襖圍裙然後先在脖子上掛上銀索以銀索勾住自己的衣袖。整治完畢後方不慌不亂的走到刀案前取過魚來掉臂而摔將魚摔暈後再切抹批臠不過片刻功夫幾條活魚已被整治完畢。
她動作不但嫻熟而且極具美感因慣熟而條理分明動作之際揮灑自若卻教一眾男子看的目瞪口呆。
待整治完畢後再又抹上自己帶來地作料將魚放在爐火上細細熏烤過不多時鮮魚的香味便已溢出教人食指大動。
待魚烤熟後一旁待應地下手廚娘紛紛而上將魚呈給座中各人。
各人接過之後也不揖讓紛紛下口去咬。下口之前觸鼻之處已覺香氣難奈一口咬下隻覺得焦黃清脆口感絕佳。
再配上案上好酒送下當真是妙不可言。
因鮮魚要現治現烤不停送上各人也來不及誇讚只是不住享用待肚中填滿酒意上頭之際那謝廚娘卻又將朵下的魚頭和內髒中能食者炮製成湯以青花細瓷送上讓諸人飽飲解酒。
待魚湯喝完各人長出一口大氣均覺得這一次等的不冤。
何粟也是大喜他這次延請客人原是有交好結納之意為此將自己府中剛到的鮮魚奉上若是整治不好可浪費了上佳材料。
他一邊誇讚廚娘手藝高一面叫道:“來人賞金十枚銀百枚絹十匹!”
如此重賞卻教座中各人嚇了一跳。這樣的賞格等若一戶中產之家的全部財富委實不少。
待何府下人將打造的極精巧的金銀錢幣送上那小謝卻是並不在意先是福了一福輕聲謝過何粟然後用手捏起一枚金幣向著送過來地小僮笑道:“小哥兒辛苦拿去喝茶。”
她如此做派各人又剛嘗過她手藝醉眼朦朧之下竟又覺得她順眼許多簡直是天姿國色。
只是宋人女伎和妓女分格甚嚴各人又都是朝廷重臣言語間並不敢孟浪待看到這廚娘謝過何粟盈盈倒退而出竟都是覺得若有所失。
不少人打定主意拚著花費重金也要再請這廚娘到自己府中整治一次方可。
秦檜隻覺得酒意上來又見何粟只顧與朱勝非等人說話並不將自己放在眼中。他到底年輕醉意上頭也顧不得許多當下站起身來向著何粟拱手道:“食得如此美味好酒當真是謝過老相國。只是下官不勝酒力要先告退了。”
何粟叫他前來原也不過是請他來陪客此時賓主盡興有些話自可趁著酒意說出此人在這也殊多不便當下也不苦勸隻勉強留了幾句便叫上幾個家仆送秦檜出門。
秦檜歪歪倒倒被人攙扶著步出何府大門後那幾個何府仆役便也不管他隻將手一松任他自己行走。
此時已是四月中旬天氣漸漸有些懊熱秦檜又有了酒更覺得身上悶熱難當。此時天色已晚長街無人他也顧不得許多將自己緋色官服的上衣衣領解開讓冷風吹入竟覺得痛快非常。
若是往常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要騎馬坐轎身邊最少也有五六個長隨跟著侍候。只是他住處與學院很近自己騎馬行走不過片刻就至。因著領悟到皇帝不喜歡官員奢費索性連家人也不要有時候甚至徒步行走更何得何粟等人不滿。
他信步而行剛至街角拐角處卻有幾雙大手將他臂膀一把擰住。
秦檜吃了一驚渾身汗毛直豎喝問道:“是誰?”
卻是無人答他只有人漫聲笑問道:“秦大人今日酒宴那廚娘生的如何?聽說你們一個個大塊朵頤對著美色吃的好生痛快。 ”
秦檜下意識答道:“弱態生嬌眼波流慧人間無其麗也。”
剛一答完卻是猛然醒悟喝道:“你是何人怎麽知道此事?”
那人大笑道:“你們吃的痛快朕在外頭轉悠了半天原想進去卻覺得裡面熱鬧的不堪想想還是罷了。到城南軍營中轉了一圈回來這酒宴還是未了卻遇著你秦大人也是有緣。”
話音未落卻是幾盞燈籠過來燈光耀眼令秦檜一時間不可視物。
他腦中懵懵懂懂並沒有理會對方話意待雙眼適應了燈光後方才看清對方的模樣。
這一來卻是更嚇了一跳對方笑意吟吟雙眼波光粼粼卻不是皇帝是誰。當下渾身酒意化成汗水流淌個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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