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訴苦

　次日一早上班的時候，楊莉真的把孟子健帶到了單位，她把孟子健帶到領導的辦公室裡說:“領導，我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我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和一個精神病患者，我顧得了這個顧不了那個，我還要幫他還他欠下的十萬塊錢，又是租房子住，又要養活一家人，我也快要瘋了，瘋了倒是好，輕松了，沒有這麽多的煩心事，沒有這樣沉重的經濟壓力。可是我不能瘋，我也瘋了，我女兒怎麽辦?所以為了我和女兒能夠繼續活下去，我只能打算離婚了。”

　領導見楊莉說得悲慘，想想也確實如此，但是誰叫她攤上了呢?她不承受，誰來承受，單位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沒有了這筆錢，雖然同情楊莉的處境，但是不可能不讓她還這筆錢。

　領導語重心長的道:“楊莉啊！既然事情已經出了，就不得不面對，孟子健是你的丈夫，所以他欠下的錢由你這個做妻子的來還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們這些領導，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難處，這個窟窿不補上，你叫我們怎麽辦?這公家的帳一是一，不比私人的帳……”

　“領導，我知道，我理解你們的難處，我不怪你們扣我的工資來抵帳，我只是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了，我和女兒得活下去，但是只有離婚了，我們才能繼續活下去，要不然這樣下去，一家人都得被拖累死。”

　“楊莉，孟子健現在沒有了生活能力，如果離婚了，他自己都養不活，他不可能還這筆錢，你要和他離婚，說來說去不就是想逃脫這筆錢的責任嗎?”

　“領導，我沒有想要因為逃脫這筆錢和孟子健離婚，我和他離婚以後，依然可以繼續還這筆錢，我和他離婚，只是不想在照顧女兒的同時還要照顧他，我也不是鐵打的人，我沒有那麽多的精力照顧他，他現在完全就像是一個小嬰兒，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會做，我實在是拖累不起。”

　其實楊莉這話說的過了，孟子健雖然瘋了，但是生活能夠自理，還能夠幫她做家務，但是不說慘一點，得不到領導的同情，事情就不好辦。

　“楊莉，你之前不是曾經向法院申請過一次要求離婚了嗎?你們這種情況，法院不受理，我們更沒有辦法啊！”

　“法院不受理，是因為孟子健離婚以後沒有地方可去，他有弟弟妹妹啊！他現在這種情況，弟弟妹妹有義務照顧他的，他們比我有條件照顧他，別的不說，他有一個弟弟就生活在這個城市，他的經濟條件很好，以他的經濟條件，把孟子健送到醫院裡治病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你看我現在，生活都是一個問題，所以沒有能力送他去治病，這對他來說也是耽誤，

所以你們作為我的領導，出於體恤下屬的生活狀況，也應該出面幫我去勸說孟子健的弟弟照顧他，也就是把我從水深火熱之中解救出來。”

　這麽大的一個包袱，不管甩給誰都沒有人願意接，除非是父母，兄弟姐妹都不可能接受，就算是經濟條件好也不會接受。

　領導為難的道:“楊莉，我們只是一個普通的單位，沒有權利讓孟子健的弟弟對他付起這個責任。”

　楊莉豁出去了，撒潑無賴，“我只知道有困難找領導，現在我面臨這樣生死存亡的困難，來找領導，就是希望領導能夠伸出援手幫一把，難道領導見死不救?反正我是活不下去了，我今天把孟子健帶到這裡給你們，你們帶著他去找他的弟弟。”

　“楊莉，不要胡鬧，趕快把孟子健給帶回家。”領導也怕了，單位裡有一個精神失常的人，這叫什麽事。

　楊莉對一旁癡癡傻傻的孟子健道:“你乖乖的在這裡呆著，領導會帶你去找你弟弟，會讓你弟弟出錢給你治病的。你弟弟有錢。”

　孟子健拍手傻笑，“有錢！好，有錢！”

　領導想，為了錢把自己逼瘋了，現在聽見錢還是明白錢是好的。他這輩子被錢害得不淺。

　孟子健站起來走到窗口，窗子是開著的，他趴在窗口往外探，半個身體都伸了出去，“他在哪裡?有錢的弟弟……”

　領導嚇得趕緊拉住孟子健，這裡可是五樓，又是在他的辦公室裡，萬一出了什麽意外，他這個領導也不要當了。

　“你看，楊莉，把孟子健丟在這裡，太危險了，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你還是快把他帶走，你有什麽困難可以向我們提，但是不能把孟子健丟在這裡。”

　楊莉幫忙把孟子健拉回到座位上，領導趕緊把窗戶關上了。

　“你看，領導，他就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時刻都讓我擔心著，我有精力時時刻刻都看著他嗎?我還要上班，還有一個女兒需要照顧啊！讓他在你這裡呆一天，你就知道他有多讓人操心了。”

　楊莉掏出一張紙條，“你看，領導，這是孟子健的弟弟孟子俊的家庭地址和聯系方式，他這幾天可能在家裡養病，去家裡找，一準在。”

　楊莉說著就走出了領導辦公室，領導急了，“喂！楊莉， 別走，把孟子健帶回家呀！”

　可是楊莉已經匆匆走遠了，領導想去追，孟子健又站起來往窗口去打開窗戶。

　領導嚇得只能跑回窗口攔著孟子健往外探。

　領導像哄孩子一樣把孟子健哄到椅子上坐下，一步也不敢離開他，生怕孟子健又做出什麽危險的事情來。

　領導打電話叫了幾個中層領導來商量這件事。

　這個事情很棘手，沒有人敢輕易表態。看到往日驕傲自信的孟子健變成了這樣癡傻的模樣，可以想象楊莉的生活確實很困難，但是如果誰敢提議減免孟子健欠下的錢，那誰來承擔這筆錢?最重要的是，要通過這件事給所有人一個威懾力，以後就沒有人再敢范這樣的錯誤。這是一個原則性的問題。

　ps:今天開始高考了，本市的考場就在我們住的小區對面的中學，每天上下班看接送陪考的家長和堵得水泄不通的車，此情此景，令我想起自己當年的高考，心裡就很是酸楚，高考，永遠無法釋懷的一個情節。